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龍捏著那份簽署了保密協議後看的專案書後,指尖開始發涼了。
紙張不重,但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鉛鑄的,讓他喘不過氣。
他感覺自己不是來搞建設的,是掉進了某個精心佈置的陷阱。
“那個,”楊國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試圖跟旁邊站得筆直的年輕戰士商量,“我之前籤的保密合同,現在撤銷還來得及嗎?這工作有點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戰士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像兩顆黑曜石,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吐出兩個字:“不行。”
那眼神裡帶著審視,彷彿在評估他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企圖。
楊國龍訕訕地收回目光,心裡把自家公司領導罵了個底朝天。
如果不是調令來自總公司,而且對接的部門規格高得嚇人,他真以為自己被騙進了什麼新型傳銷組織。
他楊國龍一輩子都在跟山體、岩石和盾構機打交道。
高難度的工程幹過很多!
可眼前這份檔案,比他一輩子見過的所有工程加起來還要離譜。
從朱日和新城腳下建設一條寬度為15米的地下通道,一路向西,橫跨足足三百五十公里!
三百五十公里是什麼概念?
從京城開車都能到隔壁省了!
為了朱日河新城,到底準備要投入多少資源?
旁邊的老搭檔,姓劉,名叫宗海的高階工程師,已經掏出根菸點上了,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有些發飄。
“老楊,別費勁了。我看上頭就是瘋了,這計劃激進得像是喝了三斤酒之後,興高采烈的拍板決定,咱們再問問公司領導吧!”
“咱們之前簽了那麼多合同,看那些戰士的表情,估計是真的呢。這玩意如果真的要建設,必須要分段,剛才籤的保密協議都是狗史吧?這麼大的工程根本無法保密的!”
劉工吐了個菸圈,指著圖紙上那驚人的長度。
“三百五十公里,地下三十五米深,還要能並排行駛百噸重卡,防炸,還得塞進去好幾條輸水主管道……他們是要幹什麼?把太平洋的水引到撒哈拉沙漠去嗎?還是要建設地下的長城?不過為什麼找咱們?不是該讓工程部隊秘密負責嗎?”
楊國龍苦笑。
論技術,這活兒他們真的能幹。
朱日和這片戈壁灘,地質條件並不複雜,沒有堅固的岩層,基本就是沙土地和礫石層。
用局裡最先進的盾構機,跟切豆腐也差不了多少。
可問題不在於怎麼幹,而在於如何保密的幹。
“工程量太大,如此專案,就算是把整個京城地鐵線路全包下來都行比不過!。”
楊國龍揉著太陽穴,感覺自己的專業知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真不明白在戈壁灘底下修一條三百多公里的雙向車道的地下通道,到底是圖什麼!”
“圖什麼?”
劉工把菸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腳尖狠狠碾滅。
“為了新城唄。真不明白為什麼要對一個朱日河投入那麼大,如果這種事情公佈了,估計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劉工一邊開著玩笑,一邊翻看合同需要的建設時間。
看到一串數字後,劉工眼睛瞪大!
“老楊,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眼花了?”
劉工把菸蒂都快捏進嘴裡了,指著檔案上的那行字,聲音都走了調。
“一期工程為兩百公里,必須要在九個月內……通車?”
九個月!
在戈壁灘底下挖出一條能跑贏高鐵的兩百公里長的地鐵地下通道?
楊國龍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不是累的,是嚇的。
他一把搶過檔案,湊到眼前,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沒錯,就是九個月。
楊國龍只感覺天塌了!
自己當時為什麼要籤保密協議啊!?
還信誓旦旦的說保守秘密到墳墓。
完啦!!!
“他媽的,這是誰拍的板啊?!”劉工也是心情激動,他拍著大腿,猛地站了起來,“這是趕著去投胎嗎?搞這個的以為盾構機是超級穿山甲,喂點土就能往快速開鑿嘛?”
“神經病!絕對是神經病!要保密完成任務,還要速度,這根本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楊國龍也是直撓頭。
他那本就寸草不生的頭頂被他的手自己無意識地撓來撓去,撓得鋥光瓦亮。
這已經不是激進,這是對工程人員的謀殺。
是想把他們這些搞土木工程的,連人帶機器,一起埋在這總長度三百五十公里的地下通道里當兵馬俑嘛?
