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緣用神識查探到了天廚真人從水龍宗離開時候的模樣,他和他的兩名同樣體胖心寬的弟子,扮做了水龍宗的練氣期弟子。
三人各自駕著一艘上品法器級別的飛舟。
都不敢飛天,只敢貼著水面滑行。
出門的時候,甚至還和幾個練氣後期的魔修交手了一陣,最後還是天廚真人仗著一張二階符籙,這才“堪堪”逃離。
這一手演技。
就算是計緣見了,都得甘拜下風。
他原以為花邀月要帶著他們四個人出門,也會是差不多的行徑。
就算是沒那麼卑微,那起碼也得稍稍遮掩一二。
可實際上呢?
還在水龍宗的時候,花邀月就已經放出了她那艘象徵著身份的樓船飛舟,也正是她先前借給計緣他們去黑龍島的那艘。
等著四人都登上了飛舟。
她掌舵,樓船升空,隨後筆直向南飛去。
在水龍宗內她是如此的招搖,可沒曾想,等著出了水龍宗,從這眾多魔修頭頂經過的時候,還是這般沒有遮掩。
一個築基期的魔修還從他們飛舟右側不過三丈遠的位置經過,都沒有絲毫察覺。
若不是計緣知曉情況,他都要以為這魔修是在配合著自己演戲了。
……不過也能就此看出,師父的元嬰,似乎不太一樣。
師父先前金丹期的時候,雖然也囂張,但起碼沒這麼囂張,可師父結嬰之後呢?
那完全就跟變了個人似得,就好似這蒼落大陸,都沒人治得了她一樣。
想來應該是師父元嬰之後,就能修行什麼更高深的秘術了吧,所以實力會格外的強大,又或者說,她元嬰之後,修為境界就到了一個快速增長期。
雖然結嬰才不過十年左右,但或許現在就已經進階化神了也說不定。
計緣心中滿是幻想。
飛舟一路向南。
先前在忘憂島上還說個不停的師兄妹,此時上了這樓船飛舟後,就變得沉默寡言了。
或許是他們也知道,等著這艘飛舟落地的時候,便是他們幾人散場之際。
計緣好奇雲千載他們給的儲物袋裡邊到底裝的什麼,但此時也不好檢視,畢竟本身就答應了他們。
於是四人只能在這甲板和船艙之間,來回走動。
就算每每遇見,也不知該說什麼。
相顧無言。
計緣遇見鳳之桃的時候,還總能從她眼中看見淚花。
如此又過去了四五天的時間,其間計緣也跟花邀月說了自己成了水龍宗第六代掌門的事情,還取出掌門玄印給花邀月看了看。
花邀月說沒什麼問題,計緣也就不再惦記此事了。
左右都是掛個名的事情。
是日,在甲板上邊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的計緣再度來到了花邀月的船艙前邊。
不等他開口,船艙內就傳來聲音。
“進。”
計緣推門而入,頭一次見到了盤坐蒲團,似是在打坐的花邀月。
見著來人,花邀月還從修行之中退出,緩緩睜眼問道:“何事?”
計緣先是掩上了屋門,隨後才取出一個塞的滿滿當當的儲物袋。
這裡邊裝著的,是計緣目前身上所有的隨心酒,無雙酒的話,他給自己留了十壺,以備不時之需,其餘的也都在這裡。
之後便是其他被【酒窖】加持過的靈酒了,計緣是一罈都沒留,全在這裡。
從此往後,就算是花邀月每天喝個不停,這些也足夠她喝個一年半載了。
更遑論計緣覺得她從這蒼落大陸離開後,也就沒多少這麼悠閒喝酒的日子了,所以毫無疑問,這些酒水能陪她度過許久許久的時間。
“從今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弟子都沒辦法給師父釀酒了,所以一次性準備的多了些。”
花邀月隨手一抬,這儲物袋便落到了她的手裡。
她神識掃過,沉默半晌,這才說道:“有心了。”
“放心,我會省著點喝的,爭取喝到你下次給我續酒的時候。”花邀月說著笑了笑,將這儲物袋收起。
“好。”
見著計緣點頭答應下來,花邀月就改了口風,“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就你這點,不夠我喝多久,所以你也別有什麼壓力。”
計緣依舊應好。
花邀月也就沒再談論這事了,轉而沉聲說道:“待你去了極淵大陸,若是在那邊遇見了麻煩,你就可以去三仙島,那裡有人能幫你。”
“什麼麻煩都能幫嗎?”
