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7章 天下格局(下)

洛陽那邊要鐵器、木材打造火器,周延儒便下令開啟蘇州的鐵礦、徽州的林場,派商隊源源不斷送往洛陽,卻特意囑咐“每批只送三成,留七成備用”;京師那邊催要糧草,他便從淮安的糧倉調運,卻總以“水患沖毀糧田、府庫空虛”為由,只給朝廷需要數量的三成,剩下的則囤積在南京周邊的倉庫裡。

南京城的城門始終敞開,街上商鋪照常營業,往來商人既有帶著秦字腰牌、押運鐵器的秦軍後勤兵,也有持著京師文書、催要糧草的朝廷驛卒,甚至還有福建來的私鹽商、山東來的漕工使者。

表面的繁華下,藏著坐觀成敗的投機——周延儒每日召集幕僚分析天下局勢,只待中原分出勝負,再帶著江南的富庶,擇主而事。

出了山海關,關外的風雪比中原更烈,卻藏著更危險的勢力。

女真的八旗大營紮在遼東的凍土上,帳篷外的狼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皇太極的威望正達頂峰。

去年他率軍繞過長城,打到京師城下,雖未攻破城門,也沒搶到太多財物,卻讓部落裡的各個旗主親眼見識了八旗兵的戰力——十萬騎兵就能逼得大明皇帝閉門不出,這份戰績足以壓下所有反對的聲音。

皇太極沒有趁亂入關,反而將目光投向了更北的草原。他清楚女真人口稀少,若貿然捲入中原混戰,只會徒耗兵力,不如先吞併草原部落,積攢足夠的戰馬與牧民。

他派使者帶著綢緞、茶葉前往科爾沁部落,以“結盟”為名招降;又令代善率三萬騎兵,帶著從明軍手裡繳獲的火銃,攻打不願歸順的察哈爾部落。

八旗兵的馬蹄聲在草原上回蕩,所過之處,小部落或降或逃,察哈爾的騎兵雖驍勇,卻抵不住火銃與騎兵的配合,節節敗退。

皇太極坐在中軍帳裡,看著草原輿圖上不斷擴大的疆域,眼底滿是野心——等佔據整個草原,女真就能有十萬騎兵,到那時再入關,不管是趙炳還是嘉靖,都將是他的對手。

而中原腹地的洛陽,卻是另一番景象。雪落洛陽城,街道上沒有戰亂的痕跡,反而透著勃勃生機。

建設軍團計程車兵穿著粗布軍裝,在洛河沿岸修水渠、開墾農田,凍土被翻起,露出下面洛河的土壤,明年春天就能種上小麥;火器司的工匠們在城外的作坊裡趕造火炮與火銃,熔爐的火光徹夜不滅,每月能造出十門大將軍炮、五百支火銃,戰兵司的半數士兵已配上了火銃,正在城外的校場上練習齊射。

百姓們忙著籌備年貨,街上的饅頭鋪、綢緞莊擠滿了人,甚至有山東的漕工、南京的商人來此定居,因為他們知道,洛陽有秦軍駐守,不會有流寇劫掠,更不會有官府隨意抄家。

趙炳的秦軍已達百萬之眾,其中二十萬是經歷過戰火的精銳,建設軍團開墾的十五萬畝農田,明年夏糧便足以支撐全軍與洛陽百姓的口糧。

秦軍不急於東進,只默默整頓內政、打造軍備,卻已是天下公認最強的勢力——山東的漕工暗中遣使通好,願以漕運換取火器;南京的周延儒不敢怠慢,鐵器、木材從未斷供;連京師的嘉靖,每次在朝會上提及“討逆”,看到群臣惶恐的神色,都只能把話咽回去。

洛陽的秦字大旗插在城頭,雖未飄向四方,卻已在所有人心中,成了亂世的最終歸宿。

除此之外,天下還有無數小勢力如野草般生長。

四川盆地被十餘家本地大族聯手封鎖,劍門關、瞿塘關的關卡上,族兵握著刀槍,不許外人進入,也不許內部人外出,把蜀地打造成了封閉的“安樂窩”,只偶爾有從湖廣逃來的流民,能帶來些外界的訊息。

