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調侃。

“別忘了，你現在可不是在阿斯加德的王座上，而我，也不是你那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計程車兵。”

海拉的瞳孔驟然收縮，周身的黑暗能量如同被激怒的毒蛇般猛地昂起，散發出刺骨的寒意。

神殿內的溫度驟降，牆壁上瞬間凝結起一層薄薄的黑霜。她死死地盯著李斯，那目光幾乎要將他洞穿。

曾幾何時，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即便是奧丁，在最終翻臉之前，也需給予她足夠的尊重（至少表面上是）。

屈辱感和暴怒如同毒火般灼燒著她的理智，但她殘存的力量甚至不足以支撐她發動一次像樣的攻擊。更不用說和李斯這樣的強者交戰了。

僵持了足足十秒。海拉周身的能量波動最終緩緩平復下去，不是屈服，而是基於現狀最理智的權衡。

她眼中的怒火被強行壓下，只是那緊抿的嘴唇透露著她極度的不悅。

“……你想要怎樣？”她的聲音沙啞，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李斯臉上的玩味笑容擴大了幾分，彷彿很欣賞她這副不得不壓抑怒火的模樣。

他站直身體，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

“很簡單。第一，記住我們現在是平等的盟友，而非主從。合作的基礎是相互尊重，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他伸出食指，“第二，提出要求時，加上‘請’字，並不會損害你死亡女神的威嚴，反而會顯得你更有……嗯，‘教養’？畢竟我們現在是‘客人’。”

海拉的下顎線繃緊了，眼神裡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但她最終只是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算是預設了這條“不平等條約”。

李斯見好就收，知道再逼下去這位女神可能真要不管不顧地拼命了。他聳聳肩：“這才對嘛。至於你要的死亡能量……”

他頓了頓，目光彷彿穿透了厚重的神殿石壁，望向遠方。

“比如，墓地。”

話音未落，李斯抬起右手一揮，一件殘破的木門出現，任意門，雖然看上去破破爛爛，但是還能用。

“距離龍宮城西南方向約三十海里，有一片巨大的海溝，是魚人島世代安葬逝者的地方。積攢的死亡氣息，應該夠你初步穩定傷勢了。”

李斯平靜地敘述著，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見聞色霸氣早已將魚人島及其周邊地形探查得一清二楚。

下一秒，他開啟任意門，門的另一邊，是一片幽暗、漆黑的深海海溝。

海拉在那任意門開啟的瞬間，眼眸就猛地亮了起來，就像飢餓了無數歲月的兇獸看到了最鮮美的血肉。

她體內枯竭的死亡神力本能地瘋狂躁動、歡呼雀躍，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對門後那些能量的渴望。

“不錯……。”她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近乎貪婪的光芒。再也顧不上什麼儀態和驕傲，強撐著依舊虛弱的身體，周身黑暗能量湧動，化作一道黑影，毫不猶豫地衝入了任意門中。

李斯看著她急不可耐的背影，輕笑一聲，一步踏出，也跟了進去。任意門在他身後悄無聲息地閉合，彷彿從未出現過。

……

深海海溝的壓力足以將普通鋼鐵壓扁，但對於李斯和海拉而言，這種環境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海拉懸浮在冰冷的海水中，長髮如同海草般飄散，但她周身的黑暗死亡能量自動排開了海水，形成一個無形的力場。她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這片無盡的死亡。

“呵……”她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不需要任何引導，她體內的死亡神力自發地高速運轉起來，如同一個黑洞漩渦，開始瘋狂地吞噬這片積累無數歲月的死亡能量。

肉眼可見的，無數淡灰色、黑色的能量流，從海溝深處的泥沙中、從那些古老的沉船和棺槨中飄散出來，如同百川歸海般，洶湧地匯入海拉的體內。

她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攀升。

蒼白的面板下，似乎有暗色的流光湧動，那是新生的死亡神力在重塑她的軀體，修復那些可怕的傷痕。胸口那空洞脆弱的感覺正在迅速減弱，被強大的力量感所取代。

周身的黑暗能量變得越發濃郁、粘稠，如同活著的陰影，在她身邊翻滾，將周圍的海水都染成了墨色。

李斯靜靜懸浮在一旁，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暈，將一切負面能量和海水隔絕在外。他觀察著海拉的變化，同時也以強大的感知監控著四周，確保沒有不開眼的東西來打擾。

這個過程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整個海溝墓地的死亡氣息濃度明顯下降了一個層級。

終於，海拉停止了吸收。並非飽和，而是這裡的能量質量相對較低，且蘊含了大量雜亂的精神殘念，過度吸收需要時間提純消化，反而效率不高。

她握了握拳頭，感受著體內流淌的神力，雖然遠未恢復但已不再虛弱無力，臉上露出一絲髮自內心的笑容。

她看向李斯，這次眼神中的審視意味少了一些，但高傲依舊：“這裡不錯。但還遠遠不夠。”