計緣試探性的問道。
“能,只管去就是了。”
花邀月隨口說道。
“好。”
計緣沒問具體是什麼,總之花邀月既然如此說了,他就信。
……三仙島是吧,計緣默默將這位置記下,只等著自己過去極淵大陸後,第一時間就要搞一份堪輿圖,看看這三仙島是在什麼地方。
“在荒古大陸若是遇見了麻煩,就去太乙仙宗尋一個名為‘懸壺散仙’的老頭,你說你是酒中仙的弟子,他就會幫你的。”
花邀月不僅幫計緣在極淵大陸安排了人,甚至還在荒古大陸也安排了人。
計緣再度記下。
同時他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在荒古大陸尋懸壺散仙的話,需要報名號,但是去極淵大陸的三仙島,卻不需要報名號,這說明什麼?
穩妥起見,計緣還將這問題問了出來。
“不用,他認識你。”
花邀月還真就給了計緣準確的答覆。
“認識我?”
這樣一來,計緣就更好奇了。
“嗯,最好別去尋他,人情用一次就少一分。”
“好,弟子明白的。”
計緣點頭答應下來。
“其他的就沒了,該交代的也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花邀月說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計緣則是趕忙說道:“弟子準備在驚雷澤附近就先下船,恐怕……恐怕不能送師父去南海城了。”
“驚雷澤?”
花邀月一聽就明白了,她上下打量了計緣一眼。
“不錯,爭取早日鍛筋吧,到時體魄有了結丹的實力,在這蒼落大陸起碼也算是能自保了,至於那幾個元嬰修士,你不必擔心,他們不會出手的。”
“是。”
聽見花邀月都說這話,計緣心中才算是安定下來。
“跟我出來。”
花邀月說完推門離去,計緣跟著她來到了甲板上邊,才發現此地本身就離著驚雷澤不遠了。
都已經能看到那厚重遮蔽天日的烏黑雲團了。
樓船飛舟放緩了速度。
冉魁三人也是很自覺的來到了花邀月面前。
“這倆是為師給你們準備的,收好。”
花邀月說完伸手一點,手中分出兩點靈芒,落到了計緣和冉魁手裡,各自化作一個儲物袋。
“你們小師弟有事,要在此處下船,就沒辦法去南海城了。”
“什麼?小師弟你……”
鳳之桃猛地轉頭看向計緣,眼眶瞬間泛紅,兩行淚水流下。
計緣見狀說不難受肯定是假的,他上前一步,“抱一下吧師姐。”
“好。”
鳳之桃幾乎是衝到了計緣懷裡。
良久,兩人分開。
計緣又和雲千載抱了一下。
“師兄保重,爭取早日結丹,到時等著我去找你們。”
計緣這話倒是真的,還是很真很真的大實話。
築基修士不過壽200載,但是結丹修士的壽元卻能達到600載,計緣覺得自己天賦就算再不行,但有諸多建築的加持……
600年,怎麼都能元嬰了吧?