“這破機密的活兒要在限定時間完成,根本沒法啊!”
劉工在屋裡來回踱步,很是煩躁。
“就算把忙碌的工程隊都拉過來,二十四小時三班倒,機器不歇人也不歇……呃,好像需要四十臺,呃,似乎九個月好像可以……算了,這裡的天氣不好,又有強大的風沙、極寒跟酷暑同在!但這裡凡出點意外,工期就得往後拖!”
劉工自言自語的時候,腦子飛快計算。
楊國龍的嘴唇張合,沒有開口。
他也想附和,可工程師的本能卻讓他感覺這個任務似乎能完成。
他也下意識地開始心算。
“單獨的一家工程單位肯定吃不下的,工期太趕了!”
他喃喃自語,眼神已經開始飄向遠方,腦子裡浮現出全國工程單位的分佈圖。
“得把十八、十四的單位都帶出來。幾十臺盾構機,至少得分二十個標段,從四十個工作面同時掘進……”
“不保密可以完成,保密狀態下根本無法完成吧?”劉宗海吐槽著。
看楊國龍的魔怔樣子,他嘆口氣。
“老楊,醒醒吧!後勤跟補給無法躲避天上衛星的視線。我估計至少要幾萬人的施工隊伍才能分段施工?”
“那麼多人往這戈壁灘上一扔,根本沒法保密,每天吃喝拉撒都是天文數字。”
楊國龍被他說得回過神,一臉苦澀。
是啊,他怎麼就算起來了呢?
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保密任務啊。
他洩了氣,把檔案往桌上一扔,準備徹底躺平。
可就是這麼一扔,檔案翻到了最後一頁——財務報價和預算總表。
一長串的零,晃得他眼暈。
“劉宗海,”楊國龍的聲音有些乾澀,指了指那張紙,“你……你過來看一下。”
劉工不耐煩地走過來,低頭一看。
下一秒,他整個人僵住了,眼睛瞪得像銅鈴。
“我……操!”
一聲驚天動地的國罵,迴盪在寂靜的辦公室裡。
劉工拿起檔案觀看,手差點把紙給捏碎。
他把那串數字從頭到尾數了三遍,然後抬起頭,表情古怪地看著楊國龍。
“這後面的單位……是人民幣?不是辛巴威幣?”
預算總額高得離譜,而工期獎金那一欄,更是標上了一個足以讓任何一家工程公司當場瘋掉的數字。
千億的資金!
太尼瑪的離譜了!
辦公室裡的氣氛瞬間變了。
剛才還充斥著絕望和憤怒,此刻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一種名為“見錢眼開”的灼熱。
“他孃的……”劉工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剛才還罵罵咧咧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給這麼多錢,別說九個月,就是六個月……我認為咱單位的上級也認為是可以商量的!”
基建狂魔很瘋狂的,錢給夠了,閻王爺都能給挖出來!
楊國龍緊繃的臉也鬆弛下來,他一輩子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過去那些天塹工程,哪個不是摳摳搜搜,預算算到小數點後兩位?
這一次,甲方是生怕他們吃不飽,直接把金山堆在了面前。
挑戰和屈辱,在這一刻,全都轉化成了無與倫比的動力。
“這任務能成,幹了!”
楊國龍咧嘴,笑的非常開心。
“咱們這輩子跟同事們一同努力,連雲貴川渝的天塹都給鑿穿,創造了多少個基建奇蹟。上面敢給這個價,讓咱們簽署保密協議,就是信得過咱們!”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的頹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工程師面對難題時的亢奮。
“老劉,跟他們申請搖更多的符合保密條件的人來吧。咱們人數太少了!”
楊國龍重新拿起筆,在紙上飛速地寫畫起來。
“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要保證速度的情況下,第一期工程至少需要四十臺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盾構機同時作業。”
“咱們自己局裡的,加上能從兄弟單位那邊協調過來的,哈……完全夠用!”
