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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把你們的假惺惺全燻透!

當方城又丟進一根溼枝,濃煙猛地竄起,他看見少年眼底倒映的火光,不再是隱忍的水霧,而是要燒穿這潮氣的火焰。

“你這是報復!”柳如煙終於撕下溫柔面具,香帕狠狠甩在炭盆裡,“自從把你接回方家,你就處處針對我們,是不是覺得方家的家產該由你獨佔?”

“還不趕緊把火滅了?!”

“滅火?你們讓我在潮氣裡醃了兩年,現在不過是嚐嚐被煙燻的滋味,就受不了了?”

方城站起身,炭盆裡的火映得瞳孔發紅:“方雨苒說我記恨她?柳如煙說我謀家產?”他忽然笑了,笑聲混著煙霧格外刺耳,“你們醃壞了我的房間,醃壞了我的人生,現在不過是被煙嗆了幾下,就覺得我在折磨你們?”

方城咧開嘴笑,炭灰沾在犬齒上像落了層髒雪,“滅了火,你們又要假裝看不見牆角的黴斑了吧?”他用炭叉狠狠戳向燃燒的樹枝,火星子噼裡啪啦濺向方東明的皮鞋,嚇得方東明猛地後退半步。

“這火——”方城抓起溼漉漉的玫瑰枝往火裡砸,濃煙“轟”地炸開,燻得站在門口的柳如煙尖叫著捂住口鼻,“必須燒!把這潮氣全烤乾,把你們的假惺惺全燻透!”

炭叉在火裡攪出狂亂的火星,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紅,“我在這鬼地方醃了兩年,牆皮泡軟了往脖子裡掉,你們管過嗎?現在嗆兩下就喊爹叫娘?”

方東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手按在門把手上又縮回“你瘋了!”他吼得嗓子發啞,“這是縱火!是謀殺!”

“謀殺?”方城突然轉身,炭叉滴著黏液般的火星,嚇得方雨苒撞翻了身後的花瓶,“我謀殺誰了?謀殺這滿屋子的潮氣嗎?”

他逼近半步,口罩滑到下巴,露出嘴角新燙的燎泡,“還是說,你們覺得被煙嗆比讓我爛在牆角更難受?”

柳如煙的真絲睡衣皺成抹布,她顫抖著指向方城:“你、你簡直不可理喻!你這是縱火!”

“對,我不可理喻。你們讓我睡工具房時,怎麼不說自己不可理喻?”

炭塊“啪嗒”掉在地上,燒穿了磨舊的木地板,“現在我不過生堆火,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不是很厲害麼?”

“怎麼慫了?”

“嗚嗚嗚,小城哥哥你別這樣,我們都是一家人,你難道真的要燒死我們?”

方城的冷笑凍在唇角,打火機“咔嗒”合上:“方振,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是一家人?你就是個養子!”

“火就是我放的,怎麼著?”

“打我啊?趕我走啊!”

“不敢?慫貨!”

方振躲在柳如煙身後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方城卻盯著他發顫的指尖:“茶弟,又來這招不膩?收起你這副嘴臉,噁心。”

方城又往火裡添了把溼柴,濃煙裹著焦味撲向眾人。

方東明望著眼前幾乎癲狂的少年,心中滿是怒氣。

但面對這個突然發瘋,甚至敢拼命的兒子,方東明這個方家家主一時也發怵了。

“方城,”他儘量放柔語氣,“有話好好說,別——”

“好好說?”方城突然抓起炭叉指向天花板,“你們什麼時候好好聽過我說話?我說牆皮掉了,管家說回頭弄;我說被褥發黴,柳如煙說等換季;現在我說要烤火,你們說快滅火。”

他猛地轉身,炭叉重重砸在炭盆邊緣,“好啊,那就讓火一直燒,燒到你們回頭,燒到你們換季。”

“方城,你夠了!方家給你準備了這麼大的臥室,你還想怎麼樣?”

“這是二樓最好的臥室,都給你住了,你簡直貪得無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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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臉憤怒的方東明,方城差點笑出來。

“好臥室?”方城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牆上剝落的溼牆皮,“你說的是我的房間?”

方東明盯著方城勾起的唇角,那抹笑像把鈍刀,在他自詡“公平”的父愛上劃開第一道裂痕。

“老爺,城少爺住的是後巷那間儲物間,和廚房隔著火牆,冬天比冰窖還冷。”

管家抬頭時,撞見柳如煙警告的眼神,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之前振少爺搬進主臥,城少爺就被安排到雜物間,說是‘小孩子住小房間夠了’。”

方東明一愣,像吃了憋的王八,再也探不出頭。

他忍著驚訝朝旁邊走去。

走廊盡頭的木門“吱呀”推開時,腐木味混著黴氣撲面而來。

方東明的皮鞋跟在積水的地板上打滑,看見窗臺上接雨水的搪瓷盆裡漂著半片牆皮,鏽跡斑斑的床架上搭著磨出破洞的毛毯。

牆角的黴斑爬成扭曲的鬼臉,天花板的裂縫用膠帶勉強粘著,漏下的雨水在地面匯成淺灘,倒映著眾人震驚的臉。

“這、這怎麼住人?”方東明的手指按在結滿水珠的牆面上,潮氣順著指縫滲進袖口,凍得他打了個寒顫。

他盯著牆角滲水的黴斑,指尖按在結滿水珠的牆面上,冰涼的潮氣順著指縫滲進袖口——這哪是臥室,分明是個被潮氣泡發的棺木。

“這就是小城的臥室?”方東明的聲音在發抖,視線掃過堆在牆角的舊校服,領口磨得發白,袖口還留著三年前他買給方城的生日禮物標籤。管家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柳如煙的香帕絞得變了形,唯有方振躲在她身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銀吊墜。

“老爺,當初確實騰了客房,”管家突然開口,聲音比煙霧更顫,“可太太說振少爺需要書房,要給三位小姐留琴房……”

“閉嘴!”柳如煙尖叫著打斷,睫毛上還沾著炭灰,“分明是方城自己嫌棄客房朝北,非要住儲物間——”

“是嗎?”方欣突然從人群裡站出來,“誰會願意住這樣的地方?”

方城靠在炭盆邊,看著柳如煙的臉從青白變成通紅。

他故意用炭叉敲了敲漏風的窗框,鐵鏽撲簌簌掉在她腳邊:“柳如煙你記性不好,我幫您記著——我剛來的時候你說小孩子住儲物間夠寬敞,後來你說等我考上重點高中就換房,半年前說要給姐姐們裝修衣帽間……”

方城忽然笑了,指尖劃過牆根處模糊的刻痕,“哦對了,這道‘城’字,還是方振搬去主臥前刻的,怕我找不到自己的房間呢。”

方振的睫毛猛地顫動,他看見父親的視線落在刻痕上,喉間突然溢位一聲哽咽:“小城哥哥,你別怨媽媽……是我不好,不該佔了你的房間……”話尾被咳嗽截斷,他適時地彎腰捂住胸口,顯出一副虛弱的樣子。

“裝什麼孝子?”方城的炭叉“噹啷”落地,驚得方振往後退了半步。

“看來煙還不夠大,得好好熏熏你們!”

“把你們的心肝脾胃都拿出來好好曬曬!熏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