湖廣一帶,張獻忠、韓林兒的舊部散落各處,他們沒有固定的地盤,靠著劫掠官府糧倉、收攏流民壯大,今日佔個縣城,明日丟個鄉鎮,像無根的野草在戰火裡掙扎,卻也成了湖廣官府的心腹之患。

海外的海盜佔據了臺灣、琉球,靠著劫掠過往商船為生,甚至敢襲擾福建、浙江的沿海村鎮,林萬山的私鹽兵幾次圍剿,都因他們熟悉海路而無功而返。

雲南的土司們囤積糧草,加固土司府,一邊向京師遣使稱臣,一邊又與南京通商,在各大勢力間周旋,只求能保住自己的地盤與權力。

這些小勢力與五股大勢力交織,將這片古老的土地,拖入了一場波瀾壯闊的亂世。

………

秦王府的書房裡,暖爐將寒氣隔絕在外,趙炳正對著輿圖沉思,指尖在標註著各方勢力的符號上反覆摩挲。見李巖捧著文書走入,他抬眸放下輿圖,主動開口問道:“眼下天下勢力紛雜,漕工據山東、鹽梟佔福建、南京持中立、女真吞草原,朝廷又在北直隸苟延殘喘,你常年分析局勢,說說看,咱們與這些勢力比,該先從何處著手,才能站穩腳跟?”

李巖躬身行禮,走到輿圖旁,指尖先落在山東濟寧的位置:“主公問得正是時候。先說這漕工勢力,他們是被朝廷逼反的,根基最淺——雖控著運河命脈,卻缺火器、少章法,周武遣使求火器,不過是想借咱們的力自保。咱們可應下‘漕運換火器’,既拉攏他們斷朝廷糧道,又不必深綁,保持制衡即可,他們成不了氣候,卻能替咱們擋下北直隸的部分壓力。”

他手指移向東南,劃過福建泉州:“再看林萬山的私鹽勢力,強在財帛與海路,卻弱在人心。他靠壟斷鹽井、劫掠鄉紳起家,浙江的抗倭老兵本就不服,福建百姓也怨聲載道。此人目光只盯著東南鹽利,從無北上逐鹿之心,對咱們暫時構不成威脅,只需派斥候盯著,防止他與其他勢力勾結便可,不必分心應對。”

無錯書吧

談及南京,李巖語氣多了幾分審慎:“周延儒的中立,實則是投機。江南雖富庶,卻無強軍,他給咱們送鐵器、給朝廷送糧草,每批只給三成,不過是想拖延到局勢明朗。咱們不必逼他站隊,只需繼續以通商穩住他,讓江南的物資不斷供——等咱們根基穩了,江南自會主動向咱們傾斜,畢竟,誰都願依附能保他們安穩的強者。”

話鋒一轉,李巖指向關外的女真疆域:“最該警惕的是皇太極。他不趁亂入關,反而吞併草原,是想補足人口與戰馬的短板。如今科爾沁已降,察哈爾節節敗退,若讓他佔了整個草原,將來必成心腹大患。好在咱們有火器優勢,只要加快火炮、火銃的量產,將來即便八旗騎兵南下,也能用火器剋制他們的騎兵。”

最後,李巖的目光落回中原腹地,落在洛陽周邊的府縣:“至於咱們,眼下最該做的不是急著東進。秦軍雖有百萬之眾,卻裹挾著大量流民,建設軍團開墾的十五萬畝農田需明年夏糧才能豐收,火器司的產能還需提升,洛陽周邊的府縣也需時間清查田畝、安撫百姓——這些才是咱們的根基。”

他抬頭看向趙炳,語氣懇切:“天下群雄,各有短板:朝廷失了民心,漕工缺了章法,鹽梟少了格局,南京沒了血性,女真弱在人口。咱們與他們最大的不同,是能讓百姓有田種、士兵有奔頭。只要先穩定地方,把洛陽打造成‘百姓安居、糧草充足、火器精良’的鐵桶之地,屆時再東進,便是勢如破竹。若現在急於開戰,反而會顧此失彼,讓其他勢力有機可乘。”

趙炳聽完,指尖在輿圖上的洛陽輕輕敲了敲,眼底的疑慮漸漸消散:“你說得對,根基穩了,天下自然易得。傳令下去,建設軍團加派人手修渠墾田,務必保證明年夏糧豐收;火器司再招兩千工匠,提升火器產量;另外,派清廉官員去洛陽周邊府縣,清查瞞報田畝,減免今年的賦稅——先讓百姓過上安穩日子,比打贏十場仗更能凝聚人心。”

李巖躬身領命,轉身去傳達命令。書房裡,暖爐的火光映著輿圖上的九州大地,趙炳望著那些散落的勢力符號,知道一場穩紮穩打的佈局,已在這一刻悄然展開。

………

如今剛剛定都,瑣事還有很多,不過經過剛才李巖的逐條分析,趙炳已經確定接下來的大敵。

女真!