他筆尖一頓,眉頭緊鎖,隨後又繼續寫起來……
“針對從朱日河至呼市,約200公里的15米寬大斷面工程,在「不計成本、九個月完工」的核心要求下,需採用超常規並行施工+尖端裝備+高強度資源投入的綜合方案。以下為分步實施方案及關鍵技術要點——”
“同步投入多輛地質雷達車、20組深孔鑽探機組,對全線進行三維地質建模,重點標註軟弱層、斷層帶及地下水分佈……”
“……採用動態式分段式施工挖掘調整的方式,以五公里為一節點,預計假設40臺盾構機挖掘六個月……”
“分批次固化建設……”
“地質勘察與設計最佳化必須要在1個月內完成……”
“開挖組需要200人……支護組為150人機械組……運輸組……採用三班倒制,預估施工總人數約6萬人!”
“如此多的施工人數,根本無法隱瞞工程!”
“該工程因圍內時間太過緊張,必須要抽調青z鐵路、秦嶺根底專家組建現場指揮部,發揮群策指揮,實時決策工程進度。”
“……鋼材預估為50萬噸,需h型鋼跟鋼筋網配合……混凝土約300萬立方米速凝型,強度c50。防水卷材為200萬平方米……”
經過了一番測算,楊國龍黝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先把粗略的施工計劃上報上去,具體更加詳細的還需要仔細核查!”
……
臨近海洋,某個部隊醫院內。
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窗外陰雨的溼氣,鑽進大島智明的鼻腔,讓他本就昏沉的腦袋愈發脹痛。
他盯著外面灰濛濛的天,視野裡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洗不掉的汙垢。
“啪嗒。”
病房門被推開,一道穿著筆挺西裝的身影投下長長的陰影,幾乎將他整個人籠罩。
是大島智明的頂頭上司,藤田中校。
“藤田君!”
大島智明下意識地繃緊身體,掙扎著便要起身敬禮。
“躺著吧,大島桑。”藤田擺了擺手,自顧自地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姿態閒適得與這間沉悶的病房格格不入。
他沒有看大島智明,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今天的天氣比較糟糕,可不是飛行的好日子啊。”
大島智明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這絕不是一次單純的探病。
“藤田君,調查結果……”
“結果出來了,不是你的錯,但你需要道歉。”藤田終於回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後天的釋出會,你需要出席,為這次的事故,為你個人的技術失誤和操作不當進行公開道歉。”
一瞬間,大島智明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耳邊嗡嗡作響。
“長官!您知道的,那明明不是我的問題!是飛機!是那該死的飛機有問題!”
他激動地撐起半個身子,病號服下的胸膛劇烈起伏。
“黑匣子裡的通話記錄,還有墜毀前的飛行資料和操控資料,那些都可以證明我的操作沒有任何失誤!”
藤田靜靜地聽著,等他說完,才慢悠悠地從口袋裡摸出一盒雪茄。
“然後呢?”他剪掉雪茄頭,然後不緊不慢地問,“讓我們給全世界宣佈,我們花重金從盟友那裡買來的是一堆飛不起來的廢鐵?還是說,我們最優秀的飛行員,連新飛機都駕馭不了?大島啊,你告訴我,哪一個聽起來更像個笑話?”
大島智明死死咬著牙,額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兩個選項,無論哪一個,都是我們的恥辱。
兩害怕取其一輕,自己道歉似乎更加利於帝國。
藤田將雪茄湊到鼻尖聞了聞,似乎很滿意這個味道:“大島桑,你是空軍的王牌,是我們的驕傲。但有時候,個人的榮辱要為大局讓路。”
“可這是我的恥辱!一輩子的恥辱啊!”
大島智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在裡面打著轉。
他真不想當背鍋俠。
“空軍的同僚們都清楚你的技術和為人,沒人會真的怪你。”
藤田的語氣稍稍放緩,安撫著對方。
“等風頭過去,你還是那個王牌飛行員,帝國的天空還需要你來守護。”
他將那根未點燃的雪茄遞了過去。
“大島桑,你想在監獄裡度過下半輩子,讓年輕貌美的桑子小姐每年隔著鐵欄杆探望你嘛?”
桑子!
這個名字像一根針,狠狠扎進大島智明的心臟。
“大島桑,你也不想桑子小姐為了你幾位可愛的孩子,不得不奔赴片場,去拍攝電影吧?”
