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五秒過後，高文芳手中的雞毛撣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而她也再也堅持不住。
滿頭大汗，一屁股跌坐在地，“李二丫，你，你，你不要亂來，你媽流產這件事，我們誰也不想的。”
“最多，我不追究你們害王翠花流產的事兒了，我也不在找你家的麻煩，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怎麼樣？”
“呵……”
李念瑾冷笑：“把我媽害流產了，你跟我講什麼橋歸橋，路歸路了，高文芳，晚了點吧！”
“那你想怎麼樣？”
高文芳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大氣都不敢出。
“我想……”
李念瑾靠近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想——嘭……一槍打死你，替我媽和那未出世的孩子報仇啊。”
“啊！”
早在李念瑾模仿子彈響的時候，高文芳就崩潰了，一股溼意隨著褲腿，逐漸蔓延開來。
原來，是嚇尿了。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李二丫，你放過我，咱們都是一個村的，說起來，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李二丫，你冷靜一點。你聽過殺人償命吧？你要是殺了我，你也跑不掉的，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既往不咎，行不行？”
面對她的求饒。
李念瑾只是冷眼看著，一言不發。
高文芳無計可施。
只得開口道：“我賠錢行了吧，我願意陪你媽的營養費，只要你肯放了我，你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你。”
李念瑾的表情，這才有些鬆動。
但，她說：“我不相信你們。”
“李二丫，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高文芳也瀕臨崩潰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李念瑾眸色暗沉，一字一句。
短短八個字。
不止嚇得在場人目瞪口呆，大氣都不敢出，高文芳更是直接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大家生怕李念瑾衝動，不聽勸告。但又忌憚這李念瑾手裡的槍，根本不敢動彈半分，只能推出一個苗家比較有威望的長輩。
他說：“李二丫，你不相信她，但是你應該相信我，我保證，苗家會賠償你家所有的損失，可以了吧？”
“我們還可以請村長作見證，讓高文芳當面給你寫個借條！”
李念瑾點點頭，算是認可。
很快就有人去找村長。
在大家等待村長的過程中，顧玉棠帶著薄怒的聲線忽然穿透人群：“李念瑾！”
眾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距離顧玉棠最近的人，甚至直接哭了出來：“同志，你可得救救我們啊，李二丫她瘋了，她要殺人啊！”
大家自動給顧玉棠讓開一條通道。
顧玉棠陰沉著臉。
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幾乎是咬牙切齒，“李念瑾，你是有點心眼子，全用在我身上啊，你真想要我命嘛。”
這小丫頭居然投懷送抱迷惑他，又順走了他的槍！
這是他的恥辱。
也是無奈。
“拿來！”
顧玉棠伸出了手，語氣兇悍：他是軍人，他的槍口，只能對準敵人，不能對著老百姓。
“拿來就拿來，你兇什麼兇。”
李念瑾嘀咕了一句，倒是爽快的把槍交到了顧玉棠的手上。
顧玉棠檢查一下槍。
發現槍未上膛，火氣小了一些：看來，她只是想要嚇唬一下高文芳，並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事實上，這一次的威懾，也確實起到了作用。
李家出了個蛇蠍一般的“瘋子”，發起火來，是真的會殺人。
從這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整個上河村，甚至清河公社的人都不怎麼敢招惹李家人。
村長來了。
在苗家長輩，以及顧玉棠的見證下，苗家人答應了賠償李家的損失。
至於王翠花，高文芳大罵她是喪門星，才近苗家兩天就差點兒害得苗家家破人亡。
高文芳當眾說了：他們苗家是不敢要王翠花了。
訊息傳到縣醫院病房，王翠花差點兒哭的背過氣去：本來嫁給大傻子，她心裡就委屈。
可，楊四花心狠。
她要是不同意嫁過來，楊四花就對她非打即罵，家裡的活兒全部丟給她不說，還對她非打即罵。
吃，是吃不飽的。
睡，也睡不安穩。
可，即便如此，楊四花依舊不滿意，堅持要把她嫁給苗大傻子。
她對孃家，算是傷透了心！
苗家不要她的訊息傳來時，她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受。
李青山去食堂打了飯菜：“今兒食堂供應的排骨湯，二丫說了，現在你就得好好的養著身子，才能好的快，你趁熱喝了。”
“我……吃不下去。”
徐秀英搖搖頭。
經過李青山的安慰，她雖然已經不在尋死覓活，可心底到底難受。
“吃不下，也吃點兒吧。”
李青山繼續勸說：“我問過醫生了，她說我們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大軍已經找牛車了，等你吃完東西，我們也就能回去了。”
徐秀英最終點點頭。
端著飯盒，小口小口的喝著為數不多的排骨湯，但最終，也沒有喝幾口就放下了。
她心裡實在難受啊。
李大軍一會兒就回來了。
進門就說了：“爸，媽，牛車我已經找好了，等媽吃完飯，咱們就能辦出院回家了。”
“嗯，好。”
李青山點頭，拿出了給他買的饅頭：“大軍，這是食堂買的粗糧饅頭，你也快吃吧。”
這段時間，兩個男的吃的很簡單。
忽然，王翠花的身影出現在了病房門口，眼淚汪汪的：“大軍——”
李大軍愣住。
三個人一齊回頭看著王翠花。
她臉色慘白，慼慼哀哀的，再也不似之前吵著離婚時的囂張：“爸，媽……”
“你已經跟大軍離婚了，別再叫我們爸媽了。”李青山難得的給了王翠花臉色。
“大軍。”
王翠花又轉頭看著李大軍。
李大軍皺眉。
最終，轉身錯開身除了病房，王翠花急忙跟上，等到二人到了無人走動的走廊上，李大軍才把手裡的粗糧饅頭塞給了王翠花：“吃吧，我只有這個。”
這幾天，他一直把自己的口糧挪出來，給王翠花吃。
那時候，王翠花就後悔：李大軍確實窮，可他以前對她也是很好了。
她不該聽了孃家人的攛掇，跟他鬧離婚的。
今天，再看著李大軍給的饅頭，王翠花沒有去接，反而拽著他的手，一下子跪了下去：“大軍，我錯了，你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