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凌天那最後一句,平淡卻又比萬古星辰更重的話語落下時,整片王家廢墟,乃至整座帝關,都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彷彿連呼吸都會被凍結的絕對寂靜。
“讓這九天十地,聽到同一個聲音了……”
石昊立於凌天身側,反覆咀嚼著這句話,只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滔天豪情,自胸膛之中轟然炸開!他那雙深邃的眸子,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
他知道,身旁這位深不可測的前輩,將要做一件,自仙古紀元崩塌之後,便再也無人敢想,更無人能做到的驚天動地之舉!
那不是征伐,不是說服,而是敕令!
是以一己之意志,為這片混亂了無盡歲月的殘破天地,重新立下規矩,定下秩序!
“前輩,你要如何做?”石昊忍不住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激昂。
“言語,是最無力的刀劍。”
凌天緩緩抬起了手,那片古樸的天機龜甲,在他的掌心之中,散發出溫潤的光澤。
“想要讓那些,早已在歲月中腐朽,在安逸中沉淪的所謂‘不朽道統’、‘長生世家’,真正地,從骨子裡感到敬畏……”
他的聲音頓了頓,那雙燃燒著九色薪火的眸子,緩緩掃過腳下這座,浸滿了鮮血與榮耀,也承載了無盡悲歌與不屈的雄關。
“便要用一種,他們無法理解,更無法抗拒的力量,將‘天命’二字,狠狠地,刻進他們的神魂裡!”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動了!
“嗡——”
他沒有催動自身那足以讓至尊都為之顫慄的神藏偉力,而是反手一掌,輕輕地,按在了腳下那片,早已被鮮血浸透成暗紅色的城牆基石之上!
“以我凌天之名,喚……”
“帝關之魂!”
轟!!!
一聲,不似來自人間,彷彿自那被埋葬的仙古紀元,跨越了萬古時空而來的浩瀚轟鳴,自帝關的地底最深處,轟然爆發!
剎那間,風雲變色,天地倒懸!
整座不朽雄關,竟是在這一刻,活了過來!
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由最純粹的戰意、最不屈的執念、最悲壯的守護意志所凝聚而成的血色光華,自帝關的每一寸城牆、每一塊磚石、每一片瓦礫之中,瘋狂湧出!
那是仙古紀元以來,無數戰死於此的英靈,他們不滅的意志!
是邊荒七王,血戰至最後一刻,依舊不曾倒下的脊樑!
是孟天正,燃燒己身,照亮黑暗的無悔!
是張鐵山,那獨臂擎天的凡人之軀!
是千千萬萬,有名或無名的將士,他們用血肉與神魂,為身後億萬生靈,築起的那道,永不陷落的……長城!
此刻,這股沉睡了萬古的磅礴意志,這股足以讓天地都為之動容的“魂”,在凌天的召喚之下,徹底甦醒!
“吼——!!!”
無聲的咆哮,響徹在每一個帝關生靈的神魂深處!
石敢當,那鐵塔般的漢子,虎目圓瞪,渾身劇震,他彷彿看到了,自己那戰死的祖輩,正身披甲冑,對他發出無聲的吶喊!
無數正在清掃戰場的將士,手中的兵器,不受控制地發出了陣陣哀鳴,他們的熱血,在沸騰,他們的戰意,在燃燒!
就連那些,本已心如死灰,跪伏於地的至尊巨擘,此刻,也駭然地抬起了頭!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那高高在上的至尊道心,竟是在這股,純粹到極致的守護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這……這是……”
大須陀古僧,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修了一輩子的佛,可從未見過,如此宏大、如此磅礴、如此令人……自慚形穢的“眾生願力”!
“聚!”
凌天一聲輕喝,如言出法隨!
那無窮無盡的血色光華,彷彿受到了最至高無上的敕令,化作了一道,貫穿天地的血色洪流,瘋狂地,湧入了他掌心之上的……天機龜甲!
