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外的八旗大營裡，晨霧還沒散盡，多爾袞就帶著先頭部隊的探馬衝進中軍帳，臉色凝重：“大汗！出事了！趙炳的秦軍……跑了！”
無錯書吧皇太極猛地從輿圖前抬頭，手裡的狼毫筆“啪”地落在案上：“跑了？怎麼會跑？昨天哨探還說他們在營地裡加固柵欄，怎麼一夜之間就沒了？”
“探馬說，秦軍是連夜撤的，營地裡只剩空帳篷和一些沒用的器械。”多爾袞快步走到輿圖前，指著秦軍原駐地的方向，“他們往西北走了，現在已經在三十里外紮了營，看那架勢，是要從太行山去山西，再回陝西。”
帳內瞬間炸開了鍋。阿濟格第一個跳起來，大聲道：“跑了？咱們等了半個月，就等他們和嘉靖拼個你死我活，結果趙炳跑了？不行！得追！三十里路，咱們的騎兵半個時辰就能到，就算拿不下他們的大營，也能搶些糧草和軍械！”
“追不得！”代善立刻阻攔，“秦軍雖撤，卻沒亂——百萬人的大營，能一夜之間扎穩，說明他們早有準備。咱們騎兵雖快，可秦軍的火器營還在，硬衝大營，只會白白折損弟兄。咱們女真人口本就少，經不起這樣的損失！”
“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阿濟格急得直跺腳，“咱們帶了八萬人來中原，沒搶到銀子，沒佔著土地，難道就空著手回去？嘉靖許咱們的互市、銀子還沒兌現，趙炳又跑了，這趟豈不是白來？”
這話戳中了眾人的顧慮。將領們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露出不甘——他們跟著皇太極南下，圖的就是中原的好處，如今好處沒撈著，反而耗了不少糧草，誰都不願意。
多爾袞沉吟片刻，開口道：“或許……咱們可以先打京師？趙炳撤了，嘉靖沒了威脅，說不定會翻臉不認賬。不如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拿下京師，直接掌控大明的國庫，到時候想要什麼有什麼！”
“你怎麼知道嘉靖會翻臉？”代善反問，“萬一趙炳和嘉靖私下達成了和談，條件就是讓嘉靖聯合秦軍來打咱們呢？趙炳撤兵，會不會是故意引咱們去攻京師，好讓他們前後夾擊？”
“這……”多爾袞一時語塞。
帳內再次陷入沉默。是啊，沒人知道趙炳和嘉靖到底談了什麼。若和談裡真有“聯手滅女真”的條款，他們現在不管是追秦軍，還是攻京師，都可能掉進陷阱。
“大哥說得有道理。”皇太極終於開口，語氣沉穩，“咱們現在最缺的，是訊息。不知道和談條件，就不知道嘉靖接下來會怎麼做，更不知道趙炳是不是真的要回陝西。”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帳內將領：“傳我命令，先不追秦軍，也不攻京師。派使者去京師見嘉靖，就說咱們已到通州，問他何時需要咱們出兵‘助戰’，再探探他和趙炳的和談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要是嘉靖拖著不回話，或者想把咱們晾在這兒怎麼辦？”阿濟格追問。
“那就再等三日。”皇太極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三日之內，若嘉靖不給明確答覆，也不兌現之前許的好處，咱們就先拿下通州，斷了京師的糧道。到時候，不管他和趙炳談了什麼，都得乖乖給咱們好處！”
眾將領紛紛點頭——這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既不會冒然陷入未知的風險，也能給嘉靖施壓，確保女真部落的利益。
命令傳下後，八旗大營很快安靜下來。探馬朝著京師的方向疾馳而去，而士兵們則繼續加固營寨，擦拭兵器——他們知道，不管接下來是打是撤，一場新的風波，很快就會到來。
三十里外的秦軍大營裡，趙炳正站在輿圖前，聽著斥候彙報女真的動向。當聽到皇太極派使者去京師時，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太極倒是謹慎。不過沒關係，京師裡的錢財都被咱們搬空了。等他知道嘉靖拿不出銀子，也兌現不了承諾時，就該明白，這中原的水，比他想的要深得多。”
