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之後的修行，亦是同理。在這條路上走得越遠，斬殺的同道越多，你所獲得的‘天’之賜福便越豐厚，修為進境自然一日千里。”
說到此處，‘湮’話鋒一轉，忽然問道：“不知玄天州此地，道友可曾聽聞？”
蘇墨心頭猛地一跳，莫非身份敗露？但他心境極佳，瞬間便排除了此念。自己從未洩露分毫氣息，對方斷無看破之理。
他面色古井無波，點了點頭：“自然聽過。”
“那道友可知，那玄天州內有一方勢力，名為玄天劍宗，正在籌謀一樁大事？”‘湮’意味深長地說道。
“哦？”蘇墨適時地露出好奇之色，追問道，“竟有此事？不知是何等大事，閣下可否細說一二？”
湮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緩緩道來：“那玄天州有一宗名為玄天劍宗，正籌謀在不久的將來，為一人舉行祈福大典。他們廣發請帖，邀各州數位成仙者觀禮，實則是想借眾仙之力，助那向‘天’借‘勢’。”
“一旦那人借‘勢’成功，便會引來‘天’的垂青。屆時，他在成仙路上的氣運將遠超常人，獲賜更多的福澤，修為提升之速，也將令同道中人望塵莫及。”
“閣下告知在下此事，不知是何用意？”蘇墨故作不解。
湮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天降賜福，乃是無上機緣，對此動心者不知凡幾。屆時大典之上，恐怕會有不少藏於暗處的存在出手，擷取這份機緣也未可知。”
“道友若是有興致，不妨也去碰碰運氣。若是趁亂擷取了那份機緣，或許也能被‘天’所關注，省去數百年苦修。”
蘇墨聞言，連忙擺手，苦笑道：“多謝閣下好意。只是正如閣下所言，那劍宗既邀眾仙前往，場面定是強者如雲。憑晚輩這微末道行，怕是連湯都喝不到，反倒可能丟了性命，還是不去自討苦吃了。”
話音未落，蘇墨又反問道：“不過，既然此機緣如此了得，閣下為何不親自前往？”
“因為……我已不再需要這所謂的‘賜福’。”
湮隨意地擺了擺手，語氣中透著一股絕對的自信與狂傲，“我早已身在‘天’的注視之下，且在我這條大道之上，我已是最遠之人，對於玄天州那位初出茅廬的‘道’，自然提不起興趣。”
“那……其餘與閣下修同道之人呢？”
“自然是都被我殺乾淨了。”湮輕描淡寫地吐出這句話，同時周身卻驟然爆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殺意。
“道友應當慶幸，你所修之‘道’與我不同。否則，在知曉道友底細的第一時間，你便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隨著話音落下，湮額頭上的豎眼再度緩緩裂開。那隻眼睛沒有瞳孔，唯有一片深邃旋轉的混沌漩渦，一股恐怖的力量從中滲透而出，令周遭的空間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雖說在此方世界殺人，會遭天地法則反噬，但若能抹去一個潛在的大患，那點代價，對我而言，完全值得。”
湮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狡黠的笑容，如同一頭盯著獵物的遠古兇獸。
目睹這一幕，蘇墨心中微凜，深知眼前此人的狠辣程度，絕非虛言。不愧是能坐上那至高王座的存在，視人命如草芥。
“多謝閣下今日坦誠相告。”蘇墨神色恭敬地抱拳一禮，隨即緩緩起身，動作從容，“在下的疑惑已解，便不在此久留擾了閣下清修。日後若有機會，定再來拜會。”
湮微微頷首，收斂了氣息：“道友慢走。”
蘇墨不再遲疑，轉身邁步，身形逐漸虛化，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原地，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待蘇墨的身影徹底消失，湮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重新閉上了雙眸，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淡漠模樣。至於場下那三人，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尚不足以讓他睜眼相待。
“‘殺伐’之道麼……”
湮心中暗自思量，思緒飄遠，“除了上次那人之後，倒是許久未曾出現過走此道的人了。”
“話說回來，玄天州那位似乎走的也是‘殺伐’路子？這兩人，日後或許會有一番龍爭虎鬥。有趣，著實有趣……”
當年在劍宗，雖然他留下的神魂印記被對方抹除，但他手段通天，依然截獲了部分殘缺的資訊，其中便包括那人的修為境界。當時那人展露出的實力，儼然已至羽化之境，而今日這位自稱“蘇墨”者，卻只有化域修為。
方才蘇墨自報家門時，他曾暗中催動“真眼”窺探，確認此人確實處於化域境無疑，這才打消了兩人乃是同一人的疑慮。
否則，方才那一瞬，哪怕拼著受天地法則重創，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將蘇墨格殺當場。
“雖不知這方世界的天地法則為何會認可蘇墨這等‘單字道號’的殊榮，但既能被認可，此人身上必有大恐怖。”
湮心中盤算著，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漫漫長生路，萬物寂滅，若能多幾個有趣的棋子，倒也不至於太過無趣。
“多些變數，才更精彩。”
無錯書吧這時，湮微微側頭，對著下方戰戰兢兢的三人淡漠開口：“接下來，我會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你們之中，誰離玄天州最近？”
“稟前輩，晚輩洞府便在玄天州左近。”此時，那位擁有兩字道號的修士連忙起身，躬身行禮，語氣誠惶誠恐。
湮微微頷首，威嚴地下令道：“在下月他們借‘勢’大典開始之前，你即刻前往玄天劍宗。給我查探清楚那位受賜福之人的所有底細，事無鉅細，我要掌握他的一切訊息。”
昔日劍宗之中，他只在簫無涯身上留了後手，可惜那枚棋子已被拔除。雖然其他幾位‘王’或許也有佈局，但他與那些人既是同類，亦是死敵，想要從他們口中套取情報，無異於與虎謀皮。
這種事，還是派自己的鷹犬去做，來得更讓人放心。
聽到是這般任務，那兩字道號的修士神色一肅，鄭重應道：“謹遵前輩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