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息之後，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神色凝重地開口：“老夫這把老骨頭，也是許久未曾動過了。他們但凡敢伸手，也就別怪老夫不講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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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林老略顯驚訝地扭過頭：“怎麼？你也願意為這小子出頭了？”

“嗯。”白袍老者重重點了點頭，目光緊盯著下方那道年輕的身影，“這場賭約既已入場，這小子便是老夫選定的籌碼，豈容他人染指？”

“呵呵呵……看來，我們倒是賭在同一人身上了。”林老微眯著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

會場之上，熱浪滾滾。

蘇墨敏銳地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來的無數道熾熱目光，那是敬畏、崇拜、恐懼交織的眼神，手臂微微有些發酸。堅持了片刻後，他緩緩將舉起的手放下。

其實依他的性子，並不想如此張揚。

但若只是隻身歸來，空口無憑，終究會引人猜忌。將段豪的頭顱帶回，雖顯血腥，卻是最無可辯駁的交代。

“這下，你還要跟他比試嗎？”客位之上，玄研真人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向身旁的徒弟。

嚴葉葉身子一僵，慌忙收回凝視擂臺的目光，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師父，您老人家若是想換個徒弟，大可以直接跟我提，何必讓我去送死？他都憑羽化境弒仙了，我再上去，那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嗎？”

單是來到劍宗這短短几日，嚴葉葉便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反覆碾壓破碎。先是劍宗層出不窮的‘代天’者，如今又親眼見證了一個真正的怪胎誕生。

距離上一次遇到蘇墨，不過十年光景。

這十年，對於他們這些修仙者而言，不過是白駒過隙，彈指一揮間。可就是這短短十年，當年那個還不被自己放在眼裡的毛頭小子，竟已成長為這般令人仰望的存在。

嚴葉葉痛苦地閉上眼睛，扶額長嘆。此刻，她只覺得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往昔的驕傲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可笑。

這時，負責裁決的長老緩緩走上擂臺。看到對方上前，蘇墨隨手一拋，將段豪的頭顱如丟棄敝履般扔了過去，用以驗明正身。

待裁判仔細查驗，確認那頭顱上殘留的氣息確係真仙段豪無疑後，深吸一口氣，運足靈力，大聲宣告：

“玄霄峰，峰主比試！最終獲勝者——聽雪閣，蘇墨！”

隨著這一聲宣告如同洪鐘大呂般傳遍四方，會場之上，再次爆發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浪震天。

觀眾席的一角，柳青嵐面色依舊有些蒼白。她在經歷第一場惡戰後，得舞仙兒出手相助，雖傷勢未愈，但也已無大礙。

聽聞蘇墨殺入決賽，她便拖著傷軀趕來，哪怕站著有些吃力，也要親眼見證這最後一場比試。

望著擂臺上那道受萬人敬仰的身影，柳青嵐回想起那日在會場中自己對蘇墨的善意提醒，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看來當時的我，倒是有些杞人憂天了。想不到這才數年不見，這位蘇師弟……竟已變得如此強大。”

雖然段豪成仙之路透著古怪，走的是肉身成聖的偏門捷徑，但世人皆知，即便是捷徑，也是萬千修士窮極一生不可奢望的終點。

凡成仙者，皆有其獨有的驕傲，更掌有抹殺凡人的生殺大權。

況且，一位“仙”的隕落，必然會在修仙界引起軒然大波。

上一位隕落的仙人，還是丹霞谷的白庭真人。短短數十年間，竟接連有兩位仙人隕落，這沉寂了多年的修仙界，怕是要變天了。

所有‘代天’者都心知肚明，距離“那一天”的到來，速度正在加快。

這其中必然出現了某種變數，有人在背後推動了一切，加速了齒輪的轉動。而那源頭，或許就來自今日這擂臺之上站著的這位少年。

經此一役，蘇墨之名，不僅將銘刻於所有內門弟子心中，更將隨著今日的風聲，響徹九州。

所有人，都將記住這個名號——弒仙者，蘇墨。

感受著周遭那幾乎要將自己點燃的狂熱視線，蘇墨眉頭微蹙，頓感有些不適。

畢竟以往的他，習慣了低調行事，存在感極弱。如今這般萬眾矚目，被整個宗門的人死死盯著，倒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他不願多留，抬步走下擂臺，並未返回候場處，而是徑直穿過人群，朝著主位方向走去。

這一次，無人敢攔，人群自動分列兩旁，眼中盡是敬畏。這不僅因為他是掌教親信，更因為如今的他，已有了讓眾生仰視的資格。

來到主位臺階前，舞仙兒蓮步輕移，主動迎上前去，美眸中波光流轉，笑道：“先前我還在為你懸心，想不到你這麼快便安然歸來。映雪曾說過你會給我帶來驚喜，想不到真被她說中了。”

“讓舞前輩擔心了。”蘇墨收斂了身上的煞氣，恭敬地抱拳回應。

舞仙兒輕輕搖頭，半開玩笑道：“我只是擔心你若是出了差池，映雪她知道，怕是要將整個宗門上下都清掃一番，屆時只怕會血流成河。”

“峰主的登位儀式繁瑣，需做些準備，因此定在下月舉辦。”舞仙兒恢復了正色，柔聲道，“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休息恢復，調整狀態，為屆時的登位做好準備。”

聽得舞仙兒的安排，蘇墨點了點頭，再次抱拳：“多謝舞前輩告知。”

兩人寒暄畢，舞仙兒側身一步，優雅地為蘇墨讓開道路。

就在這時，早已按捺不住的聽雪閣眾人一擁而上，興奮地圍在了蘇墨身旁。

“師兄！你簡直太厲害了！”小滿拉著安瑤的手，兩人眼中滿是崇拜的小星星，激動得語無倫次。

“我就說老大一定可以吧！”靈狐歡快地搖著那條大尾巴，與紅衫一同，腳步輕快地迎向蘇墨。

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真摯關切的面孔，蘇墨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臉上露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溫和笑容：“讓你們擔心了。”

“師弟，你能安然回來，便是最好的訊息。”紅衫擦去眼角的淚痕，笑著說道，聲音雖還有些哽咽，卻滿是欣慰。

“師兄，我們快回去把這件事告訴師尊吧，她聽後一定會很高興的！”小滿迫不及待地提議道。

聽此，蘇墨微微點頭。

眼下會場後續的瑣事與安排，有舞仙兒與青虹兩位大佬坐鎮，自然輪不到他這個新晉峰主操心。

繼續留在此處被人圍觀也沒什麼意思，早些回去，確是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