一旁的牛金星笑道：“主公說得對。咱們退回陝西，整頓兵馬，等嘉靖和皇太極鬧起來，咱們再坐收漁利——到時候，這天下，就是主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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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宮的龍椅上，嘉靖捏著奏報的手指泛白——趙炳的秦軍已撤出三十里，京師之圍暫解，可被反賊兵臨城下的羞辱感，卻像針一樣紮在他心頭。
他猛地將奏報摔在案上，低吼道：“趙炳！朕不殺你，難解心頭之恨！”
就在這時，太監匆匆進來稟報：“陛下，通州的女真使者求見，說有要事商議。”
嘉靖眼中驟然閃過一絲狠厲：“來得正好！傳他進來！”
片刻後，女真使者走進殿內，剛要行禮，就被嘉靖抬手打斷：“不必多禮！朕問你，皇太極的十萬騎兵，現在還在通州嗎？”
使者一愣，連忙回話：“回陛下，大汗的兵馬都在，隨時可出戰。”
“好！”嘉靖猛地起身，走到使者面前，語氣帶著誘惑，“朕給你一個機會——若女真能出兵，與朝廷聯手，把趙炳的秦軍滅在太行山外，好處少不了你們！”
他伸出手指，一一列舉：“秦軍裡的叛軍，戰後全給你們當奴隸；趙炳從民間搶的三千多萬兩白銀，還有他這些年搜刮的財富，朝廷分你們一半；另外，朕還許你們在山西開互市，永久免稅！”
使者的眼睛瞬間亮了——奴隸、白銀、互市，這每一條都戳中了女真的需求。他強壓著興奮，躬身道：“陛下的條件，臣定如實稟報大汗！只是……朝廷能出多少兵馬配合？”
“朕派五萬戚家軍、俞家軍，由胡宗憲統領，從京師出發，抄秦軍後路。”嘉靖沉聲道，“京師的糧草、器械，優先供給女真大軍，絕不會讓你們餓著肚子打仗！”
使者連忙應下，當天就快馬趕回通州。
女真中軍帳內，使者剛說完嘉靖的條件，帳內就炸開了鍋。阿濟格拍著大腿大笑：“好！太好了！奴隸、銀子、互市，這趟總算沒白來！大汗，咱們趕緊出兵，別讓趙炳跑了！”
多爾袞也跟著附和：“趙炳的秦軍剛撤，立足未穩，咱們十萬騎兵加上朝廷的五萬兵，前後夾擊，定能一舉滅了他們！有了那些銀子和奴隸，咱們女真就能快速壯大，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眾將領紛紛贊同，只有皇太極坐在主位上，手指輕輕敲擊案几，神色依舊凝重。
就在這時，代善站了出來，眉頭緊鎖：“大家別高興得太早！嘉靖的話，能信嗎？他連勳貴都能抄家，會真心給咱們好處？趙炳有百萬大軍，就算立足未穩，也不是那麼好滅的——萬一胡宗憲的五萬兵故意拖後腿，讓咱們和秦軍拼得兩敗俱傷，最後嘉靖再來收拾咱們，怎麼辦？”
“大哥說得對！”另一位貝勒也開口，“咱們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不是嘉靖畫的大餅。不如先逼嘉靖兌現之前許的互市和銀子，再談出兵的事。趙炳就算回了陝西，咱們以後還有機會；可要是這十萬勇士折在太行山，咱們女真就再也沒機會入主中原了！”
帳內的氣氛瞬間冷卻。剛才還興奮的將領們，此刻都沉默下來——代善的話，戳中了他們最擔心的風險。
阿濟格不服氣地反駁：“可這是唯一能滅趙炳的機會！趙炳比嘉靖難對付多了，要是讓他回陝西站穩腳跟，以後咱們再想進中原，就難了！那些銀子和奴隸，也能讓咱們的部落快速發展，這難道不值得賭一把？”
雙方再次爭論起來，吵了近一個時辰，也沒爭出個結果。
最終，皇太極抬手打斷眾人，語氣沉穩：“都別吵了。朕決定，出兵。”
帳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趙炳是咱們入主中原最大的障礙。”皇太極緩緩開口，目光掃過眾人，“大慶朝廷腐朽，咱們還有機會慢慢圖謀；可趙炳不一樣，他能讓流民賣命，能打垮李成梁，要是讓他得了天下，咱們女真就再也沒機會了。這是唯一能滅他的機會，朕不能放棄。”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貪婪：“而且，秦軍裡的奴隸和銀子，對咱們太重要了。有了這些，咱們能招更多兵，買更多火器，用不了十年，就能踏平中原。就算嘉靖有詐，咱們也能隨機應變——真要是情況不對，咱們轉頭打京師，一樣能拿到好處。”