按照花邀月的說法,有了元嬰修為,就能在大陸和大陸之間遊歷了,到時計緣覺得自己怎麼的,都得去荒古大陸看看。
就算是單純的為了看看鳳之桃和雲千載。
而他們在荒古大陸,還成了太乙仙宗的下宗修士,所以只要他們不是自己故意送死,基本上都不會出什麼問題。
到時肯定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好,我們都等著你和大師兄過來。”
雲千載說完這話,就趕忙別過頭去,不敢再回頭。
計緣又轉頭看向了冉魁,微微頷首,“大師兄,還是那句話,你在蒼落大陸並非是一個人,到時若是遇見什麼難題,就在約定好的位置給我留信就是了。”
計緣不僅跟柳源約定了地點,還跟冉魁也約定了地點。
並且約的地點都還離著不遠,到時計緣就能去一個地方,同時給兩個人留信了。
“好。”
見著冉魁答應下來,計緣抬起雙手,朝著自己的師父,師兄,師姐抱了抱拳。
他下意識的張嘴想說幾句離別的話,可話到嘴邊……最終卻從眼角滾落了出來,他只得低下頭去,一揖到底。
鳳之桃就想上前將計緣扶起。
可計緣卻沒在給她這機會了。
當走不走,留在這,只會徒增傷悲。
所以計緣縱身一躍,直接從這樓船飛舟上邊躍下,如一道流星滑落,筆直墜入人間。
耳邊呼嘯的風好似帶走了自己的不捨和難過,還是從眼角帶走的,可隨之送來的卻是鳳之桃的大喊。
計緣沒再回應,也沒施展術法。
整個人就這麼從雲端墜落,深入地底不知多深。
等他頂著暈暈乎乎的腦袋從地底鑽出來的時候,天上早已不見那艘樓船飛舟的身影……
不見樓船,不見人影,不見世間團圓。
見黃昏,見殘陽,見人間孤寂。
驚雷澤還在南邊,樓船所去的方向,也是南邊,所以計緣此時一步步的朝南邊走去,看起來就像是在追著那艘遠去的飛舟。
兩天後。
已經恢復正常的計緣終於來到了久違的驚雷澤,看著這片雷獄,他也沒急著進入,而是先行放出神識,檢查了一下週邊的情況。
結果這不看還好,一看他才發現,離著這最近的那座石山的半山腰,竟然不知何時多了個山洞。
而在那山洞裡邊,還躲藏著一個築基初期的魔修,此時正藉助著一個微型陣法的遮掩,躲藏在暗中,悄咪咪的打量著自己。
從其視野範圍來看,應當還是盯上自己很久了。
只是一直沒動手罷了。
至於計緣為何知道他是魔修,自是因為他洞窟裡邊殘存著的那半具被啃過的屍體了,計緣神識看的細緻。
從那屍體上邊的痕跡來看。
多半就是這魔修吃的了。
吃人。
還是物理意義上的吃人。
對於這種魔修,計緣向來是欲殺之而後快的,人吃人……那都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就是個純粹的魔頭。
隔著太遠,這魔修應當是感知不到計緣的修為,此時見他在這驚雷澤前停下了,還背對著他,於是他當即選擇了動手。
只見他的身形如一條蛇一般,穿行在這石山的縫隙當中,沒有洩露絲毫氣息。
速度還極快。
不過呼吸時間就已經從山頂來到了山腳,可等他繞過一個巨石的時候,再一抬頭,竟然發現自己頭頂不知何時懸著一柄飛劍。
飛劍血色,通體細長,正在自己頭頂打轉。
“嚇——”
他下意識的就想著遁走,他速度快,可這近在咫尺的飛劍速度更快。
待他剛剛心生退意的那一刻,這飛劍就已然落下,洞穿了他的眉心。
以計緣築基巔峰的修為,要去暗殺一個築基初期修士,簡直不要太過簡單了。
在絕對的境界實力面前,任何花招手段,都沒太大用處。
除非這高階修士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動手殺人。
殺了這魔頭後,計緣一步來到面前,收了他的儲物袋,連帶著屍體和魂魄都沒放過,待這一條龍處理完後,他又瞥了眼這魔修的儲物袋。
窮。
只能說計緣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過如此窮酸的儲物袋了,其儲物袋內的資產加起來,甚至都比不上一練氣巔峰的修士。