“嗡嗡嗡——”
那片,連仙王都無法推演其來歷的古樸龜甲,竟是在這股磅礴意志的灌注之下,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劇烈震顫!其上的每一道紋路,都被徹底點亮,化作了,比太陽星還要璀璨億萬倍的……大道神文!
“今日,我凌天,借帝關萬古英靈之名,為這九天十地……”
凌天的聲音,透過天機龜甲的增幅,化作了,足以讓萬道都為之臣服的無上天音!
“立!天!條!”
轟隆隆——!!!
一道,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彷彿要將整個九天十地都徹底撕裂的九色神光,自那天機龜甲之中沖天而起,瞬間便撕裂了蒼穹,沒入了那無盡的混沌之中!
下一刻。
九天十地,無論是最繁華的無量天,還是最偏遠的太初古礦,無論是那高懸於九天之上的仙殿,還是那蟄伏於地底深淵的魔葵園……
所有生靈,都在這一刻,駭然地,抬起了頭!
他們看到了一幅,足以讓他們永生永世,都無法忘懷的神蹟!
只見,那無垠的蒼穹之上,竟是,毫無徵兆地,浮現出了一道,巨大到無法想象的、彷彿佔據了整片天幕的巍峨身影!
那身影,看不清面容,卻身披九色戰甲,眸光比日月更盛,周身環繞著,億萬英靈浴血奮戰的悲壯異象!
他的腳下,是一座,橫亙於天地之間的不朽雄關!
他的聲音,不帶絲毫情感,卻又蘊含著,帝關萬古以來,所有守護者的不屈與憤怒,響徹在,九天十地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生靈的神魂之中!
“吾,凌天!”
“今日,於帝關,清算內奸,肅清罪血,立天條以儆效尤!”
聲音,如同混沌神雷,轟然炸響!
無量天,仙殿。
一座,由青銅鑄就,繚繞著無盡仙霧的古老殿堂之中,一名,周身籠罩在混沌氣中的身影,猛地睜開了雙眼!
“放肆!何方狂徒,竟敢……”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下一句,傳遍九天的天音,給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自今日起,九天十地,所有長生世家,不朽道統,若再敢,以權謀私,剋扣前線將士分毫,視袍澤性命為草芥者……”
天穹之上,那道巍峨的身影,緩緩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對著虛空,輕輕一點!
“如此族!”
轟!!!
伴隨著他這冰冷的兩個字,一副,足以讓所有巨擘都肝膽俱裂的畫面,透過天機龜甲,被同步映照在了,九天十地的天幕之上!
那,是王家覆滅的景象!
是那,在九色薪火之下,連至尊都如同螻蟻一般,被焚燒成虛無的末日畫卷!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自九天十地的各個角落,此起彼伏地響起!
無數,本還對這道聲音,心存不屑與輕蔑的古老存在,在看到這幅畫面的瞬間,一個個,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們的眼中,只剩下了,無盡的駭然與恐懼!
然而,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吾知,爾等之中,有人不服,有人不屑,更有人,視吾之言,為狂妄之語。”
天穹之上,那道巍峨的身影,語氣,陡然一轉,變得,森然而又霸道!
“無妨。”
“吾,會親自,踏遍九天,走過十地。”
“吾會去,仙殿坐一坐,看看那青銅殿,是否,真能萬劫不朽。”
“吾會去,魔葵園走一走,瞧瞧那株老葵,是否,真能向死而生。”
“吾,更會去,那些所謂的生命禁區看一看……”
“問一問那些,自詡,曾見證過仙王隕落的活化石……”
“這個時代,究竟,由誰……”
“說了算!”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那映照於九天之上的巍峨身影,緩緩消散。
可他那最後一句,充滿了無盡霸道與鐵血殺伐的話語,卻是,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又如同最神聖的法旨,永遠地,烙印在了,九天十地,所有強者的心頭!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一場,前所未有的、足以將整個九天十地,都徹底顛覆的滔天風暴,在這一刻,已然……
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