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枚蘊含著創生與毀滅之力的《陰陽玄龍丹》,靜靜地躺在海波東掌心時,唐震的目光,已經徹底被其吸引。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藥中那股磅礴的生命力,以及那道與先祖同源的龍魂氣息。他毫不懷疑,這枚丹藥,便是焚炎谷數百年等待的、唯一的希望!
他壓下心中翻騰的激動,對著海波東,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人再造之恩,我焚炎谷,永世不忘!”他聲音嘶啞,卻充滿了最真摯的感激,“請大人……救救先祖!”
海波東沒有立刻將丹藥給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九條已經徹底臣服的新生火龍。
“你的承諾。”他淡淡提醒道。
唐震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看著那九條靈性十足,力量比之前更加純粹、更加強大的火龍,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不捨,有肉痛,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
他知道,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別說這九條火龍,就連整個焚炎谷,都可能在先祖的暴走中,化為歷史的塵埃。
更何況,他已經見識過了對方那神明般的手段。他毫不懷疑,只要對方一個念頭,這九條火龍,便會立刻調轉槍頭,將他這個“舊主”燒成灰燼。
唐震深吸一口氣,他咬破指尖,逼出一滴蘊含著他靈魂本源的精血,隨即,雙手結出一個無比古老而又繁複的印法。
這是焚炎谷歷代谷主,與九龍雷罡火之間,建立聯絡的傳承秘法。
“以我唐震之名,解爾等傳承之契,從此,山高海闊,各安天命……”
隨著他那充滿了苦澀與決絕的聲音響起,那滴精血化作一道紅光,射向九條火龍。而九條火龍的眉心,也同時浮現出一個古老的火焰印記。
兩者相觸,傳承了數百年的靈魂契約,應聲而解!
九條火龍,在這一刻,徹底恢復了自由之身。
然而,它們並沒有像唐震想象中那樣,歡呼雀躍,或是立刻遁走。
它們只是齊齊地,轉過龍頭,用那九雙充滿了孺慕與崇拜的清澈龍瞳,望向了它們真正的“父親”與“造物主”——海波東。
“吼……”
它們發出一聲低沉而又親暱的龍吟,隨即,龐大的身軀緩緩縮小,化作九道銀色的流光,爭先恐後地,主動纏繞在了海波東的手臂之上,最終,凝聚成一個閃爍著九道龍影的銀色火焰紋身,靜靜地烙印著。
神炎,易主。
過程,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海波東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能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充滿了雷霆與火焰本源的力量,正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與他那本就存在的青蓮地心火、隕落心炎,開始以一種玄奧的方式,相互交融。
三種異火,齊聚一身!
他體內的冰火同源之力,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穩固,也更加深不可測!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手中那枚《陰陽玄龍丹》,輕輕一拋,丹藥化作一道流光,精準地,懸浮在了焚炎老祖那乾癟的嘴唇之上。
“張嘴。”他命令道。
那早已失去了所有意識,如同活死人般的焚炎老祖,竟真的在這道命令之下,本能地,張開了嘴。
丹藥,入口即化。
一股浩瀚的、充滿了生命氣息的藥力,瞬間在他體內轟然炸開!
那紫金色的本源龍魂之力,如同最勇猛的先鋒,咆哮著,衝向他那被火靈盤踞了數百年的識海!
而那股由陰陽二氣調和的磅礴藥力,則如同最溫柔的甘泉,開始飛速地修復他那早已乾枯的經脈,滋養他那幾近崩潰的肉身!
“吼——!”
焚炎老祖的識海之中,那反噬的、只剩下毀滅本能的殘缺火靈,彷彿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試圖做最後的反抗!
“哼,孽畜,還敢放肆?”
海波東冷哼一聲,那九條剛剛臣服的火龍,瞬間從他手臂的紋身中咆哮而出,化作九道銀色的秩序鎖鏈,狠狠地,刺入了焚炎老祖的眉心!
這是源自本源的絕對壓制!
那反噬的火靈,在感受到這九股同源、卻又更加高階、更加純粹的氣息時,瞬間被嚇得瑟瑟發抖,所有的反抗意志,都在一瞬間,被碾得粉碎!
紫金龍魂之力,長驅直入!
它沒有像火靈那樣,去吞噬焚炎老祖的靈魂,而是化作一個巨大的漩渦,開始將那瑟瑟發抖的殘缺火靈,一點一點地,拉扯、分解,最終,將其徹底地,煉化、吸收!
與此同時,焚炎老祖那乾癟的身軀,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飽滿起來。
他那如同樹皮般的面板,開始脫落,露出下方新生的、閃爍著玉石般光澤的肌膚。
他那早已枯竭的氣海,重新變得充盈,甚至比他當年的巔峰時期,還要浩瀚數倍!
他那沉寂了數百年的心跳,終於,發出了第一聲強而有力的搏動!
“咚!”
這聲心跳,如同戰鼓,響徹在唐震的耳邊,讓他激動得熱淚盈眶!
“先祖!”
他能感覺到,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遠比他強大無數倍的恐怖氣息,正在那具新生的身軀之中,緩緩甦醒!
那氣息,已經超越了鬥尊,真正地,觸控到了那傳說中的……
半聖之境!
終於,在某一刻。
那具盤坐在石柱之上的身軀,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其中,沒有了沉睡數百年的迷茫與痛苦,也沒有了被火靈反噬的暴戾與瘋狂。有的,只是一種看透了生死,洞悉了法則的無盡滄桑與智慧。
他緩緩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感受著體內那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以及那被徹底煉化的、溫順如臂的九龍雷罡火,發出了一聲滿足而又複雜的嘆息。
“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不再蒼老,反而充滿了中氣十足的磁性。
他緩緩站起身,那捆綁了他數百年的火焰鎖鏈,寸寸斷裂。
他,焚炎老祖,在沉睡了五百年之後,以一種更強的姿態,重臨世間!
他的目光,掃過一旁那激動得不能自已的後輩唐震,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落在了那個從始至終,都平靜地站在一旁,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斗篷人身上。
他對著海波東,無比鄭重地,抱拳,躬身。
“道友再造之恩,焚炎,沒齒難忘。”
他沒有稱呼“大人”,也沒有自稱“晚輩”。因為他清楚,他與眼前這個人,雖然實力上或許還有差距,但至少,已經站在了同一個可以對話的層次。
海波東看著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讚許。
“我此間事了,也該離去了。”
他轉身,便準備離開。
“道友請留步!”焚炎老-祖連忙開口。
“何事?”
“道友于我焚炎谷有天高地厚之恩,我谷中也無長物可報。”焚炎老祖沉吟片刻,隨即,眼中精光一閃,說道,“不過,老夫沉睡之時,靈魂神遊太虛,曾於一處空間斷層之中,窺見過一縷……足以讓整個大陸都為之瘋狂的‘神物’氣息。”
“哦?”海波東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能讓一位半聖,都稱之為“神物”的東西,絕非凡品。
焚炎老祖看著他,緩緩吐出了四個字,而這四個字,卻讓海波東那古井無波的心湖,第一次,掀起了真正的滔天巨浪!
“淨蓮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