眾將領聽他這麼說，也漸漸定了心。代善看著皇太極堅定的神色，知道再勸也沒用，只能躬身道：“大汗英明！臣等遵旨！”
“好！”皇太極站起身，走到輿圖前，開始分派任務，“阿濟格，你帶三萬騎兵，明日一早出發，繞到秦軍後方，切斷他們的糧道；多爾袞，你帶四萬騎兵，從正面逼近秦軍大營，牽制他們的兵力；代善，你帶三萬騎兵，與胡宗憲的五萬兵匯合，等咱們發起進攻，再從側面夾擊！”
“臣等遵旨！”
帳內的氣氛重新變得激昂。將領們紛紛領命退下，準備明日的進軍。皇太極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望向輿圖上太行山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決絕——這一戰，不僅要滅趙炳，還要為女真族，鋪就一條入主中原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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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大營的轅門剛拉開，晨霧中就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趙炳站在高臺上，望著綿延數里的隊伍——新兵司計程車兵扛著器械走在最前，後勤司的大車緊隨其後，二十萬戰兵司精銳則列著方陣殿後，甲冑在晨光下泛著冷光。
“趙啟！”趙炳高聲喊道。
“末將在！”趙啟策馬出列，抱拳應道。
“帶你的先鋒營，率五千騎兵先去三十里外的落馬坡紮營。務必在午時前搭好防禦柵欄，備好水源，等大軍過去直接入駐。”趙炳沉聲道，“記住，多派哨探盯著後方，一旦有動靜，立刻回報。”
“末將遵旨！”趙啟領命後，立刻帶著先鋒營疾馳而去。
安排好先鋒，趙炳又召來各營將領，指著輿圖上的撤退路線：“咱們百萬人馬，走得慢，還帶著後勤大車，最忌被人從背後偷襲。所以行軍佇列必須改——新兵司、後勤司在前，戰兵司、親兵司殿後。戰兵司分左右兩翼，各留五萬精銳，一旦遇敵，立刻組成車陣，用火器和長槍阻攔，絕不能讓敵人衝散中軍！”
“主公，要是女真騎兵從側面繞過來怎麼辦？”負責左翼防禦的將領問道。
“咱們帶了三萬輛大車，每輛車上都有木板和鐵鉤，遇襲時能立刻拼接成車陣。”趙炳解釋道，“車陣外側架上火銃，內側安排長槍兵，騎兵再從兩翼包抄，就算是八旗兵，也討不到好處。”
將領們紛紛點頭——這陣型雖保守，卻最穩妥，能最大程度保護後勤和新兵。
這時，牛金星捧著一疊密報匆匆趕來：“主公，錦衣衛剛傳回訊息，京師最近動靜很大——胡宗憲的五萬戚家軍、俞家軍已出城，往西北方向移動；通州的八旗大營也開始拆營，看路線，是要跟朝廷兵馬匯合。”
帳內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趙啟忍不住道：“主公，不如咱們在前面的野狼谷設伏？那裡兩側是山，中間只有一條路，只要咱們把守住山口，再用滾木和火油，定能給他們來個狠的，讓他們不敢再追！”
“野狼谷太近，離咱們現在的位置足足有一百二十里，咱們的人還沒到，追兵可能就先到了。”蘇文儒立刻反駁，“而且咱們帶著百萬人馬，根本沒法快速隱蔽，設伏只會暴露自己。依我看，不如加快速度，大同離咱們只有一百五十里，輕裝趕路，兩日就能到。只要到了大同，有雄城保護，就安全了。”
“加快速度？新兵和後勤司的人走不動！”趙虎立刻反對，“他們大多是流民出身，腳程本就慢，強行趕路只會拖垮隊伍，到時候不用追兵來打，咱們自己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