“想來應該是剛築基不久,耗光了所有資源,所以想著在這蹲點,看能否發筆小財了。”
收了儲物袋,計緣又來到了他的那個洞府前,回頭掃視一眼。
結果發現這位置的確不錯,視野極好。
目光所能看見的地方,遠遠要比這築基初期神識來的範圍大……的確是個釣魚的好地方。
旋即計緣回頭看了眼這洞府,一術法丟了出去,剎那間,地動山搖,整個洞穴瞬間倒塌,也算是給那人收屍了。
只是臨了計緣卻發現,眼前這洞穴倒塌了,但是在這倒塌的洞穴上方,竟然出現了一個新的洞穴。
他稍加思量,便選擇了進去待一會,看看師兄師姐他們給的儲物袋裡邊,到底是有什麼好東西。
隨後等他入駐這新的【洞府】,便開啟了【天工坊】的“星塵幻殺陣”。
星璇雲障陣雖好,但是放出來就有一團雲霧。
在水邊放出來還好,但是此時在這孤零零的石山頂,幾乎就是在告訴別人,這裡藏著修士了。
但是這星塵幻殺陣就很好。
施展幻境,能將陣法隱匿起來,外表看去沒有絲毫異常。
等著解決完了安全問題,計緣便率先取出了鳳之桃給的儲物袋。
將其拿在手裡,計緣腦海裡邊便下意識的浮現了兩人先前的種種經歷。
可再怎麼想,最後都只得化作一聲長嘆。
他神識侵入儲物袋裡邊,東西很多,也很雜,小到下品靈石,大到一枚三階妖丹,零零散散,種類極多。
因而計緣一看就知道,這鐵定就是鳳之桃江她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東西,一分為二了。
她想著自己去了荒古大陸,遠離了危險。
所以對這些東西也就沒那麼急缺,但是計緣和冉魁就不一樣了。
……這傻師姐,唉。
計緣自不缺這點東西了,可實際上鳳之桃他們去了貧窮的荒古大陸,反而會更需要這些資源。
不過也沒辦法,以她的性子,就算她再怎麼缺,都會將這些東西拿出來送給計緣。
“只能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去荒古大陸了,若是有,那就多帶點資源給她。”
隨後計緣又取出了雲千載贈與的儲物袋,他當時可是格外叮囑了不能看的,可現在……伴隨著計緣神識侵入。
陣法。
這儲物袋內,全是陣法,還都是二階陣法……殺陣,幻陣,迷陣,御陣等等等等。
計緣神識一掃而過,瞬間清點完畢,一共25套陣法。
就這手筆,不可為不大了。
就算計緣自己用不了這麼多,拿出去賣,都能賣不少靈石了。
這二階陣法若是拿出去賣,那中品靈石都得論以千計……二師兄實在太大方了。
正當計緣以為只是如此的時候,卻又發現這儲物袋內有一道陣法,明顯被隔絕開來了,單獨放在一旁。
而且這陣盤前邊還單獨放了一枚留聲玉簡。
“嗯?”
“還有寶貝?”
計緣神識鎖定這玉簡的同時,也就著重檢查了一下這陣盤,結果這不看還好,一看他就發現了這陣盤的玄妙。
其上的陣紋極密,而且細看去計緣還能發現,這陣盤上邊的陣紋,跟他學過的那些陣紋相比……都是反的。
按理來說,一塊陣盤只需要一個陣紋是反的,那這個陣盤基本上就算是廢了。
可眼前這陣盤呢?
所有陣紋竟然都是反的。
“如果倒過來看的話,那麼這陣盤應該是‘江河湖海陣’,可顛倒之後呢?”
計緣取出這玉簡,往裡邊注入了一絲靈氣。
旋即雲千載激昂的聲音便在他腦海當中響起。
“小師弟,接下來你將看到我雲千載畢生的巔峰之作!”
“我知道,宗門裡邊很多人都說我學陣法都是為了顯擺,但其實根本不是!”
“就如同長生只是修仙大道的些許饋贈一樣,顯擺,亦是陣法這條通天大道帶來的些許饋贈……宗門裡邊其實有不少師姐師妹都對我暗送秋波,但我雲千載為何都不心動?”
“因為真正的我,早已許身陣法這條通天大道!”
……不是,二師兄你怎麼又裝起來了。
計緣心中無力的吐槽了一句。
當時說要帶我去體會人魚美妙的,可是你啊。
“好了,話不多說,我還是先給你介紹一下我這畢生的巔峰之作吧……好像也不能這麼說,我這正值壯年的,哪來的畢生,好了,這不重要,用你的話來說就是,這陣法——碉堡了!!!”
