喬為初低眸看了眼他的手。
“你這樣，我要怎麼吃？”
霍懷瑾用空著的手，端起桌上的粥放在她的面前。
“我餵你？”
喬為初目光轉到粥碗上，心口哽了哽。
“王爺，你越界了。”
霍懷瑾卻好似沒聽到她的話一般，自顧自的拿起勺子，動手喂她。
喬為初偏頭躲閃。
可他固執的跟隨，讓她躲無可躲，最後只能順著他的意，低頭喝粥。
用過半碗後，喬為初抬手阻了他的動作。
“我飽了。”
霍懷瑾手懸在半空，抬眸直直看著她的眼。
喬為初看出他眼裡的意思，輕輕嘆了一聲，點頭。
“真的飽了。”
她剛回來，這身子還很弱，吃不下多少東西。
霍懷瑾想了想，依言收手，轉身低頭將她吃剩的粥吃完。
喬為初眼色複雜的看著他的動作，心底五味雜陳，唇瓣無意識的動了動，想說點什麼，但腦子白著，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用過早餐後，喬為初想走，但手被霍懷瑾緊緊扣著，一動，就會被他捏一下。
那一下，又恰好捏在了麻筋上。
喬為初只能咬牙忍下，乖乖坐著。
無錯書吧被捏了幾次後，她就是再想裝作淡然，也忍不住了，怒氣從眉間拂過。
她反手掙扎，滿含怒意的斥了霍懷瑾一聲。
“你到底想什麼？”
霍懷瑾轉眸，終於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抹不一樣的情緒，心緒隨之勾著漾過漣漪。
“我以為，你會一直和我不熟。”
喬為初眉間神色一怔，轉瞬被無奈覆蓋。
“我與你，本就不熟。”
霍懷瑾：“即使你不是她，可在江南的日子，也是假的嗎？”
喬為初：“可與你相處的人，你認為是我嗎？”
她是異界的孤魂，不是他們想找的公主。
從她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一場以她的靈魂為餌料的騙局。
她不是神女，她是鑰匙，是養料，是讓他們所謂的神女迴歸的祭品。
這是她在皇陵中看到的，掩在所謂的家國大義下的“真相”。
他們想要的，從始至終都是那個公主。
霍懷瑾聞言身子緊了緊。
喬為初眸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他被看的心虛，終是抗不住，眸光閃爍的偏頭躲了。
喬為初笑了，眼裡滿是嘲諷。
“怎麼不說了？你不是把一切都計劃了嗎？”
所有的人，都是霍懷瑾計劃中的棋子。
就連謝安也被他算計在中。
這次中毒亦然。
琉璃燈是霍懷瑾準備的。
燈裡藏的東西，也是霍懷瑾放進去的。
而放入的時間，是在燈被帶回的府裡的時候。
霍懷瑾自認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
畢竟，那是策劃了百年的計劃。
喬為初確實聰明，可她一開始，就被拉入局中，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他不解。
“我是什麼時候露出破綻的？”
喬為初搖頭。
“你沒漏，只是，我多了點腦子。”
霍懷瑾蹙眉：“那你……”
喬為初聽出他的言下未出口的意，難得好心的解釋：“是琉璃燈裡的東西。”
霍懷瑾略略一想，眉間褶皺深了深。
“是紙條？”
雖是問句，但答案也在其中。
喬為初點頭。
“嗯。我看過了，那紙條的紙，與你桌上常用的紙張一樣。
你可能忘了，你所用的紙，都是造紙坊為你特製的。每張紙上，都有屬於它的獨特的編碼記號。
而琉璃燈的那張紙，恰好與你桌上缺失的一張編號對得上。”
霍懷瑾聽後覺得意外，但又生了點該是如此的想法。
“你很聰明。”
喬為初搖頭。
“我只是，比一般人細心。就如宮裡死的那三人。”
之前那位，雖驗了屍，卻錯過了一個關鍵性的證據。
那就是死因。
三位死者，她驗的死因，都是窒息而亡。
但……
喬為初在她們脖子的勒痕上，看不出一點掙扎的痕跡。
再加被掏空的五臟六腑。
喬為初推測，這三人是被毒殺的。
甚至，有可能是自殺。
動機，大約就是在用屍體傳達某種資訊。
之前，她想不明白。
而今早，她在醒來後，看到霍懷瑾時，腦海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那三人死後被擺放的樣子，拼起來，不正是一個被掛在刑架上的少女。
而霍為初被獻祭時，恰是那般的模樣。
“與案子有關的人，是明珏吧。”
喬為初的話一出，霍懷瑾的身子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
他頓了幾秒，抬頭朝喬為初看去。
四目相對。
霍懷瑾黑眸中霧氣氤氳，讓人捉不清情緒。
“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嗎？”
喬為初眨眨眼，將翻滾的情緒壓下。
“挺多的。比如為什麼是我？兩個時空的交錯，是怎麼辦到的？所謂的迴圈，是真的，還只是你們做的？
還有，皇陵和麒山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她不過是個棋子，又怎會真正勘破棋局？
靜謐拂過幾息，忽的，被一聲低沉笑聲打破。
“是我小看你了。”
霍懷瑾抬眸，黑眸沉沉，鋒芒不藏，直勾勾的對上她的眼。
“選你，自然是因為你合適。你是無數的喬為初基因融合下，產出的最合適的靈魂。
只有你的靈魂的純度，可以縫補她靈魂的碎裂。
只是，我沒想到，你真的生出了自己的血肉，成了最後失敗的原因。”
喬為初微怔。
這事，她在之前倒也聽過。
在她出生前，所有與之有關的人，都叫喬為初。
他們要的，就是一個符合引數的喬為初。
一代一代的變化，最後有了她。
她被捅的原因，也是此。
是她的靈魂足夠強大，可以承受撕裂時空的穿越。
最後一次，甚至帶了身體穿過來。
而她的身體，就是他們所需的祭品。
在皇陵時，霍為初短暫的出現，說了所謂的告別，不過只是想讓她的靈魂麻痺，主動讓出身體。
只是，她，喬為初從出生起，就沒想過要做誰的傀儡。
她的意識，可以沉睡，但絕對不會消散。
她隱下氣息，在自己的身體裡養精蓄銳。
等待時間，一擊斃命。
現在結果是，她贏了。
霍為初的靈魂徹底散了，留下的，是她喬為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