“貪心。”李斯評價道，但語氣並不意外，“飯要一口一口吃。先把這裡的‘庫存’消化乾淨再說。等你恢復到一定程度，這個世界有的是戰場和墳場供你汲取力量。”

海拉不置可否，但顯然接受了這個說法。

她再次將目光投向幽深的海溝，開始更精細地捕捉那些質量相對較高的死亡能量。

就在這時，李斯的見聞色感知捕捉到了幾道微弱的生命氣息，正在朝著這片海溝靠近。

似乎是某種被這裡異常能量波動吸引來的深海生物。

李斯眉頭微挑，並未提醒海拉，太弱了，根本造不成威脅。

很快，那幾道氣息靠近了。是三條體型巨大、形似蜈蚣的海王類。

似乎是被海拉身上那精純的能量所吸引，將其誤認為某種罕見的“食物”，貪婪地衝了過來。

海拉甚至沒有回頭。

就在那三條怪魚進入她周身百米範圍的瞬間，她周身的黑暗能量如同擁有生命的觸手般，悄無聲息地蔓延而出。

沒有劇烈的碰撞，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

那三條怪魚的動作瞬間僵住，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緊接著，它們龐大的身軀以驚人的速度乾癟、枯萎、色彩褪去、血肉消融……連堅硬的骨骼都在無聲無息中化為飛灰，徹底消散在海水之中。

它們的生命能量都在瞬間被掠奪、吞噬，化為了海拉力量的一部分，甚至沒能讓她周身的能量波動產生一絲漣漪。

海拉這才微微側頭，瞥了一眼海王類消失的方向，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彷彿只是隨手拂去了幾粒塵埃。

“骯髒的螻蟻。”她淡淡地評價了一句，繼續她的吸收工作。

李斯嘴角微不可查地揚起。果然，死亡女神就是死亡女神，無論到了哪個世界，其本質都不會改變。

……

當海拉初步吸收完畢，將這片海溝墓地的精華死亡能量吞噬殆盡時，她的狀態已經穩定了許多。雖然距離全盛時期依舊遙不可及，但至少不再像剛甦醒時那樣脆弱，擁有了自保的能力。

“回去吧。”李斯再次開啟任意門，連線神殿。

兩人回到神殿。海拉徑直走到神殿中央，盤膝坐下，開始閉目消化這次吸收的能量，將其轉化為自身神力。

李斯則繼續他之前的姿態，靠在斷柱上，意識卻沉入體內，用六庫仙賊恢復著自身。

期間，左大臣又來過一次，隔著老遠恭敬地請示，送來了大量魚人島特有的美食和奇珍，主要是給李斯的。

李斯隨意收下，並再次強調嚴禁任何人靠近神殿區域。

左大臣看著神殿深處那個被濃郁如實質的黑暗能量包裹的身影，嚇得腿肚子直哆嗦，連聲保證絕不會有任何人打擾，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

時間再次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

海拉周身的能量波動終於漸漸平復下來。她睜開眼，瞳孔中的黑色似乎更加深邃了，氣息也變得更加內斂，但那股威壓卻愈發厚重。

她看向李斯，這次主動開口，語氣雖然依舊冷淡，但少了那份咄咄逼人的命令感：“這個世界的規則，與九界有所不同。死亡並非終點，靈魂的歸宿似乎……更加分散，甚至有一部分會滯留在生者世界。”

李斯點點頭，並不意外：“每個世界都有其獨特的執行規則。這裡是‘海賊王’的世界，惡魔果實、霸氣、各種奇特種族……甚至還有‘黃泉果實’這種能讓人死後復活的東西存在。靈魂的規則自然與你的認知有差異。”

“黃泉果實？死後復活？”海拉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和濃濃的不屑，“褻瀆死亡的存在，理應被徹底湮滅。”

死亡是她的權柄，任何試圖繞過、玩弄死亡的行為，在她看來都是不可饒恕的挑釁。

“存在即合理。”李斯淡淡道，“至少在這個世界是如此。”

海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李斯的話。

“我需要資訊。關於這個世界勢力分佈、強者、歷史……一切。”她說道。知己知彼，這是征服的基礎。

“這個簡單。”李斯笑了笑，“我們的‘房東’應該很樂意提供。”

他話音未落，目光轉向神殿入口方向。

他的見聞色已經感知到，尼普頓國王，在左大臣和幾個精銳侍衛的陪同下，正懷著忐忑的心情，朝著神殿走來。

顯然，霍迪·瓊斯覆滅後的善後工作初步完成，這位國王終於不得不鼓起勇氣，親自來面對這兩位深不可測的“客人”了。

“看來，送情報的人來了。”李斯對海拉說道。

海拉也感知到了那幾道微弱生命氣息，她冷哼一聲，收斂了周身大部分外溢的能量。

她依舊坐在那裡，沒有絲毫起身迎接的意思。在她看來，一個弱小國度的國王，還不配讓她屈尊降貴。

很快，尼普頓那巨大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他讓侍衛留在外面，自己獨自一人，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當他看到坐在那裡、目光冰冷的海拉時，巨大的身軀明顯顫抖了一下，臉色發白。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對著海拉的方向行了一禮，然後才轉向看起來“相對”好說話的李斯，聲音乾澀地開口道：“李、李斯先生……還有這位、這位女士……冒昧打擾。霍迪·瓊斯及其黨羽的叛亂已經基本平息，龍宮城和魚人島都非常感謝二位的援手。”

