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已經是魔門的天下，天劍門的倒塌讓正道再難積蓄起力量，就連還手也顯得可笑。
而沒有制約的後果就是魔門越發猖獗，行事毫無顧忌。以各種殘忍手段催生出元嬰，甚至化神境界的修士。
整個修仙界，生靈塗炭，屍橫遍野。】
暴雨傾盆，電閃雷鳴。整座山林都在風雨中搖曳。
秦查的腳下躺著數具魔門弟子的屍體，皆是一劍封喉，利落無比。
今日秦查並沒有像以往那般鬥法結束後，就快速遠離此地，反而是靜靜地站在雨中。等待著什麼。
沒有消耗靈氣躲避雨水，就那麼讓雨水滴落在身上。短暫的冰涼，能讓他更清楚如何做才是對的。
遠處的金鐵交鳴聲忽然停止，秦查輕撥出一口氣，微微閉起眼來。再次睜開時，眼中滿是冷漠。
靜等片刻，黎若曦的身影出現在雨幕中，衣衫襤褸，傷痕累累。嘴角處仍能夠看到一絲血跡。
看著站在雨中的秦查，黎若曦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輕聲喚道。
“師弟。快走吧。附近仍有魔門弟子在搜尋。”
說著的同時，用靈氣撐起一個罩子，試圖為秦查擋些風雨。
只不過秦查沒有動作，依舊站立原地。
察覺到秦查的異樣，黎若曦轉身看向秦查，眼睛中滿是疑惑。
“黎若曦，你難道沒感覺自己是個累贅嗎？”
雖然措辭許久，但在說出的剎那秦查心中仍然是無法控制的泛起一陣絞痛。而黎若曦身形一顫，難以置信的看向秦查。面色瞬間一白，剛久戰過後的她身體微微顫抖，臉龐再無一絲血色。
“師...師弟。”
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話，黎若曦喃喃道。
“沒聽清楚嗎？”
秦查歪了歪頭，輕蔑的看向黎若曦。隨後一字一句的重複道。
“我說，你是個累贅！
三位元嬰修士就讓你如此狼狽，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
“不，不是的。”
黎若曦心中委屈，強忍著淚水不從眼中滑落，想要辯解。
這一路上所尋找到的靈丹草藥，絕大部分都分給了秦查。黎若曦只有在身體即將承受不住的時刻，才會吃上那麼一粒。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黎若曦身上的傷勢從未真正的癒合過。
平日之中，也只靠著打坐得來的靈氣維持境界。只不過，這天下又不處處是靈脈。那點靈氣不僅沒有維持住境界，反而是讓黎若曦實力下降。
“不是？什麼不是。廢物就是廢物，累贅就是累贅。”
咬緊牙關，秦查怒吼出聲道。打斷了黎若曦的辯解。
“若不是你的拖累，我早就是逃離了魔門的追殺。哪裡會像現在這般，整天提心吊膽，被逼得走投無路。連個安穩打坐的時間都沒有！”
秦查的話猶如一記重錘，讓黎若曦心神激盪。剛才鬥法過後勉強抑制的傷勢瞬間爆發，鮮血從嘴角溢位，身體搖搖欲墜。
緊咬舌尖，強行穩住身形，黎若曦眼中淚光閃爍，喃喃問道。
“師弟，你真如此這般想的嗎？”
“若不然呢？我難不成還要感謝你？感謝狗屁天劍門。感謝李清泉那個腌臢！
若不是他提前將我的身份洩露，天劍門怎麼會遭得如此大劫。若不是他，老子現在還好好的在天劍門之中，享受著所有人的供奉與尊敬。哪會像現在這樣，如喪家之犬般東躲西藏。”
秦查面色猙獰，狂吼道。彷彿要將這些日子遭受的委屈全部傾瀉出來。
“不過，那老頭倒也死的悽慘，很合我的心意。我看著他被那長矛貫穿，連一點渣都沒剩。你明白嗎？渣都沒剩。
秦查比劃了一下那個場景，臉上滿是暢快。
“你閉嘴！”
再也無法聽下去的黎若曦不顧傷勢嚴重，猛然拔劍衝向秦查。劍意刺骨，籠罩秦查周身。
只不過，作為完美劍骨的秦查又怎麼會發現不出來。雖然劍光閃爍，聲勢嚇人。但全都避開了他的要害。
心中猛地一痛，秦查忍不住想要告訴師姐一切。但想到那後果，又硬下心來。
“廢物，辣雞。史耀陽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果然是什麼師傅教出什麼徒弟。”
猛然一擊，直接將黎若曦手中靈劍打落。
而黎若曦也跌倒在地，身上的衣衫被泥汙浸染。看向秦查的雙眼中，滿是絕望與悲涼。
不忍去看黎若曦的神情，秦查低垂著頭，繼續開口道。
“聽說史耀陽最近一直襲殺魔門弟子。呵，早幹嘛去了。當初遭遇宗門大劫的時候，他卻不見蹤影，如今才來裝模作樣。”
一句句話語如同一把把利劍，刺穿黎若曦心中一直所守護的東西。
黎若曦顫抖著拾起靈劍，再次對準了秦查。
“師弟，收回剛才的話。我...我還可以原諒你。”
秦查陷入沉默，雙眼之中滿是痛苦。
他沒想到，到了此刻境地。黎若曦竟然還能說出“原諒”二字。依然對他保留著希望！
猛咬舌尖，秦查強行讓自己清醒。看向黎若曦的眼神充滿了譏諷。
“原諒？我需要你的原諒？你有什麼資格原諒我？憑你的修為？還是可笑的師姐身份？”
“你知道當初大殿之上，我為何選擇你作為我的師傅嗎？就憑你長的像我阿姐？你錯了，那是騙你的，我根本沒有姐姐。只不過是接近你的手段而已。”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黎若曦淚眼朦朧，大吼道。恐懼內心處最珍貴的記憶被秦查打破。極力制止著秦查。
“選擇你是因為你最蠢，最笨，最傻，最好拿捏。其餘的長老都是幾百年的老怪物，而只有你是最年輕的。所以我才選擇了你。”
輕飄飄的一句話，撕裂了黎若曦心頭最為寶貴的回憶。讓她眼中最後一絲光芒也熄滅。
“這麼多年來，也只不過是虛情假意而已。”
靈劍“哐啷”一聲掉落。黎若曦再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一陣喃喃自語，此刻的黎若曦仍然在自己欺騙著自己。
秦查冷眼看著黎若曦，心中卻如刀絞。
“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現在就想把我碎屍萬段？但，那又如何？以你的實力連近我身都做不到。更何況殺我。”
黎若曦的淚水滑落，卻無力反駁。
“所以，不要，再來，拖累我了。”
強忍著心中劇痛，秦查留下了決絕的話語。轉身離去。
望著秦查的背影，黎若曦手臂微微抬起，想要挽留。但只說出“師弟”兩字後，無力垂下。
大雨磅礴，好似獨留給黎若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