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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女真族的反水,先收點利息

“那便任由邊軍耗在北邊?”嘉靖帝追問。

“可以和談。”徐嵩的聲音冷得像冰,“派使者去見女真首領,許以歲幣、互市,暫時穩住他們。攘外必先安內,等滅了趙炳,再回頭收拾女真不遲。”

趙拱皺眉道:“和談?怕是會被天下人恥笑……”

“恥笑?”徐嵩微微搖頭,冷笑著嘲諷,“城破國亡,才是真的恥笑!趙大人,你清流風骨,可別忘了,當年土木堡之變,若不是於大人力主守城,哪有今日的大慶?”

趙拱語塞,半晌才道:“徐大人說得是。只是還有一事——運河沿岸的百萬漕工,近日鬧得厲害,若能招安他們,至少能得二三十萬青壯,既能充實防務,又能斷了趙炳收編他們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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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釋道:“這些漕工本是朝廷子民,只因漕運斷絕才作亂。若許以糧餉、赦免罪過,讓他們來京守城,想必願意歸順——畢竟跟著趙炳是反賊,跟著朝廷是功臣,孰輕孰重,他們分得清。”

嘉靖帝眼睛一亮:“此計甚好!趙愛卿,招安漕工的事,就交給你了。”

“臣遵旨。”

徐嵩又道:“還需再發一道勤王詔,令江南、湖廣等地速派援軍。南京雖與趙炳媾和,卻不敢公然抗旨,多少能派些兵來;湖廣的張獻忠舊部,若許以高官,或能動搖其心。”

三人商議到深夜,暖閣裡的燭火換了三茬,終於定下章程:英國公總領京師防務,統籌三十萬大軍;徐嵩主持與女真和談;趙拱負責招安漕工、再發勤王詔。

離開皇宮時,已是三更天。徐嵩站在午門外,望著天邊殘月,突然低聲笑了。管家在旁不解:“老爺,您笑什麼?”

“笑趙炳太小看京師了。”徐嵩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狠厲,“他以為佔了江北就能直搗黃龍?他以為他是誰?成祖嗎?卻不知這京師的骨頭,硬得很。”

夜風捲著寒意掠過宮牆,吹得燈籠搖晃。徐嵩轉身登上馬車,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讓趙炳葬在京師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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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府衙的正堂裡,燭火被穿堂風捲得搖曳,映著趙炳指尖捏著的那份密報。

信紙邊緣被風掀起,上面“女真與大慶和談,許歲幣三十萬,互市於開原”幾個字,像淬了冰的針,刺得帳內眾將臉色發白。

趙炳的思緒不由的回到出兵之前。

當時還在合肥城,趙炳鋪開一張泛黃的輿圖,手指先在東部畫了道線——從德州到滄州,再到通州,密密麻麻標註著“慶軍重兵”“衛所聯防”的字樣。

“你們看這兒。”他指尖點在滄州的位置,“朝廷把三十萬主力都堆在了京杭運河沿線,尤其是德州、滄州這些漕運重鎮,城牆修得比京師還厚。咱們要是從陸路硬闖,等於往他們的口袋裡鑽。”

李巖湊近細看,眉頭漸展:“難怪主公選了山西這條路。東部平原開闊,利於慶軍擺開陣勢,咱們百萬大軍展不開,糧草線還容易被襲擾。”

“不止如此。”趙炳又將手指移向河南懷慶,“從懷慶渡黃河入山西,這一路多是山地。慶軍在山西的防務本就薄弱——去年咱們打澤州時,就摸清了他們的佈防,衛所兵十有八九是空額,真能打的,只有大同的邊軍。”

他指尖沿太行山脈一劃,聲音陡然清晰:“山西地勢高,從平陽到太原,再到大同,一路居高臨下。拿下大同,就等於扼住了京師的北大門,居庸關、昌平都在咱們眼皮底下。到時候不用強攻東部防線,直接從北邊壓下去,京師就是甕中之鱉。”

牛金星撫掌道:“妙!東部慶軍以為咱們會走運河老路,定然在滄州、通州佈下天羅地網,沒料到咱們敢鑽太行山的險地。這叫避實擊虛!”

