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6章 天下格局(上)

趙炳放下手中的奏摺,淡淡道:“他們來投,是因為看到百姓願意跟著我。告訴他們,糧食、兵器我收,但女子就算了。我要的是能治國、能打仗的人才,不是靠聯姻鞏固勢力。

另外,讓賢才館的人好好考核他們的子弟,有真本事的,就安排官職;沒本事的,也別虧待,給些田產讓他們安心過日子。”

李巖拱手道:“主公此言差矣,如今我等畢竟還未曾佔據天下,始終只是一切反賊!真正有才學的人是不願意來投靠我們的,而我等要治理的疆域又過於廣闊。主公還是需要聯姻,以姻親家族的勢力來穩定各地,這方才是長遠之道。

無錯書吧

更何況主公有了這一份家業,可至今未有後繼者。屬下的心中也十分不安,還望主公早日添丁進口!”

趙炳也不是太監,而且正處於最年富力強的時候,客氣一下也就立刻收住:“也好,那此事便由聚明去辦吧!”

牛金星立刻說道:“諾!屬下定會辦妥此事!”

~~~~~

洛陽王府的偏廳裡,暖爐裡的銀絲炭燒得通紅,將滿室烘得暖意融融。趙炳剛處理完政務,聽聞趙峰到了,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快步迎了出來。

他一把攥住趙峰的手腕:“阿峰,快讓二哥看看,”趙炳的目光從他的臉頰掃到肩頭,又落到他的手上,語氣裡滿是疼惜,“怎麼看著瘦了些?武都山的冬天冷,你是不是又跟工匠們熬夜趕工,忘了添衣裳?”

趙峰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笑道:“二哥別擔心,我壯著呢!山上的老伙伕總給我留熱湯,冬天還縫了厚棉襖。倒是二哥,我聽趙啟大哥說,你去年圍京師時,還親自去前線督戰,箭都擦著胳膊過了,嚇得我好幾天沒睡好。”

這話讓趙炳心裡一軟,他拉著趙峰在暖爐旁坐下,親自給弟弟倒了杯熱茶:“那都是小事,戰場哪有不危險的?倒是你,在武都山帶著老弱和工匠,既要守關隘,又要造火器,比二哥辛苦。我聽說去年女真的遊騎摸到山腳下,是你帶著工匠們用剛造好的小炮打退的?”

“嗨,那都是工匠們厲害!”趙峰眼睛一亮,放下茶杯就從隨身的包袱裡掏出一把火銃,獻寶似的遞過去,“二哥你看,這是咱們新造的‘連珠火銃’,比以前的單發銃多了個彈倉,一次能裝五顆彈丸,不用打一發裝一發。上次打女真遊騎,咱們的火銃手用這個,一盞茶能打三發,把那些蠻子嚇得掉頭就跑!”

趙炳接過火銃,手指順著光滑的木託劃過,又拉開彈倉看了看,忍不住讚歎:“工匠們真有本事!這彈倉設計得巧,比京營的火銃強太多了。對了,射程怎麼樣?會不會因為多裝彈丸,威力就弱了?”

“一點不弱!”趙峰立刻解釋,“咱們改良了火藥配方,用硝石、硫磺、木炭按最佳比例配的,射程比以前遠了八十步,能打到兩百步外的目標。而且槍管是用精鐵鍛打的,厚了半寸,再也不會炸膛——上次試射,連續打了二十發,槍管都沒變形!”

他越說越興奮,又從包袱裡掏出一張圖紙,鋪在桌上:“還有這個!大將軍炮的改良圖!以前的炮只能打實心彈,現在咱們造了開花彈,裡面裝著火藥和鐵砂,一炸能覆蓋半畝地,三里外的土牆,兩炮就能轟塌!武都山的兄弟們都說,有了這炮,再遇上女真的騎兵,不用騎兵衝,幾炮就能把他們炸散!”

趙炳盯著圖紙上的炮身結構,又聽趙峰詳細說著火藥配比、炮彈工藝,眼底漸漸亮了起來。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語氣鄭重:“阿峰,你和工匠們立了大功!這火器,就是咱們將來奪取天下的底氣。你放心,二哥這就給你們找鐵礦、招工匠,讓你們能造更多、更好的火器!”

