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陳晉身邊有眾多精銳侍衛,我沒有把握下手。”
空曠陰沉的縣衙後院,馬老雙手垂立地稟告道:“另外,在大塘鄉上,似乎還有高手潛藏。我每次過去,總有一種被窺伺的感覺,行跡很難隱匿得住。可四下搜尋,又不見對方影蹤。”
趙縣令坐在太師椅上,臉龐隱藏在燈火下,顯得明暗不定,冷哼一聲:“看來陳氏那邊對他頗為看好,保護得很嚴。”
馬老道:“畢竟高中解元,又在祭祖儀式上大出風頭,破了祖蔭記錄。如果被他金榜題名,考中進士,更難收拾。”
趙縣令雙手一握:“毫末不札,將尋斧柯,所以我們要提前動手,將之剪除。”
馬老摸了摸山羊鬍:“可當下情況,十分棘手,而且在境內把他刺殺的話,鬧將起來,陳氏那邊絕不肯善罷甘休。”
趙縣令目光一閃:“我不信他能天天躲在家裡,遲早會露出破綻,到時再給予致命一擊,以絕後患。”
“是。”
馬老畢恭畢敬地應命。
就在此時,有手下推出一副木架,架子上綁著個人。
其手腳被緊緊綁住,綁成個大字型,嘴巴塞得死死的,說不出話來,偏偏雙眼露了出來,睜得大大,驚恐地觀望四周。
當看到身穿官袍的趙縣令,頓時掙扎起來,想要呼救,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趙縣令面無表情地一拍手。
一頭碩大的黑狗走了出來,皮毛黑亮,雙瞳如燈,齜牙咧嘴,有垂涎滴落在地。
那一對長長的犬齒更是嚇人。
這哪裡像狗?
更像是一頭兇猛的巨狼。
見狀,架子上綁著的人無比害怕,拼命掙扎,但都是徒勞的。
“嗷嗚!”
那兇獸嘶吼一聲,直接撲上去,利爪裂胸,尖齒一咬,便叼出血淋淋的臟腑。
隨即咀嚼聲響,駭人聽聞……
……
“郭姑娘,我要進城一趟,處理些事。就麻煩你留在這裡,幫我大伯他們收拾。”
陳晉說道。
郭璦雖然也想跟去,但明白既然陳晉這麼說了,定有安排考慮,不是應該耍小性子的時候,便叮囑道:“那你小心點。”
陳晉看向侍衛首領蘇振。
蘇振朗聲道:“離開州城之際,六大爺再三叮囑,要卑職守護在公子身邊,絕不可怠慢。你要進城,我必須同去保護。”
陳晉微微頜首:“好。”
馬車很快離開大塘鄉,趕車的是石奇峰,左右兩側車轅,坐著蘇振,還有一個名叫“李可”的侍衛。
陳晉則呆在車廂內。
一共四人,奔赴茂縣。
一路無話,進城時遭受盤查,直至陳晉亮出身份,那些守門的兵丁這才放行。
當看到蕭條的街市,冷清的店鋪,石奇峰嘴裡不禁嘟囔道:“好端端的一座縣城,硬是被這狗官禍害得不成樣子,該殺!”
聽到這話,蘇振看過來,冷聲道:“石兄,小心禍出口出,從而給公子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這些侍衛,出身清白,為人做事的風格與石奇峰這種出身草莽江湖的頗有不同。
雙方難以合拍。
譬如現在,石奇峰張口便說要殺官,簡直膽大包天。
這樣的言論,是能隨便說出來的嗎?
不過石奇峰乃是陳晉身邊的“老人”,深得信任,不看僧面看佛面,蘇振不好太過斥責。
作為老江湖,石奇峰也明白其中道理,當即閉嘴不提。
很快回到青山劍鋪,負責留守的學徒阿鐵見到石奇峰,如見親人,當即撲上來,抱著大腿哭得稀里嘩啦。
看得出來,這段日子他過得挺不容易。
但偌大鋪子,還有宅子,倒照料得井井有條。
是個實誠人。
石奇峰便問他願不願意跟隨自己去往州城。
阿鐵聽到,歡天喜地,點頭如搗蒜,立刻便開始收拾,生怕師父會變卦似的。
至於他家裡,更沒有任何問題。
都不用看去州城幹什麼,只要能去,在底層老百姓眼裡,便代表著“出息了”。
更何況主家乃是解元爺,日子會差嗎?
此番進城,預計著要小住數日,陳晉輕車熟路。
宅院有空房,蘇振和李可也很快安頓了下來。
等到個時機,沒有外人在場了,撲稜一響,烏鴉小慈終於飛進陳晉房間。
這段時日,人多口雜,它身份敏感,不便現身,就跟隨著隊伍,在四下巡邏刺探。
因為基本沒有遇到意外事態,也就不用做什麼。
十多位騎士侍衛,浩浩蕩蕩的隊伍,足以震懾宵小之輩,自然就一路順利了。
“先生,這幾天那個白鬍子老頭鬼鬼祟祟的到鄉上來,明顯不懷好意。不過他找不到機會,很快就跑了。”
小慈稟告道:“白鬍子老頭是趙縣令身邊的得力手下,手段頗為厲害。記得上一次,就是新官上任那時候,我去縣衙窺伺,便是被其所傷。當其時衙門裡還養著一條可惡的狗,也可能是狼,鼻子十分靈敏。我稍稍靠近,就被它嗅聞到了。”
陳晉記得此事。
他想要知己知彼,離不開小慈的幫忙。
自從蛻變進化,小慈能飛得更高,看得更遠,發揮的作用也就更大了。
有它在,等於開了天眼,可料敵先機,大大減少被人偷襲的機率。
無錯書吧但有些事情,要落實到具體細節處,還得陳晉親自出馬才行。
沒過多久,忽有衙差登門,傳來口信,說是趙大人有請,請陳晉去衙門做客會晤。
應該是守門的兵丁通風報信,讓趙縣令知道陳晉今天進城來了。
“公子,你可千萬不要去。”
石奇峰急忙出言相勸。
陳晉笑道:“你擔心我會重蹈王復覆轍,遭受陷害?”
石奇峰道:“姓趙的兇險狠毒,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可不防。”
陳晉淡然道:“放心,我不是王復,想要害我,沒那麼容易。其實就算趙縣令不來請,我也會走一趟衙門,再去見一見他。”
聞言,石奇峰大感愕然,難以理解。
上次趙縣令下鄉登門,陳晉沒給對方好臉色,這次輪到陳晉去了,可想而知,能有甚好招待?
去的話,豈不是自取其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