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顆。”
齙牙張聽見這聲音渾身一顫，像是觸了電一般。
在他的視線裡，那道本該已經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不知何時又重新出現在了他的攤位前。
齙牙張的嘴唇哆嗦著，以為自己是絕望之下產生了幻覺。
他甚至抬起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
林風平靜地看著他，只是淡淡地重複了一遍。
“一千一顆，我全要了。”
林風輕飄飄的這幾個字，卻精準的敲打在齙牙張的心上。
全……全要了？
這小子不是在開玩笑吧？
他難道不知道這猛男丸的副作用？
還是說……
齙牙張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
而旁邊的齙牙男和陰影男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兩人臉上的鄙夷，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他們不敢置信地看著林風，又看了看地上癱坐著的齙牙張。
這小子瘋了吧？
買一顆都是自尋死路，他竟然說要全包了？
這是哪家跑出來的敗家子，嫌命太長了？
整個巷角在這一刻都安靜了下來，林風看著呆若木雞的齙牙張，不由皺起了眉頭。
“有問題？”
他清冷的聲音，終於將齙牙張從震驚中喚醒。
“沒！沒問題！”
齙牙張像是屁股上裝了彈簧，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同時因為起得太猛，他甚至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又栽倒下去。
但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齙牙張雙手死死抓住攤位的邊緣，語氣顫抖顫抖的同時帶著哭腔。
“您……您剛剛說的是真的？”
“一千一顆全都要？”
聽著他結結巴巴的話語，林風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到底賣不賣？不賣我走了。”
這番話，徹底打消了齙牙張心中最後一絲疑慮，心中充滿了喜悅。
“賣！賣！我當然賣！”
“小兄弟，你等一下別走哈！”
齙牙張心中激動，手忙腳亂地在自己那亂糟糟的攤位上翻找起來。
他一邊翻找，一邊在心裡瘋狂地盤算著。
一千一顆，老爹給的成本價是兩千……這一顆就虧兩百。
可現在是虧錢的時候嗎？
黑蛇那張滿是刀疤的臉，又一次浮現在齙牙張眼前。
跟自己這雙手和命比起來，虧掉的幾千塊錢算個屁！
命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小兄弟，就是來救自己命的活菩薩！
“找到了！找到了！”
齙牙張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
他從一個最隱蔽的木箱夾層裡，掏出了一個青色瓷瓶，小心翼翼地捧到林風面前。
齙牙張臉上的肥肉堆成了諂媚的笑容，連腰都下意識地彎了下去。
“小兄弟，都在這了！”
他擰開瓶塞，將裡面火紅色的藥丸全都倒在了一塊乾淨的黑布上。
一顆，兩顆，三顆……
他的手抖得厲害，好幾次都數錯了，又從頭再來。
一直數了五六遍才數清楚。
“一共，一共十六顆！”
他抬起頭，用一種渴求的目光看著林風。
“小兄弟，您看……是付現金，還是走坤付寶？”
林風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掏出手機，螢幕的光亮照亮了他清秀而冷峻的側臉。
“坤付寶吧。”
齙牙張連忙手忙腳亂地翻出自己的收款碼，雙手顫抖地遞了過去。
“滴。”
清脆的掃碼聲響起。
林風並沒有立刻輸入金額。
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落在齙牙張那張緊張又激動的臉上，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肯定是遇到了難事。”
齙牙張臉上的笑容一僵，整個人都愣住了。
林風繼續說道。
“其實你這藥，我買來用處不大。”
這句話，讓齙牙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而林風的下一句話，解答了他所有的疑惑。
“但是，我感覺你確實需要這筆錢。”
“救急。”
短短的幾個字，像是一股暖流湧遍了齙牙張的四肢百骸。
他的心中頓時一暖。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居然能在黑市遇到這種好人。
林風沒有理會他呆滯的表情，自顧自地在手機上操作著。
“所以，以後要是有什麼好藥。”
“記得聯絡我。”
說完，他將一張隨手撕下的紙條放在了攤位上，上面寫著一串號碼。
也就在這時。
“坤付寶到賬，兩萬八千八百元。”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此刻在齙牙張聽來，卻成了世界上最動聽的仙樂。
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機螢幕上那一長串的數字。
這筆錢，足夠他還清黑蛇的高利貸，甚至還能剩下一些。
齙牙張心中雀躍，自己的手和命總算是保下了。
而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
但只是感覺自己需要這筆錢，所以才買下給自己救急。
齙牙張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想抬頭向林風道謝，卻見對方已經收起了手機。
將這些猛男丸隨意地掃進一個袋子裡，提在手上離開。
“小兄弟……”
齙牙張愣了愣，但林風只是隨意地擺了擺手，便匯入了黑市湧動的人潮之中。
齙牙張僵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林風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著寫有電話號碼的紙條。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此刻哭得像個孩子。
旁邊的齙牙男和陰影男，早就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們想不通。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人？
花將近三萬塊錢，去買一堆必死的毒藥，就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攤販？
這是何等的……不可理喻！
齙牙張沒有理會旁人異樣的目光。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寫著號碼的紙條摺好，然後貼身放進了最內側的口袋裡。
“小兄弟……此恩，沒齒難忘！”
·
·
·
·
·
·
·
·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