“這陣法我給它取名為‘顛倒江湖陣’,是我將這江河湖海陣拆分開來,再進行陣法顛倒之後的產物,其不僅困敵實力一絕,殺敵實力亦是一絕。”
談論起這陣法,雲千載就更加激動了。
“小師弟你煉化這陣盤,然後催動就能體會到其中的奧妙了!”
“放心,接下來你見到的,將是整個人間天才陣法師雲千載的天才陣法!”
該說的不說,總之就是吹噓了一通。
縱使這玉簡裡邊的聲音都響完了,計緣都還能聽到他的癲狂大笑。
既如此試試就知道了。
計緣將這陣盤取出,然後注入靈氣開始煉化。
這不煉化還好,一經入手煉化,計緣就知道這陣盤不對了。
靈氣消耗非常巨大。
縱使是計緣這築基巔峰的修士,還是服用過無數三色靈卵,以至於靈氣儲量遠超同階的築基巔峰修士。
都是耗費了將近三分之一的靈氣,才將這陣盤煉化完畢。
隨即這陣盤上邊插著的四柄水藍色陣旗便懸空漂浮了起來,計緣一步從這洞穴裡邊出來,站在山頂的他四周看了看,最後選中了一片荒沼。
他左手虛託陣盤,右手輕輕一抬。
四柄水藍色陣旗飛出,迎風見長,最後插在這荒沼的四邊。
剎那間,一道水藍色光暈瀰漫四周,微微盪漾,隨後一切恢復正常。
但是在計緣的感知裡邊,卻不是這樣了。
眼前這片區域,已是變成了一巨大的湖泊。
顏色深黑,深不見底。
一旦墜入,就好似落入無盡深淵,再不得出。
可這樣的話,頂多只能算是江河湖海陣吧?
為何說是顛倒江湖陣?
計緣稍加感知,雙眼猛地睜開,一道驚駭閃過眼底。
……他明白這為何叫做顛倒江湖陣了!
且不說眼前這陣法本身就比尋常的江河湖海陣要強大許多,一經催動,困住築基巔峰修士怕都不是夢。
若是對方好巧不巧,還是個能破開這江河湖海陣的陣修。
那麼不好意思,你將落入這陣法的第二層。
顛倒江湖陣!
伴隨著計緣心念落下,眼前這陣法陡然顛倒,上一秒還在無盡深潭之中,下一秒這裡就已然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荒漠。
先前的湖泊是不知多深,而眼前的荒漠就是不知多寬了。
一旦陷入其中,再想出去,可就千難萬難了。
因為這顛倒江湖陣的陣眼……只在第一層。
若是第一層能找出這陣眼,將其破之,那就還有逃出去的可能。
可要是陷入第二層,那就只剩下暴力破陣這一條路了。
要想破開眼前這顛倒江湖陣,計緣覺得非金丹後期不可。
而這……不是假丹修士雲千載佈下的陣法。
一時間,計緣也算是感覺到了雲千載在陣法一道上的強大天賦。
只能說,之前還是低估了。
低估了這位水龍宗的這位陣法天驕。
可同時計緣也想起了他的【天工坊】,準確來說是先前的【陣法室】。
因為【陣法室】一旦升到了3級。
就能獲得一個陣法,叫做“顛倒北斗陣”。
現如今雲千載的這陣法,叫做顛倒江湖陣。
二者是不是有什麼共通之處。
但就算是有,也得把【天工坊】升上去再說了。
而後計緣便收了這顛倒江湖陣,回到了先前的洞穴裡邊。
毫無疑問,眼前這陣法……才是計緣目前身上的最強陣法。
遠比什麼星塵幻殺陣,星璇雲障陣和陰鬼陣要強大。
但也不一定,陰鬼陣的話,伴隨著那兩隻陰鬼實力的不斷提升,這陣法威力也水漲船高。
只不過計緣目前一直沒找到能用這陣法的時機罷了。
收起雲千載的儲物袋。
計緣手裡最後出現的,就是花邀月給的儲物袋了。
師父的贈與……計緣深呼吸一口氣,神識侵入其中,而後瞬息愣在了原地。
儲物袋內的東西……並不多。
恰恰相反,和這巨大的儲物袋對比起來,裡邊的東西都顯得有點少了。
但這裡邊的東西,卻無一不是計緣所急需的。
三階妖丹,整整8枚!