“還有一層。”趙炳看向蘇文儒,“你掌管民政,該知道東部世家盤根錯節。德州的盧家、滄州的張家,都是幾百年的望族,手裡私兵比衛所還多。咱們要是走那邊,不光要跟慶軍打,還得跟這些世家耗,拖到冬天都未必能到京師。”

蘇文儒點頭附和:“山西就不同了。韓林兒在南邊鬧時,山西的世家早被朝廷逼著獻了糧,又遭過邊軍徵調,元氣大傷。再加上後來咱們也從山西打了一遍,早就是空虛無比。太原的喬家、平陽的溫家,看著勢大,其實沒多少底氣,正好藉機清剿,既除了隱患,還能抄出些糧草。”

趙啟在旁甕聲甕氣地問:“那大同的邊軍呢?李成良的遼東鐵騎可不是吃素的。”

“邊軍是硬骨頭,但也是孤狼。”趙炳指尖重重敲在大同的位置,“他們常年跟女真廝殺,跟朝廷的文官早不對付。朝廷把他們扔在北邊當盾牌,糧餉欠了半年,咱們只要打出‘共討京師、分地封爵’的旗號,未必不能動搖他們的心。

更何況我已經給他們找好了藉口,等我們出兵之後,女真也會出兵牽制大同邊軍。”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將:“最重要的是,這條路線離咱們剛打下的揚州、合肥遠,慶軍想抄咱們後路,得先過黃河、穿太行,等他們挪過來,咱們早摸到居庸關了。”

輿圖上的路線在燭火下愈發清晰:懷慶渡黃河,借太行山脈掩護,取平陽、太原,直撲大同,再沿長城內側南下,鎖死京師北境。既避開了東部重兵,又利用了山西的地理優勢,還能借邊軍與朝廷的矛盾開啟缺口。

“這就叫‘以險制勝’。”趙炳收起輿圖,聲音斬釘截鐵,“傳令各軍,三日後從懷慶渡河,告訴弟兄們,咱們不走尋常路,要從山西的山縫裡,殺出一條直抵京師的血路!”

廖飛張望了一陣還是出口說道:“主公,可若是走這條路,那咱們之前確定的用運河運輸糧草的計劃,可就行不通了。”

趙炳擺了擺手:“無妨,若是能避開東部重兵防守的區域,不過是要多繞些路程,從陸路運輸糧草罷了。”

眾人尋思也是這般,與其面對重重封鎖,早就做好準備的東部防線。那不如另闢新路,直接繞開北直隸和山東一帶,從山西過境。

帳外的風捲著沙塵掠過旗杆,發出嗚嗚的聲響。

眾將望著趙炳眼中的鋒芒,突然明白——這條看似崎嶇的路線,藏著的是最快、最狠的破局之法。

東部的慶軍還在等著他們往防線裡撞,卻不知秦軍的馬蹄,已要踏向太行山脈的險峰。

……

可現在這大好局面,僅僅被一紙和談就弄得出現了一絲陰霾。

“這群養不熟的白眼狼!”趙啟猛地一拍案几,腰間的彎刀險些出鞘,“前陣子還跟咱們約定共擊大同,轉頭就跟朝廷眉來眼去!這是想等咱們跟邊軍拼得兩敗俱傷,他們好來撿便宜?”

牛金星眉頭緊鎖,手指在輿圖上的大同位置敲著:“女真若真撤了兵,大同的二十萬邊軍就能騰出手來。咱們現在剛過黃河,立足未穩,要是被邊軍抄了後路……”

“慌什麼。”趙炳突然開口,將密報扔在案上。雖然他也被女真族這次的突然襲擊,弄了個措手不及,但為了讓手下人安心,聲音還是平靜得讓人心安,“和談?不過是朝廷畫的餅。女真想要的是土地、人口,不是那點歲幣。他們暫時按兵不動,無非是想看看咱們和邊軍誰能贏。”

他抬眼看向眾將,目光掃過每個人緊繃的臉:“傳令下去,太原府那幾家常年跟女真做生意的喬家、溫家、張家…那八大家族,今夜就抄了。他們敢做初一,我們就敢做十五。”

李巖一怔:“主公,這幾家是太原望族,驟然動手,怕是會讓女真……”

“無妨,誰讓他們先反水的,這只不過是收的一點利息罷了。”趙炳打斷他,語氣冷厲,“還有讓山西的世家都看看,通敵者的下場。女真想當黃雀?我先折斷他們的翅膀——斷了他們在山西的眼線和商路,看他們還怎麼坐收漁利。”