趙炳在書房裡踱了兩步,目光重新落回輿圖上的草原區域,那裡標註著女真與察哈爾部落的交戰界線,指尖在“察罕諾爾”幾個字上頓了頓,隨即對門外吩咐:“傳趙啟來見我。”

不多時,趙啟一身戎裝踏入書房,抱拳行禮:“末將趙啟,參見主公!”

“坐。”趙炳指了指案前的椅子,待趙啟落座,才開口道,“眼下中原暫無大戰,兩三年內該是安穩期,有件事需你去辦——把咱們從草原招募的胡人騎兵,送回草原去。”

趙啟一愣,隨即起身追問:“主公,這些胡人騎兵驍勇,留著能補騎兵司戰力,為何要送回去?”

“留著有用,送回去用處更大。”趙炳走到輿圖前,指尖劃過草原,“你看,皇太極正在草原大肆兼併部落,科爾沁已降,察哈爾節節敗退,再這麼下去,他用不了一年就能統一草原,到時候十萬八旗騎兵南下,咱們的火器雖能剋制,卻也要付出代價。”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些胡人騎兵,多是草原小部落的子弟,咱們送他們回去,再給他們配上最好的火銃和馬刀——既賣了人情,又能讓他們回去牽制女真。咱們要做的,不是幫誰贏,是讓察罕諾爾部落別敗得太快,讓女真和察哈爾鬥起來,鬥得越久,對咱們越有利。”

趙啟漸漸明白過來,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主公是想靠軍火賺利?”

“從古至今,最賺錢的生意就是軍火。”趙炳點頭,語氣篤定,“草原缺火器,女真從慶軍手裡搶的那點不夠用,察哈爾更是沒有。咱們把火銃、彈藥賣給胡人,讓他們拿去跟女真打,一來能賺草原的馬匹、皮毛,充實咱們的物資;二來能拖慢皇太極統一草原的腳步,給咱們爭取時間穩固中原。”

他從案上取出一封密信,遞給趙啟:“你去聯絡額璘臣,他是察罕諾爾部落的首領,前些天我定都洛陽之時,他曾派人來通好,想借咱們的力對抗女真。這個人識時務,也懂權衡,你找他最合適。跟他說,咱們可以提供火銃和彈藥,但要以馬匹和皮毛兌換,價格好商量——但有一條,不許他私下與女真議和,必須跟皇太極耗下去。”

趙啟接過密信,鄭重收好:“末將明白!定讓額璘臣跟女真死磕,絕不讓皇太極輕易拿下草原!”

“還有一件事。”趙炳補充道,“你帶五千騎兵和那些胡人一塊回去,將我打算與他們合作的訊息傳過去,路上若遇女真的遊騎,不必硬拼,只需展示咱們的火銃威力即可——讓皇太極知道,草原上有咱們的人,他想獨吞草原,得先問過咱們。”

“末將遵旨!”趙啟抱拳領命,轉身就要去籌備。

趙炳叫住他,目光沉了沉:“記住,咱們的目的是制衡,不是樹敵。別讓額璘臣覺得咱們在利用他,要讓他覺得,跟咱們合作,是他唯一的活路。”

趙啟應聲而去,書房裡又恢復了安靜。

趙炳望著輿圖上草原與中原的交界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中原要穩,草原要亂,這盤棋,他得一步一步下,既要讓洛陽的根基扎得更深,也要讓遠方的敵人,陷入無盡的內耗裡。

……

又思考了一陣,外部的動亂已經找好了導火索,值得引爆的那一天。

現在該思考如何穩定內部?

現在他從一介流匪,突然成為了三省之地的老大。空缺的官職實在太多繼續用前朝的?他又有些不甘心。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