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需要掌握各種筆法技巧,還需要相關的天賦靈感,這才能畫得好,畫得像。
陳晉之前向郭璦請教,有所側重,主要是學人像。
突然來學丹青,與興趣無關,和法術有關。
《點相攝魂術》。
該門術法得自古先生,屬於戰利品,得到之後,長時間收藏於壺天袋內。
等考過鄉試,榜上有名後,才尋個空暇時間拿出來學。
一學就會。
只要神魄強大,修煉起旁門左術來,往往事半功倍。
畢竟旁門左術的特性,比起玄門正法,本就要容易入門得多。
秉持藝多不壓身的觀念,陳晉來學此法,想著某天或許能派上用場。
這一天竟很快來臨。
當那日第一次面對趙縣令,陳晉就想到了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或許就在此門《點相攝魂術》上。
不過掌握法訣,與真正施展出來,是兩回事。
正如他學會《五行格物論》,但能否真正煉製出法器,受到各種現實條件的制約。
《點相攝魂術》的前提在於一個“相”字。
有“相”才能“點”。
這個“相”,就是被施法者的肖像。
說白了,就是預先將對方的樣子畫下來。
畫得越像,越形似,施法的成功率就越高。
故而陳晉拜郭璦為師,來學丹青技藝。
學會之後,還得來觀察目標的五官樣子,以及情緒變化的形態。
唯有觀察入微,才能畫得更似。
不止形似,更要做到“神似”的地步。
他為人做事的態度,向來精益求精。
近距離觀察,自然得來與人相見了。
上次在家裡,加上這次在衙門,一共兩次,已是足夠。
陳晉準備好各種筆墨材料,當即奮筆揮毫,速畫起來。
不用多久,第一張畫出來了。但瞧了瞧,並不滿意,於是接著畫第二張、第三張……
不知疲倦地畫了一張又一張。
不斷地構造、不斷地打磨、不斷地完善……
……
天黑了。
石奇峰準備好晚膳,跑到後宅,見房門緊閉著,想到陳晉叮囑過的話,不能去打擾,只能等在外面。
蘇振神色有些擔心,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敲門。
咿呀一響,房門開啟,陳晉走了出來。
當看到他的神態樣子,蘇振和石奇峰俱是吃驚,皆因陳晉看起來頗為憔悴,彷彿在裡頭幹了什麼損耗巨大的事情一樣。
問題是,房間明明只得他一個人呀,郭璦又沒有同行。
蘇振肩負保鏢職責,容不得閃失,便問:“公子,你沒事吧?”
“沒事,我很好。”
陳晉的回答十分乾脆:“就是感到餓了。”
晚餐風捲殘雲,補充營養能量。
然後再度把自己關在房間內,繼續開工。
在以前,同住一屋簷下,石奇峰司空見慣,不足為奇。可蘇振感到疑惑,忍不住問:“石兄,公子他怎麼怪怪的?”
石奇峰一聳肩:“公子一向如此,在修行呢。”
“修行?”
咀嚼著這個詞彙,蘇振不禁面泛古怪之色。
其當然知道“修行”是什麼意思,也有所耳聞,說陳晉懂得修行,可修行得怎麼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這一路來,陳晉毫無表現。
既沒有飛天遁地,也沒有騰雲駕霧,就連簡單的武道劍法,在小樹林與郭璦比試的過程沒有第三者在,結果如何,是個秘密。
缺乏表現,自然缺乏說服力。
大概是那種自己琢磨的修行吧!
名門弟子中有不少人如此做法,蔚然成風,很是流行。主要就是弄了本功法秘籍,然後就折騰上了。
皆因大道正法中,不管是道家還是佛門,對於收徒的條件都極為苛刻,萬中無一。沒有根骨機緣的話,就算出身權貴,都不得其門而入。
門檻太高了。
沒辦法之下,有些人便到處蒐集功法口訣來練,進行自學,什麼長春功、煉氣術、觀想法,諸如此類。
至於是真是假,又能否練成,真不好說。
蘇振下意識地把陳晉歸入此類,管不了那麼多,便不再理會。
……
夜已深,燈火映照出陳晉認真的臉龐。
雖然持續畫了許久,但他握筆的手依然非常穩定。
當勾勒好最後一筆,一張栩栩如生的人像躍然紙上。
正是那趙縣令。
在數十張的描摹中,最為形似,也最為滿意的,就是這一張了。
陳晉放下筆,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氣,揉了揉手指,再來觀察。
對於此張畫像,他感到最滿意的,是人像一雙眼眸中,畫出了隱藏著的兩分陰鷙之意。
宛若畫龍點睛,準確地把握住了趙縣令的特點。
形似之餘,點出了神韻。
第一階段,大功告成。
接下來,就可以施展《點相攝魂術》了。
此門法術,自有不少限制之處,比如範圍性。
當超過範圍之外,便難以捕捉得到目標的存在;與此同時,還會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擾影響。
那古先生苦修多年,才有幾分火候。
如今陳晉屬於新學不久,能否成功,需要進行實踐才能見分曉。
今天消耗甚大,精神已感疲倦,不宜作法。
另外,居住的地方距離縣衙距離太遠了,得換個近一些的地點才行。
無錯書吧踩點的事,不用親力親為,交給小慈即可。
一夜休息不提。
第二天平淡度過,很快到了晚上。
等到夜靜無人時,一道身影輕盈地翻越牆頭,來到空無一人的街上。
陳晉悄無聲息地走著,最後來到一座荒棄的宅子外,越牆而入。
這宅子不遠處,便是縣衙了,可以說地理位置甚佳。
但也正因為太挨近縣衙,主人家不小心“犯了事”,噹啷入獄,家宅被封。
眼下成為陳晉的落腳處。
他選擇了其中的一個房間,先把門窗給掩蓋住,這才把燈點起。
此次做法,有著強烈的試驗性質,各方面都得準備妥當。
壓箱子的寶燈必須亮著,儼然護法。
做好這些後,再把畫像取出,展開於眼前。
他端端正正地盤膝坐著,認認真真地來端詳畫像,從下往上看,一點點地看,不漏過任何細節地方,包括畫像左邊臉頰的那顆痣。
最後看到了眼睛。
四目相對,彷彿兩人對望。
驀然間,畫像的眼眸猶如水波盪漾,微微顫動。
這番動感越發強烈。
最後砰的一下,像是推窗望月。
下一刻,陳晉就“看”到了趙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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