每一個三階妖丹,都用一個精緻的玉盒裝著,擺成一圈,所以計緣入眼就感覺到了震撼。
8枚三階妖丹,金木水火土五行都有,甚至還有一枚計緣最需要的冰屬性妖丹!
有了這,再加上一頭三階蛟龍的屍體,【魚塘】就能升級了。
而其餘妖丹,也正是計緣升級建築所需的。
不僅如此!
這8枚盤成圈的三階妖丹中間,還用一個玉盞託著一枚明顯大了一圈的妖丹。
其上散發的氣息,更是讓計緣都感覺到了一絲心悸。
所以,這是一枚……四階妖丹?!
毫無疑問就是了。
還是一枚四階水屬性妖丹。
師父去殺了四階妖獸,殺了誰?
難不成是先前藏在水龍宗底下的那頭老龜?
還是說師父是去海外獵殺的?
就這妖丹,便讓計緣忍不住想起了先前的一件事情。
他當時清點建築升級所需妖丹的時候,就曾經想過。
他想要是能讓花邀月幫自己去獵殺妖獸就好了。
當時只是想想,沒曾想,她竟然真的去幹了。
不,說不定是她洗劫了水龍宗的寶庫。
但不管哪個,這都是師父沉甸甸的疼愛了。
可花邀月的疼愛卻遠不止如此,因為計緣還在這儲物袋裡邊,看到了另外一件不該出現的東西,而且還是他更為需要的東西。
空冥石。
計緣用神識掂量了一下,整整52斤。
在這李家都只能拿出十多斤的背景下,花邀月竟然能一次性給出52斤……她花費了多少心思,已經算是不言而喻了。
可她為何知道自己需要空冥石?
計緣細細回想,發現自己都沒跟她說過,知道自己需要空冥石的,也就只有李家了。
想來多半就是李家告訴她的了。
但不管她是怎麼知道的,眼前這53斤的空冥石,都能恰好解決計緣的燃眉之急!
因為收容【靈脈】,恰好就需要50斤的空冥石。
雖然說拿來收容其他建築的話,能一次性收容好幾個了。
可說實話……那些建築的產出,都不如這【靈脈】來的大。
升級【靈脈】就相當於是磨刀不誤砍柴工。
等【靈脈】產出了足夠多的靈石,哪怕是買,怕都能買來空冥石了。
可要是收容別的建築,那可就沒這效果了。
花邀月給出的儲物袋,就只有這兩樣東西。
……不出意外的話,師父的護道應該就到此處了。
可這也足夠了。
大大的夠!
空冥石到手,計緣最想做的自然就是趕緊收容【靈脈】了。
早收容一天,就能多上百塊中品靈石的收穫。
這自然是不能再等了。
說幹就幹,計緣喚出兩柄飛劍,直接就地打了一個深入地底的洞穴,忙活完之後,他便取出上千枚靈石開始佈置這洞穴。
靈脈嘛,自然是得有【靈脈】的樣子。
等計緣佈置完了將近兩千塊靈石後,這洞穴終於轉變成了【靈脈】。
他看著頭頂那一行明晃晃的大字,又以心念喚出了本命法寶靈臺方寸山。
臨了又取出了50斤空冥石,使之堆放在這【靈脈】內部。
“收!”