本來大島智明那僵硬的身體瞬間挺得筆直,像是被抽了一鞭子,所有的不甘和憤怒都在這一刻被強行壓了下去。
“嗨!我明白了!一切聽從藤田君的安排!”
“這就對了。諾,來一根吧,這可是你最愛的雪茄!”
藤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從公文包裡抽出一份檔案。
“這是那邊給你準備的草稿,哪句話該說,哪個詞不該提,都給我背熟了。”
“嗨!”
大島智明雙手接過那份薄薄卻重如山嶽的文稿。
眼看藤田起身要走,他忽然又問了一句。
“藤田君,我們……我們什麼時候還會和隔壁開打?”
藤田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他緩緩轉過身,狹長的雙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鷹隼般的光。
“會的,一定會的!”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冰冷的狂熱,“帝國現在只是暫時蟄伏,我們的鄰居現在太過強大了,但再強大的巨人也有生病和虛弱之時。”
“等他下一次虛弱,我們就會像最鋒利,最致命的刀子,摧毀那些傢伙。未來,我們將讓故鄉的櫻花開滿神州!未來,日落之地,皆是我等新居!”
大島智明的眼睛亮了。
“屆時,你今日所受的恥辱,都將被無上的榮耀所洗刷!你說是嗎?大島桑?”
藤田的一番話像是一劑最猛烈的強心針,注入了大島智明幾乎枯萎的心臟。
他眼中的淚水被擦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熱的火焰。
“嗨!”
“為了無上的榮光!為了未來!我大島智明,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很好。”
藤田滿意地點點頭,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裡再次恢復了死寂。
大島智明點燃雪茄,抽了一口。隨後目光盯著手裡的文稿,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嘲笑他。
他猛地將那根藤田給的雪茄狠狠攥在掌心,燃燒的菸頭硌得他掌心發疼。
“砸魯挖多!!!”
“等著吧……等著吧!今天本君所承受的一切,還有我的恥辱,我必將千百倍地奉還給那些該死的混蛋!”
大島智明發誓,目光中湧現著兇惡的光!
——
距離小日子醫院不遠處的某基地,老鷹的情報分析辦公室。
法爾曼推門而入,腳步聲沉重,將一份檔案重重地拍在辦公桌上。
“sir,臭鼬工廠那幫工程師簡直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法爾曼的語氣裡滿是壓抑不住的火氣,“他們咬死了35b沒有任何問題,可恥的皮球又被踢回我們腳下了。”
拉達克黝黑的臉龐上,怒意一閃而過,隨即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他沒有去看那份檔案,而是盯著法爾曼問道:“藤原那條老獵狗怎麼說?”
“一如既往的識時務,也一如既往的狡猾。”法爾曼扯了扯領帶,“他們同意對外宣佈,事故原因是他們的飛行員操作失誤。但是,他們要求我們把支付的諮詢費,永久性降低百分之一點五,作為這次飛機損失的補償。”
拉達克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做夢!”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我們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去告訴藤原,死了這條心。想要補償?可以,讓他們提交一份新的f35b採購申請,數量要翻倍。”
“是,sir。”法爾曼乾脆地應下,接著將另一份新檔案遞了過去。
“sir,這是技術部門剛剛整理出的資料分析,有些……發現。”
拉達克接過檔案,封面印著“一日前空域接觸事件分析報告”。
他一頁頁翻過,眉頭越鎖越緊。
報告顯示,如今對方的飛鯊戰鬥機並不是和他們打的難分難解,忽悠勝負,而是變得極為難纏。
無論是瞬時盤旋角速度,還是引擎加力後的極限衝刺,資料都比他們資料庫裡的舊檔案提升了一大截。
更讓他心驚的是航程和載彈量。
根據分析,那架飛鯊在與f35b進行高強度纏鬥後,竟然還有餘力執行了長時間的巡航任務才返航。
這完全不符合從遼寧艦上起飛該有的資料模型!
拉達克看到技術部門用紅線標出的一行推論時,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目標發動機尾部外觀和之前一樣……根據尾焰光譜分析,目標發動機效能至少提升了15%……”
最少百分之十五!?