親兵統領立刻躬身:“屬下這就去辦。”

帳內稍安,蘇文儒輕聲道:“可大同的邊軍……李成良雖然老了,可他的遼東鐵騎戰力不弱,若是真沒有女真的牽制,那我軍……”

“調回來正好。”趙炳走到輿圖前,指尖沿“太原到大同”的路線一劃,“咱們本就沒打算真繞過大同直接襲擊京師,咱們畢竟不是成祖,當年臣卒打到南京能讓天下瞬間安定,也是因為他是皇室的一員。

本王只是一介反賊,就算佔據了京師也沒辦法讓天下臣服,還是要一城一地的收復過去。

這樣咱們就不能被斷了後路,而大同是邊軍重鎮,城防堅固。若她李成梁死守城池,我倒還真有些棘手,免不了要在這裡,耗費大量的時間和兵力。

現在這李成良主動出城來戰,反倒省了咱們攻城的功夫。只是如今又得再出些兵力,防備著女真那邊的襲擊了。”

他轉向趙啟:“你帶騎兵司先去忻州,摸清大同方向的佈防。告訴李成良,要麼開啟城門歸順,要麼就等著被咱們踏平。去年在黑石關,他兒子李如松可就是被本王斬於馬下,那個人頭,本王可還是好好儲存著呢!你叫人送過去給他看看!”

趙啟咧嘴一笑,搓了搓手,顯得十分興奮:“屬下明白!那老頭一把年紀了,這一下怕不是要氣死那斯!”

趙炳聽了一樂:“若真將他氣死,我再給你記一功!”

牛金星這才鬆了口氣,撫掌道:“主公說得是!女真反水,頂多是讓大同的邊軍沒了後顧之憂,卻也讓他們沒了退路——朝廷能許歲幣,卻護不了他們的命。只要咱們拿下大同,居庸關就在眼前,到時候女真再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

趙炳拿起案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呷了一口:“邊軍久在北方,跟女真打了一輩子交道,心裡未必真信朝廷的和談。李成良那些手下要是聰明,就該知道,跟著行將就木的大慶,不如跟著咱們——打下北京,他的遼東鐵騎照樣能守邊疆,還能得塊世襲的封地,比在朝廷手裡受文官氣強。”

他將茶杯重重一頓:“傳令各軍,今夜除卻八大家族,財產分與眾位兄弟。全軍休整三日,三日之後拔營,直撲大同。告訴弟兄們,後面每次大戰都有獎賞!”

“諾!”

帳外的風漸漸停了,燭火重新穩住,映著輿圖上那條直指北京的路線。

眾將望著趙炳沉穩的側臉,心裡的慌亂漸漸散去——他們早該明白,這位主公從來不是靠盟約過日子的,他的底氣,從來都在自己的刀槍裡。

太原城的夜,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晝。

秦軍士兵分成八隊,如八條黑色的閃電,撲向城中八大家族的府邸。

喬家的朱漆大門被撞開時,門環上的銅獸還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裡面的人卻已慌作一團。

負責抄家的百夫長一腳踹翻案几,看著桌上堆積的貂皮、人參和女真使者的密信,冷笑一聲:“給我搜!一寸地都別放過!”

士兵們翻箱倒櫃的聲響、家眷的哭喊、金銀落地的脆響混在一起,成了太原城今夜的主旋律。

溫家地窖裡藏著的三十箱白銀被抬出來時,連見慣了財物的老兵都倒吸一口涼氣;張家書房的暗格裡,搜出了與大同邊軍將領往來的書信,字裡行間滿是“若秦軍來犯,願為內應”的齷齪——這些平日裡自詡“忠君愛國”的望族,背地裡早給自己找好了退路。

喬家大院的正廳裡,喬老爺被兩個秦軍士兵反剪著胳膊按在地上,錦袍前襟沾滿塵土,平日裡梳理得一絲不苟的花白鬍子此刻亂糟糟地貼在下巴上。

他看著滿院翻箱倒櫃計程車兵,聽著家眷們的哭嚎,突然掙開嗓子嘶吼:“誤會!都是誤會!我喬家與那些官老爺早就不是一路人!前年官府催糧,我家還抗過稅,怎麼會幫著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