沒什麼廢話,伴隨著計緣的心念落下。
靈臺方寸山中便傳出了一股吸力,將這50斤空冥石吸走的同時,連帶著將整條【靈脈】也吸收進了法寶內部。
待其完全進入的那一刻,計緣都能明顯的感受到,這靈臺方寸山,好似沉重了幾分。
傳出的氣息,也厚重了幾分。
甚至連這靈臺方寸山的顏色,都好似變得青黑了些。
但這點變化過後,就沒其他的了。
計緣腦海之中出現了靈臺方寸山內部的情形,這是要選擇【靈脈】的安放位置了。
這自是沒什麼好說的,計緣早就想好了。
【靈脈】也放在第三層,還就在【洞府】邊上,甚至要單獨開一個側門進去。
如此一來不僅能讓【靈脈】內部的精純靈氣釋放出來,還能隨時看到自己的“寶庫”。
這感覺,別提多美妙了。
位置確定下來,伴隨著一聲輕微的震動,【靈脈】落地。
計緣也就從原地消失。
靈臺方寸山也是化作一粒灰塵跌落在地。
法寶內部。
計緣看著已經被收拾整齊的洞府,心中也是愉悅了不少。
到底還是涂月好啊。
他穿堂過院,來到【洞府】深處,很自然的便見到了那個剛開啟的門戶。
涂月察覺到動靜,也是剛剛過來。
“走,進去看看。”
計緣一馬當先,踏入這【靈脈】之中,相比較於計緣剛剛在山洞裡邊開闢出來的這條靈脈。
眼前的這條靈脈,就明顯要美觀多了。
石頭沒了那麼多的稜角,地面也都極為平整,【靈脈】兩側則是能看到許許多多的靈石。
有些已經長出來了,隨手一掰就能摘下。
但更多的還是藏在石頭內部,只露出點點光芒,看的計緣極為心動。
這是什麼?
這就是我未來的資產啊!
待逛完了整條靈脈,計緣也就將這每天撿靈石的重任交給了涂月。
【靈脈】一經收容,計緣也算是了卻了心中的一樁大事。
至少今後再怎麼閉關,再怎麼耽擱,也不用擔心自己沒有低保了。
半晌過後,他從靈臺方寸山中退了出來,又將這本命法寶收入丹田之中。
驚雷澤就在眼前,那接下來該做什麼?
自然是謀求突破一事了。
計緣神識掃了眼儲物袋內的玄陽血珀,又掃過這四周山脈。
確定沒人注意到此處後,他一念關了陣法,再一步踏出,便遁入了驚雷澤中。
在那一片紫色雷幕之下,計緣從儲物袋內取出一塊玄陽血珀吞下,而後一步步的,踏入了這驚雷澤的更深處。
……
與此同時。
冰火島的更高處,在那高過風暴區的雲端之上,赫然站著兩道人影。
若是計緣在這的話,必定就能認出,這裡邊的其中一個人,就是他心心念唸的老友……梅莊。
當然,計緣主要還是心心念念著他的妖丹。
而在梅莊身邊站著的,乃是一個鶴髮童顏的老道,他身上穿著洗的發白的道袍,揹負著雙手。
兩人一塊目送著一艘巨大的樓船飛舟,從這風暴區外邊經過,筆直向南。
“誰能想到,最終選擇離開的竟然會是這水龍宗。”
梅莊嘖嘖感嘆道。
“離開沒什麼稀奇的,稀奇的是他們竟然能篤定太乙仙宗會收他們。”
老道說著搖搖頭,“太乙仙宗要是不收的話,他們過去也是送死,但孔西鳳那老太婆不是會賭的性子,她既然敢走這條路,那就說明她已經聯絡上了太乙仙宗。”
“說起來歡喜宮也聯絡過我,說想去退去荒古大陸。”
梅莊忽而說道。
“那你怎麼不去幫忙說道說道?”
老道似有所指的嗤笑一聲。
“我要有這面子,還用得著在這小小的蒼落大陸打生打死?”
梅莊反問一句。
“還有你這通靈老鬼也是,你若是願意出手,局勢何至於演變的如此之快?”
“至少御靈門投降這事,就得掂量掂量。”
通靈上人聽完樂了,他捋須而笑。
“喲,還怪罪起我來了。”
旋即見梅莊不似在開玩笑,通靈上人這才收起臉上輕鬆玩笑的神色。
“那你說,我若出手了,情況會如何?”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糟。”
梅莊脫口而出。
通靈上人同樣緊跟著立馬回道:“但都於事無補,不是嗎?”