這串數字像一記重錘,砸在他的心口。
他煩躁地將這份報告扔在桌上,那份f35b被j20吊打的分析報告恰好就壓在下面,新舊兩份報告,像是在無聲地嘲笑著他。
拉達克不得不承認一個讓他沮喪的現實。
十幾年前,那個在空中被他們隨意壓制的東方巨人,如今不光站了起來,甚至已經開始大步奔跑。
他煩躁地摸出一根據說是某個地方女人卷的雪茄,剪開,點燃。
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咳嗽起來。
“情報部門說他們已經大致找到了東方人新一代戰機的試飛影象。而我們的六代機,連個準信都沒有。”
濃重的煙霧從他口鼻中噴出,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
“他們是挖到外星人基地了嗎?這技術升級的完全不講道理啊!”
法爾曼上校低聲問:“長官,八角大樓那邊問詢了?”
“把報告發過去吧,他們知道這些事情的嚴重性。”拉達克將雪茄按死在菸灰缸裡,“告訴他們,別等什麼十年推演了,照這個速度下去,五年!最多五年,我們就得夾著尾巴滾出如今的地盤了!”
法爾曼敬了個禮,轉身離開。
辦公室裡只剩下達拉克一人,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陰沉的天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他是個混血兒,從軍近四十年,中東的多個戰爭,比如海灣、伊拉克,阿富等,他都參加了……他見證了帝國空軍最輝煌的時代,用精確制導炸彈把敵人炸得找不著北。
可自從半年前調來這裡,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鋼絲。
尤其是上個月,對方艦隊幾乎天天在附近“自由航行”,戰機起降頻次屢創新高!!!
一些人瑟瑟發抖,一些人恐懼的直咽口水。
那陣仗,讓拉達克這個老軍伍都感到一陣陣心悸。
他甚至做過噩夢,夢見鋪天蓋地的導彈洗地,然後是潮水般的部隊一波平推過來。
是的,平推。
他現在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那個曾經被他輕視的對手。
一旦制空權丟失,隨後絕對是制海權失去。
屆時,這座孤島上的數萬大頭兵,就是甕中之鱉。
小日子的那點貧瘠資源,連給坦克加滿油都費勁,還談什麼支撐長期衝突?
等待他們的,只有在彈盡糧絕後,恥辱地舉起雙手。
一想到那個畫面,拉達克就感到一陣窒息。
無上的榮耀?
不,那將是他,以及整個聯邦的恥辱柱!
拉達克太過煩躁,直接離開了這裡,然後撥通自己女朋友的電話。
一摞美元隨意的被丟給對方。
啪!
伴隨著慘叫,還有拉達克的咒罵聲在房間裡響起。
“法克,該死的混蛋,該死的混蛋,如果你們給力一點,怎麼會鬧出如此丟臉的事情!!!!”
……
聯邦,某個八角茴香大樓內!
不對外公開的會議室內,雪茄的煙霧與凝重的氣氛幾乎要凝成實質。
“曾經的多用途戰機已經證明是個雞肋和廢物!洛馬的傑作!如今的恥辱!”
一位頭髮花白的空軍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無糖可樂嗡嗡作響。
“昨天墜海的報告都看了吧?大家都知道面那些鬼話根本不可信,完全不是飛行員操控不當!”
對方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眼神銳利。
“我們狗兒子的飛行員是什麼水平,我們在座的都清楚。他們的精銳,就差臨門一腳就能摸到我們王牌的門檻了!”
無人說話,算是預設。
喉舌們可將責任推給小日子人身上,甚至嘲笑他們技術和阿三一個水準。
但在這間屋子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問題出在了閃電的身上。
曾經的驕傲,所有人的期待,最終變成了可憐又可笑的吞金獸。
戰報發回來的第一時間,基地附近的技術人員,就透過遠端收集到的作戰資料,確認是戰機本身出現了巨大的質量問題,進而導致飛機失控墜落的。
這個結論加上東方日益嚴峻的防禦壓力,讓本就對f-35專案怨聲載道的空軍和海軍航空兵徹底炸了鍋。
“該死的臭鼬工廠!該死的洛馬!f-35就是個吞噬我們軍費的無底洞!”
另一位聯邦軍人接過了話頭,語氣裡滿是厭惡,“這幾年它出了多少問題了?現在剛列裝給我們的盟友,就在全世介面前掉了鏈子!這是在打誰的臉?是在打我們八角大樓的臉!”