李斯擺擺手，打斷了他的客套話：“客套就不必了，尼普頓國王。我們只是解決了找上門的麻煩而已。正好，我們有些事想向你請教。”

尼普頓心中一緊，知道正題來了，連忙道：“您請說，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很簡單。”李斯語氣平淡，“跟我們說說這個世界。比如，世界政府、海軍、海賊、四皇……還有，歷史正文，空白的100年，以及……‘天王’烏拉諾斯的相關資訊。”

李斯每說一個詞，尼普頓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尤其是當聽到“歷史正文”、“空白的100年”和“天王烏拉諾斯”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巨大的魚尾甚至因為震驚和恐懼而微微擺動了一下。

這些詞彙，每一個都牽扯著這個世界最深的秘密和最大的禁忌，眼前這個人，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想做什麼？

海拉雖然聽不懂這些詞彙的具體含義，但她能敏銳地捕捉到尼普頓那瞬間爆發的恐懼和緊張情緒，這讓她對這些資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能讓一個國王如此失態，看來這些資訊涉及的力量或秘密非同小可。

尼普頓嘴唇哆嗦著，冷汗直流：“李、李斯先生……您、您怎麼會知道這些……這些……”

“這你就不用管了。”李斯的語氣依舊平靜，但眼神卻帶上了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對我們，對魚人島，都有好處。”他的話語中，隱含著一絲淡淡的威脅。

尼普頓陷入了巨大的掙扎和恐懼之中。透露這些禁忌，可能會給魚人島招來滅頂之災。

但如果不答應……眼前這兩位，恐怕立刻就能給魚人島帶來滅頂之災。霍迪·瓊斯的慘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這一點。

權衡利弊，或者說，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尼普頓最終慘笑著，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般，頹然道：“我……我明白了。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緩緩敘述起來。從世界政府的建立、加盟國制度、海軍本部的龐大勢力，到偉大航路上猖獗的海賊、君臨新世界的四位海上皇帝的可怕，再到魚人島艱難求存的現狀……

李斯聽得仔細，這些資訊與他所知的大部分吻合，但也補充了許多細節。

海拉雖然面無表情，但也在認真傾聽，透過這些資訊快速構建著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框架——一個混亂、弱肉強食、擁有多種奇特力量體系的世界。

當尼普頓開始涉及“歷史正文”和“空白的100年”時，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恐懼：“……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石頭，記載著被世界政府極力掩蓋的真實歷史……關於距今約800年前，那消失的100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魚人島也擁有一塊歷史正文，代代由國王守護，但……我們無法解讀上面的文字。”

“至於‘天王’烏拉諾斯……”尼普頓的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那……那只是傳說中的古代兵器，與‘海王’波塞冬、‘冥王’普魯託齊名……據說擁有毀滅世界的可怕力量……但它的具體形態、所在位置，早已無人知曉，或許根本只是傳說……”

李斯目光微閃。尼普頓顯然有所保留，尤其是關於“海王”波塞冬，他就刻意迴避了。但李斯並沒有點破，只是將這些資訊記下。

“古代兵器……毀滅世界？”海拉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興趣，“聽起來有點意思。希望它名副其實，不要讓我失望。”她的語氣，彷彿那毀滅世界的兵器只是件值得期待的玩具。

尼普頓嚇得差點咬到舌頭，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李斯得到了想要的基本資訊，便不再為難這位幾乎要虛脫的國王，隨意問了些魚人島的風土人情後，便讓他離開了。

尼普頓如蒙大赦，幾乎是逃命般地離開了神殿，打定主意除非萬不得已，絕不再輕易踏足這裡。

神殿再次只剩下李斯和海拉兩人。

“一個被虛偽政府統治、海賊橫行、隱藏著有趣秘密的世界。”海拉總結道，眼中閃爍著充滿侵略性的光芒，“很適合作為死亡新的起點。”

“同意。”李斯點頭，“那麼，下一步的計劃就很簡單了。”

他看向海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首先，你需要徹底恢復力量。”

“然後，我們去‘取’回一些本就屬於我們的東西。”

海拉看向他：“什麼東西？”

李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無盡深海，望向了紅土大陸的方向。

“世界政府手裡，藏著不少關於古代兵器和空白歷史的秘密。而瑪麗喬亞的寶庫裡……或許會有一些能讓你快速恢復，甚至更進一步的‘養料’。”

“比如，據說能讓觸碰者永生的‘手術果實’的終極秘密？或者……其他一些有趣的東西。”

海拉的眼中，終於燃起了感興趣的神色。

征服一個世界？這聽起來，比單純統治阿斯加德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