“就算我和你聯手,站在商東這塊,頂多也只能威懾住商西的那些個元嬰修士,但這樣的仗,元嬰擺明了不想動手。底下的金丹和築基修士打不贏,結果不會有什麼改變,另外極淵大陸依舊是個變數。”
“梅莊,有些事你看的比誰都清楚,但同樣的,有些事你看的比誰都不清楚。”
通靈上人說完搖搖頭,又瞥了眼那艘徹底遠去的樓船飛舟,而後才說道:
“我都是看在與你有那麼幾百年交情的份上,才和你說這麼多。”
若是別人說這話,梅莊肯定不會放在心上,但既然是通靈上人……
元嬰後期大修士。
他還是聽得進去的。
所以他掙扎著說道:“我只是不甘心我大哥大嫂留下來的基業,全都落入那個瘋女人手裡了。”
“你不甘心,然後呢?”
通靈上人雙手攏袖,看著南邊,“你以為孔西鳳他們真想走,水龍宗的那些結丹修士,真願意背井離鄉,遠走他鄉?”
“有時候不是你不甘心,就能行的。”
“有時候你也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實力不夠,就像現在,你梅莊的手段就是不如那女人多,所以你才會跟個喪家之犬一般,被趕到了這冰火島上。”
梅莊雙手握了握拳,額頭上青筋跳動,但這情緒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猛然間,他似是想明白了什麼。
“老鬼,你有法子?!”
梅莊猛地扭頭看向身邊這位老友。
若沒法子,這老鬼是不可能說這番嘲諷人的話的,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給不出解決辦法的話,那都於事無補。
“法子談不上吧,頂多算是有點想法。”
通靈上人捋須而笑。
“說說看。”
“你梅莊在這蒼落大陸行走數年,始終都是以一個元嬰修士的身份,但你似乎忘記了,你的本體……可是妖啊,你是一名實打實的妖族。”
通靈上人看著眼神越來越亮的梅莊,“你在蒼落大陸上混的,都是人族的一些修士,但說實話,人族的心思就是沒那麼簡單,都太複雜了。”
“所以你這老鬼的意思,是讓我去無盡海,去整合妖族,到時來個反攻蒼落大陸,將這蒼落大陸變成我們妖族的領地,對嗎!”
梅莊說著雙手握拳,渙散的目光逐漸凝實起來。
“我可沒這麼說。”
通靈上人呵呵笑道:“但我之前在海底閉關的時候,聽幾頭海獸提起過,好像極淵大陸的那頭海墟之主,坐化了,現如今正好是群龍無首的時候。”
“海墟……”
梅莊說著轉頭看向東邊,“也好,看來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說完梅莊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了通靈上人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
“挑動我,對你這老鬼有什麼好處呢?”
通靈上人呵呵一笑。
“你猜。”
“我不猜。”
梅莊搖搖頭,“至少你這提議,的確是暗合我心思,不過老鬼,我倒是好奇一點,就如今這蒼落大陸裡邊,你留了多少分身?”
通靈上人繼續笑道:“你再猜。”
“我不猜。”
梅莊依舊搖頭,但是轉瞬他好似想到什麼,“對了,我前段時間見了眼那個冰火老人,他好似和你有點像啊。”
“他不是我。”
這下輪到通靈上人搖頭了。
“呵呵。”
“……”
大日輪轉,晝夜不歇。
驚雷澤中的紫雷落了一年又一年。
此時,在這驚雷澤極深處,赫然飄著一個頭發披散,上半身赤裸的壯碩男子。
他身形飄蕩在空中,一道道粗大的紫雷劈打在他身上,但他卻好似沒有絲毫感覺一般。
雷電淬體,他攤開雙手,感知著體內的無窮偉力,眼中閃爍著興奮無比的神采。
“這就是足以匹敵金丹修士的體修鍛筋境?”
“實力帶來的滋味,實在是太美妙了!”
計緣說著右手猛地握拳,掐碎雷電千萬。
——
(昨天本座受邀參加韓老魔的結嬰大會了,耽擱了不少時間。
原以為無法趕上今天的更新,但昨晚加班加點許久,好在沒有耽擱自家宗門的大事,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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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助計天尊早日結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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