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劍術推演到了凡間極致，姜牧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但嶽不群的內力修為和武學見識，已經不足以讓他繼續將劍法演化下去。

收劍回鞘，一把抓住被山風吹出的《辟邪劍譜》，姜牧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山崖邊緣，提劍轉身下了思過崖。

直到姜牧背影完全消失之後，山崖邊緣才閃出一個面如金紙的清瘦老者。

不是風清揚還能是誰？

看著姜牧離開的方向，風清揚心中滿是驚懼。

從嶽不群上了思過崖始，風清揚其實就已經到了，當看到其要自宮練那《辟邪劍譜》之時，風清揚只是滿心鄙視，還暗自想著，氣宗之人果然都是些偽君子，當初將自己騙去江南，如今他們的傳人，卻又是個這般貨色，心中很是生出了些罪有應得的快感。

可卻不想，嶽不群臨到頭了，又將《辟邪劍譜》踢開，風清揚心中鄙視更甚，只以為這氣宗的偽君子怕了。

卻不想只是片刻，嶽不群便如換了個人般。

第一遍練劍之時，風清揚便覺得有些不對，那劍法靈動秀麗，盡得了華山劍法的奇險之妙。

而到了第二遍之時，便讓風清揚有些驚掉了下巴的感覺，那劍法之中的靈氣更足，華山劍法的奇險之意已經被其發揮到了盡頭，不用獨孤九劍，他已經沒有把握能夠勝過。

可如此，卻還未結束，當嶽不群又開始演練第三遍劍法之時，風清揚已然覺得自己撞了鬼，那劍法之中的奇險之意開始隱退，每一劍都變得堂堂正正，可堂堂正正之中卻又有無盡奇險後招隱藏。

風清揚只是微微帶入進去之後，便發現，即便自己功力比他高，獨孤九劍也是天下最頂尖的劍法，但自己在這等正奇相合的劍法下，卻沒有半分能勝的把握。

而當嶽不群劍法演練到第四遍之時，風清揚已經被嚇的冷汗直冒了，以他的武學修為已經無法評價，因為這已然不是凡間該有的劍法。

......

下了山的姜牧感受到那源源不斷的驚懼之情，心情好極了，作為新上任的大自在天魔主，他還不知道自己這個魔主該如何修行。

可當風清揚的驚懼之情傳來之後，神魂那種渴望的感覺，讓姜牧明白，自己這個天魔主的修行，就是要引發別人對自己的情緒，不管是敬佩，愛恨，還是恐懼，這些情緒都是天魔意識最為大補的養料。

“難道貧道真是天生大魔頭，天魔神通用的熟稔也就罷了，才短短片刻，竟然連修行之法都能自行摸索出來，這也太特麼扯了，三清祖師在上，弟子真的沒想做天魔啊！”

自怨自艾之間，已經回到玉女峰，只見幾個弟子正在相互練劍，其中還有林平之和自己的女兒嶽靈珊。

姑且算是自己的女兒吧，畢竟嶽不群不是姜牧，但姜牧卻是嶽不群，天魔萬幻，不過是基本操作，自姜牧降臨，嶽不群的本我意識其實已經被他給吞了。

那忽悠他休息的經過，其實就是吞下他本我意識的過程，即便日後離開，嶽不群本我意識迴歸，其實也只是姜牧的一個分身意識而已。

所以，天魔的話能信？

看著眾人這蹩腳的劍法，姜牧實在有些忍不住開口道：

“無邊落木這一劍，取的乃是秋風拂過，天地肅殺之意，劍光分的再多那也是虛招，殺人不過只是一劍而已。”

說著長劍出鞘，朝著眾人出了一劍，這一劍不快不慢，但卻讓還在十餘丈外的眾人，心頭一涼，好似已經被這一劍戳了個窟窿眼。

直到姜牧收劍回鞘之後，眾人才從那股秋意肅殺的意境之中，清醒過來。

“恭喜師尊（爹爹），武功大進。”

老嶽準備自宮練劍之時，連自宮之後休息的藉口都想好了，武功有所領悟，閉關修煉。

擺了擺手，讓眾人起身之後，姜牧才說道：

“只要能將這一劍的意境用出個三四分，你們的劍法便就算大成了，貪多嚼不爛，先練著吧。”

說罷，朝著嶽靈珊和林平之，招了招手，示意二人跟上。

林平之其實極為聰明，他早已經猜出是嶽不群拿了他的家傳劍譜，一路上姜牧都能感受到他傳來的恨意，不過姜牧並不在意，愛也罷，恨也罷，對他來說，都是天魔養料，並無任何差別。

來到有所不為軒，讓二人坐下之後，姜牧將寫有《辟邪劍譜》的袈裟取出，丟給林平之道：

“外敵環伺，你家劍譜名聲又大，為師起了些不該有的心思，這裡為師先給你道個歉。”

說著拱了拱手。

姜牧是天魔，按照世人所想，天魔本該是假話連篇才對，可姜牧自始至終都覺得，自己只是一個稍稍走了些歪路的道家嫡傳，除非不得已，能不說謊，他還是不想說謊的。

當然了，對林平之這些人來說，姜牧也不屑於撒謊就是，不然隨意說個為師擔心你走了邪路之類的話，也能搪塞過去，甚至因為天魔本質，還能將其哄得感恩戴德。

但是這有必要嗎？根本沒必要。

看著姜牧拱手道歉，不管是林平之還是嶽靈珊都是有些懵，顯然還未反應過來。

姜牧也不管，繼續說道：

“這《辟邪劍譜》威力的確還行，不過後患太大，得不償失，為師是不建議你修煉的。不過此事還是要看自己，你要真想修煉，誰也阻礙不得，不管你修還是不修，作為此事補償，為師都可以傳你一套劍法，以你的資質，十年之內當有報仇的指望，其中分寸，你自家把握。”

說完揮了揮手，讓二人離開。

兩人迷迷糊糊的出了有所不為軒，直到走出去了好遠，才回過神來，嶽靈珊是有些不可思議，自家父親怎麼搶了自己弟子的家傳劍譜，不過姜牧的大方磊落，卻又沒讓嶽不群在其心中的形象倒塌。

至於林平之卻是有些複雜了，自月餘之前，被奪了劍譜，他想過無數可能，甚至自己被滅口都想過，卻從沒想過嶽不群如此大方承認，還將劍譜還給了他。

一時之間，他心中複雜至極的同時，竟然產生了一股暖流，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

“師父雖然搶了自己的劍譜，但也只是被強敵所逼，他老人家能向弟子道歉，已經是極為磊落光明，如此，師姐也不是為了劍譜才故意接近我，是我自己想的岔了。”

想到此處，林平之看了一眼滿臉擔心之意的嶽靈珊，心中暖意更甚。

林平之本就是個厚道孩子，最後之所以變成了那般模樣，其實也是和嶽不群一般，被各種形勢所逼，對於這個世界徹底失望，這才變得心理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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