趙峰看著二哥眼中的認可,心裡滿是歡喜——他知道,自己在武都山的辛苦沒白費,這些火器,終於能幫上二哥的忙了。

趙炳接過火銃,掂量著分量,又仔細看了看槍管的紋路,點頭道:“做得好!比京營的火器精緻多了。對了,現在武都山的火器產量怎麼樣?每月能造多少火銃、火炮?”

“每月能造三百支火銃,五門小炮,大將軍炮費時,兩個月才能造一門。”趙峰立刻回話,“工匠們說,要是洛陽有足夠的鐵礦和木炭,產量還能翻一倍!”

“好!”趙炳眼前一亮,當即對身旁的牛金星道,“傳我命令,立刻成立‘火器司’,讓武都山的工匠都牽頭,從各地招熟練鐵匠,再撥二十萬兩白銀當經費,專門研究改進火器——火銃要往‘連發’上琢磨,火炮要做更大的,彈藥也要改良,爭取半年內,讓產量翻三倍!”

“屬下遵旨!”牛金星連忙記下。

趙峰聽得興奮:“二哥,有了火器司,咱們以後就能造更多火器,再也不怕女真的騎兵了!”

趙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僅是女真,將來這天下,靠的就是火器和民心。你熟悉武都山的工匠,以後就跟著火器司,幫著盯進度,有問題隨時跟我說。”

“放心吧二哥!”趙峰用力點頭。

待趙峰帶著工匠去籌備火器司,趙炳又召來趙啟、蘇文儒、陸山等軍中大將,前往王府大殿議事。

眾人剛坐定,趙炳就拿出早已擬好的改革文書,沉聲道:“現在咱們定都洛陽,不用再四處征戰,該整頓軍隊,安穩民心了。今天召你們來,是宣佈幾項軍中改革。”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第一,全軍推行火器化改造。騎兵司、戰兵司都要配火銃,每百人隊設十個火銃手,由火器司派人教他們使用;戰兵司還要組建專門的炮隊,以後打仗,火器要當主力。”

“第二,裁軍與改制。新兵司裡,除了俘虜營繼續做敢死的活,其餘流民百姓,全部編入‘建設軍團’,由蘇文儒統領,負責修水利、開農田——洛陽周邊的荒地多,先開墾十萬畝良田,明年春天就能種莊稼。”

蘇文儒立刻起身抱拳:“屬下保證完成任務!”

趙炳繼續道:“第三,分田安家。親兵司和騎兵司功勞最大,每人分田百畝;戰兵司將士,每人分田二十畝,田契今日就可去戶部領取。另外,將士們以前存在軍中的軍餉、賞金,全部可以支取,讓他們能接家人來洛陽安家。”

這話一出,殿內的將領們瞬間激動起來——百畝田意味著子孫後代都有依靠,能取走存銀,更是讓他們沒了後顧之憂。

趙啟忍不住道:“主公,您這是把家底都分給咱們了啊!”

“你們跟著我出生入死,本該有這份賞賜。更何況咱們才剛得了那般多的金銀,再加上沿路搶掠,國庫現在足有億兩白銀,分些下去不算什麼!你們之後還有賞賜!”趙炳語氣平靜,“還有第四,所有殘疾士兵、想退役計程車兵,都可以自願離開,除了分田,再額外給五十兩安家銀,保證他們回去能好好過日子。”

隨後,趙炳又接連宣佈了十多項改革:軍中設立“軍功簿”,憑戰功晉升;禁止將領剋扣軍餉,違者斬;士兵家眷來洛陽,可優先安排住處;軍中開辦“識字班”,教士兵讀書寫字……

每一項改革,都說到了將士們的心坎裡。殿內的氣氛從最初的嚴肅,漸漸變得熱烈,將領們看向趙炳的眼神,滿是敬佩與忠誠。

待所有改革說完,趙炳站起身:“這些事,都要在一個月內落實。你們回去後,立刻傳達給手下計程車兵,有不明白的,讓他們直接來王府問我。

記住,咱們秦軍不是流寇了,是要給百姓謀安穩的軍隊,本王會再製定一份軍餉。

以前的事情也就罷了,但從現在開始那種燒殺搶掠絕對不可再發生,只有你們安穩了,才能護住百姓。”