“夥計們!我們已經有足夠的情報,證明東方人正在測試他們的新一代戰機!我們的六代機方案,至今還在圖紙上扯皮!這很危險!”
“前線傳回來的報告,你們都看了。拉達克小子發來的報告裡寫的很清楚,對方的飛鯊再次升級了,法克,他們的發動機效能至少提升了百分之十五!這才幾年時間啊!法克,該死的東方人得到了外星人科技了嗎?”
“諸位,我們的f22已經被那個可惡的男人忽悠沒了生產線,我們的天空將越來越危險!”
“諸位,現在我們的f-35b在j20面前,已經佔不到任何便宜!再這樣下去,太平洋的天空就要變色了!”
會議室裡,此起彼伏的聲討,將洛馬公司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然,憤怒歸憤怒,壓力歸壓力。
在座的都是人精,巨大的壓力也意味著巨大的機遇。
例行公事地誇大東方威脅,是他們從國會那些吝嗇鬼手裡掏錢的最好藉口。
“我們必須懲罰洛馬!”
“不能再讓他們一家獨大!波音的方案也可以考慮,諾斯羅普跟雷神都不錯,我們要讓他們參與進來!我們需要競爭!”
“一旦東方人動手,我們在這裡耗費重金建造的基地,就會像特洛伊城一樣被輕易焚燬!我們必須立刻、馬上啟動新專案!”
一番激烈的聲討後,共識很快達成——新款飛機必須立刻上馬。
一份名為《敵人日益嚴峻的威脅,已開始動搖雄鷹空中霸主地位》的緊急檔案,火速送往白房子。
辦公桌後,那個昏昏欲睡的人瞥了一眼,就不耐其煩的將其交給了助手。
然後他摸著一個防彈少年團的抱枕,露出了天真笑容。
隨後,檔案出現在議員們的面前,立刻引起了熱烈的討論。
“威脅!這是前所未有的威脅!”
“必須撥款!為了聯邦的安全,錢不是問題!”
經過一番慷慨激昂的辯論,結論水到渠成——多撥付研發資金,加速推動新一代戰機問世,以應對日益嚴峻的空中危機。
“初步預算至少需要五十億美元,後期按照那些公司的研發尿性,至少要提高到1000億美元。”一名官員在會議上宣佈。
“這麼多?我們的財政預算又要超支了!”
“不,我們為什麼要自己承擔?”一名穿著西裝的代表扶了扶眼鏡,鏡片下閃過一絲精明的光,“我們有盟友,這是為了保護他們的集體安全,他們理應分攤這份責任。”
此話一出,會議室裡立刻安靜下來,隨後眾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很快,一份熱乎乎的賬單,一份要求共同承擔一千五百億美元研發資金的“請求”,被分別擺在了小日子,還有隔壁棒子的決策者桌子上。
小日子,某個官邸。
看著這份天文數字的賬單,此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
棒子某個辦公室,看到最新訊息後,對方臉色也是無比鐵青,這裡的氣氛更死寂。
“……”
……
現代世界,傷病療養院。
安康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自從鄧達康教授被調去整理情報,他就這樣了。
跟著鄧達康教授,能吹牛聊天,能聽鄧教授聊前線風雲變幻。
現在這裡沒了鄧教授,安康心裡空落落的。
他渴望戰場,渴望那種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而不是像個廢人一樣在這裡耗著。
隔壁床的戰友正捧著手機重新整理聞,外放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好像是說前線基地的肥電掉了鏈子,在無數人面前摔了個大跟頭。
“哈,活該!”戰友低聲罵了一句,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
安康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卻沒什麼興致。
一架飛機而已,掉就掉了,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現在只自己什麼時候能歸隊。
“開飯啦!小夥子們!”
護士長孫姐洪亮的嗓門打破了病房的沉悶。
安康一個激靈,慢悠悠地爬起身,拿起自己的不鏽鋼飯盒走了過去。
“孫姐,今天吃什麼好吃的?”安康湊過去,笑著問。
“寶貝!”孫護士長一臉神秘地揭開保溫餐車的蓋子,一股難以形容的鮮香瞬間瀰漫開來。
飯菜極其豐盛,幾樣魚蝦泛著誘人的光澤,還有幾盤翠綠欲滴的蔬菜,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孫姐自己都忍不住嚥了下口水,壓低聲音說:“聽上面的營養師說,這可是從異世界弄回來的食材,大補!對你們傷口癒合有奇效。都給我好好吃,吃完飯營養師要挨個給你們做資料記錄,你們可是咱們現代世界第一批嚐鮮的,你們可有福了!”
安康的目光落在那些菜品上,心中一動。
那幾條巴掌大的魚,跟鄧教授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不過青菜,不就是現代世界最常見的小青菜嗎?
“孫姐,這魚是長湖裡撈的?這菜……”
“就你小子眼尖!魚兒是異界的,不過蔬菜是現代種子異界種植的。”孫姐笑著道,“科學家們已經檢測過了,這些菜在異世界種植後,營養價值比咱們這邊的頂級食材高出幾倍!現在,你們這些功臣優先享用。”
安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指著一條烤魚,一份清炒時蔬,還有一小碟晶瑩剔透的豆腐。
孫姐手腳麻利,用電子秤精準地給他分配好分量,嘴裡還唸叨著:“你們每個人的身體資料都記錄在案,吃多少,恢復情況怎麼樣,都得有詳細報告。以後想偷著點外賣喝奶茶,門兒都沒有了!”
病房裡的傷員們一個個眼睛放光,哪還顧得上別的,端著飯盒就狼吞虎嚥起來。
安康夾起一塊據說是異世界長湖裡產的小魷魚,塞進嘴裡。
魷魚肉質q彈,幾乎不需要怎麼咀嚼就化作一股暖流滑入腹中。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鮮美滋味在味蕾上炸開。
胸口的舊傷隨著吞嚥的動作,傳來一陣細微的牽扯感,但很嘴巴里的味道太好,讓安康非常享受。
“好吃!”
“嘿,真他孃的好吃!”
安康吃得酣暢淋漓,將飯盒裡的飯菜一掃而空,只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充滿了力量。
他主動收拾好碗筷,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病房門口。
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希望看到鄧教授的身影,希望那個嚴肅的老人推開門,對自己說一句:“安康,跟我走,有新任務。”
左等右等,門口人來人往,卻始終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安康心中剛燃起的火苗,又一點點黯淡下去。
就在他準備躺回床上時,病房的門被“唰”地一下推開。
穿著白大褂的鄧達康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份檔案。
整個病房瞬間安靜下來。
來人正是鄧達康教授。
他的目光在病房裡掃視一圈,最後精準地落在了安康身上。
“安康。”
鄧教授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準備收拾你的東西,幾天後跟我去任務目的地。”
……
距離一點幾公里外,一間安保嚴密的內部餐廳裡,李衛國也在品嚐著這難得的美味。
他面前的餐盤很簡單,一小碟青菜,幾塊蒸魚。
沒有多餘的調味,甚至連油星都看不到幾點。
李衛國夾起一根青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菜梗清脆,菜葉甘甜,一股清冽的草木之氣順著喉嚨滑下,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異世界長出來的東西,果然非同凡響。”
他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站在一旁的助理小王立刻接話:“李總,這還只是現代世界移植過去的普通小青菜,用那邊的腐殖土簡單催生後的變化。長湖裡產的魚才是重頭戲,營養師團隊初步檢測長期服用長湖的魚類,對人體機能有全面的提升效果。”
李衛國點點頭,夾起一塊魚肉。
魚肉入口即化,無盡的甘美瞬間佔據了整個口腔,隨後化作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他彷彿感覺到自己有些疲憊的身體,正在被這股暖流悄然修復。
當然了,他更相信這是一種錯覺。
“這比我之前吃過的頂級藍鰭金槍魚還要鮮美數倍。”李衛國發出由衷的讚歎。
“是的李總,這些食材幾乎沒有腥味和土味,品質遠超地球上的任何已知物種。”
李衛國沉吟片刻,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這麼好的東西,不能只躺在我們的倉庫裡。商業化方案有譜了嗎?”
“已經有初步構想了!”小王連忙遞上一份檔案,同時彙報訊息。
“運營部的意見是異界食物先走高階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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