“屬下遵旨!主公英明!”眾將領齊聲領命,聲音震得大殿的樑柱都在顫。

待眾人離開,趙炳站在殿內,望著窗外的洛陽城。

……

自趙炳定都洛陽,中原大地落下第一場冬雪,天地間的格局便已悄然分明。

大慶朝廷的殘軀尚在,卻難掩分崩離析之態,而被它親手逼反的漕工、盤踞東南的鹽梟、固守江南的南京勢力、蟄伏關外的女真,再加上雄踞中原的秦軍,五股大勢力如五座大山,壓在大慶三百年的江山上。

此外更有無數小勢力散落四方,亂世的序幕,在風雪中徹底拉開。

北直隸的京師,是這場亂世裡最尷尬的存在。

嘉靖還端著大慶皇帝的架子,龍椅旁的鎏金銅爐燃著昂貴的銀絲炭,卻暖不透滿殿的寒意。

——他連眼皮子底下的漕工都管不住。先前為解京師之圍,朝廷急召二十萬漕工入京,這些人握著鐵鍬、撐著漕船,搶運糧草、加固城防,成了京師的“臨時屏障”。

可秦軍撤走後,這二十萬壯丁反倒成了嘉靖眼中的“隱患”:他們不服官府管教,聚集在漕運碼頭,稍有不滿便喧鬧抗議,更讓朝廷忌憚的是,京師守軍只剩五萬老弱,若漕工譁變,根本無力鎮壓。

朝廷暗設毒計,選在秋收這天以“論功行賞”為由,將漕工首領周倉誘至通州驛館殺害,想借此打散漕工勢力。

可計劃漏算了周倉的弟弟周武——彼時周武正在城外巡查糧道,聽聞兄長遇害的訊息,當即提刀趕回碼頭,振臂一呼便聚河南下,沿途收攏流民、搶佔官府糧倉,所過之處,地方官或逃或降,半月間便穩穩佔據山東濟寧。

濟寧是運河與黃河的交匯處,扼守南北漕運命脈,更掌控著山東的海鹽資源。漕工們在這裡築起土城,將漕船連成水上防線,禁止朝廷糧船通行,卻對民間商船網開一面,只收少量“過路費”。

昔日任人驅使的苦力,如今成了盤踞山東、截斷朝廷糧道的反旗勢力,運河之上,漕船往來間再無朝廷旗號,只剩漕工的刀光映在冰冷的水面,成了北直隸與中原之間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

順著運河南下,過了南直隸地界,便到了福建。這裡的海風裡早已沒了朝廷的氣息,只剩私鹽販子林萬山的勢力遍佈沿海。

自胡宗憲率京營北上馳援京師,浙江、福建的防務便形同虛設——原本負責抗倭的衛所兵,或被調走,或因欠餉潰散,地方官府成了空殼,連城門鑰匙都要靠鄉紳湊錢僱傭民壯看守。

林萬山抓住時機,從泉州港起家,一邊用白銀收買地方官員,讓他們對私鹽販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邊組建私鹽兵,以“護商”為名,用刀槍碾壓反抗的鄉紳與小鹽販。

不到半年,他便吞下福建全境的鹽井與港口,連海上貿易都被他壟斷——從南洋運來的香料、布匹,必須經他的船隊才能上岸,否則便會被視作“走私”,連船帶貨一併扣押。

唯有浙江尚在抵抗,只因胡宗憲當年抗倭時留下的數千老兵仍在。這些老兵多是戚家軍、俞家軍的舊部,熟悉沿海的潮汐與地形,善戚家軍時的鴛鴦陣、三才陣,在寧波潮汐州一帶築起木質堡壘,靠著百姓接濟的糧草,與林萬山的私鹽兵僵持不下。

東南的海風裡,既有私鹽船的帆影掠過海面,也有抗倭老兵的長槍映著落日,成了亂世裡一片獨立的戰場,誰也無法輕易掌控。

福建往北,便是南直隸的南京。這座古都曾是大慶的陪都,如今成了天下最富庶的“中立之地”。

南京小朝廷的總督周延儒,將“牆頭草”的心思藏得極好——他深知江南的糧倉、商鋪是最大的底氣,不管是秦軍還是朝廷,都不願輕易得罪這個“糧草供給地”。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