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3章 葉言的失誤,學九章 太不實際,弄新教材才對!

而這之後,藍玉那是毫不避諱的抓著郝建胳膊就走出一出考場,且剛出去,郝建甚至被藍玉一把攬住肩膀。

“好小子!你是真夠意思!”藍玉用力拍著郝建的肩膀,拍得郝建都齜牙咧嘴,“今天是多虧了你!他孃的,這幫酸秀才搞出來的東西,比衝鋒陷陣還累人!不過老子現在算明白了,這算術嘛,也沒什麼難的。”

真不難嗎?

太子沒發作在葉言預料之中,不過他也看出一點問題,這點問題是透過藍玉嘴裡講出的。

藍玉和郝建走在路上,此時就如同現代考生一樣,竟然還在回味此前的內容。

他是突然道——

“不過郝建啊,你看那題呀,田畝題咱這武官其實確實不太懂,但就賣布八匹,每匹三百文,總共不就兩千四百文!這不就是八乘三百嗎?老子心裡一掂量就出來了!還有那兩倉存糧,一千五加九百,兩千四百石!這還用算盤?老子帶兵發餉,幾百上千人的口糧,心裡都得有個數!”

藍玉說得唾沫橫飛,彷彿剛才那個對著題目抓耳撓腮、掰手指頭的人不是他。

但他其實確實懂一些基礎算術的,他又不是學文的儒生,也不是純粹瞧不起九章的人。

這其中涉及田畝的題讓他看不懂,但尤其是涉及錢糧、人數、軍需這些他日常接觸的東西,心算個大概其實都完全沒問題。

而他現在想說的,實際上上九章這玩意,前六卷的題拿來策考,是不是不合理?

再說白了,就是九章算術裡那些精妙的公式、複雜的比例,以及刁鑽的幾何分割知識,對他而言就是天書!皇帝還考這些東西?

葉言也是透過此一語,內心明白了一點。

這一點是什麼呢?

“郝建,可有些題本將軍是真看不懂,那用若干形容的策問分糧的題目背景,求的是糧草實際有多少?這是不是太難了?!”

藍玉的話就是關鍵點,葉言本體在貢院內也蹙眉起來了。

看似題目都不算難,但對古代人而言……藍玉說的不就是方程?這也是九章前六卷有的題,可這種題出在現在的意義在哪裡?

“藍將軍說的是!將軍運籌帷幄,這點小賬自然不在話下……至於有的題很難?正如將軍所說,這也是下官認為的關鍵所在!”

“哦?什麼關鍵?”

藍玉鬆開攬著他的胳膊,此刻轉頭好奇地詢問。

郝建也揉著肩膀,咧嘴一笑,說話還頗為帶著點“推心置腹”的意味。

“將軍您看啊,您能心算八乘三百,能加一千五和九百,是因為您天天接觸軍需,心裡有桿秤。可這《九章算術》的更多題呢?”

他指了指考場方向,似乎不滿朝廷在朱元璋安排下的考試。

“陛下如此急切考試,不給百官複習之際……然,《九章》中對那些‘方田’、‘粟米’、‘衰分’、‘少廣’、‘商功’、‘均輸’、‘盈不足’、‘方程’、‘勾股’,名目何其繁多,演算法何其深奧?”

“其實別說將軍您了,就是裡面那些自詡清流的文官老爺,又有幾個真能通曉?他們平日裡吟風弄月,哪裡真去學過、算過田畝、盤過倉廩?只是略懂罷了,也算不上精通,這科舉也是根據我所知的李魁大人的實務冊子,那士子們才提前複習了要考的內容,才算真懂要考的算術學問。”

郝建說到這裡時,還攤了攤手。

“現在來看,這考試的本意自然沒錯,但本質上不是看負責個人涉及算學義務的官吏,他是不是懂算學的嗎?可讓他們去解一些在九章中都稍顯刁鑽的題目,難道不就是趕鴨子上架,兩眼一抹黑?”

葉言此前鄉試內容中是考了九章算術的,不過他出題可並不難,考的都是實用的題。

但現在這下可倒好,這個所謂的不合理啊,就是胡惟庸他出的題就出的有問題!

藍玉和戶部分身所在的這考場,題目就是胡惟庸不聽王彥之話,乾脆是往了最難方向出而出,是出了前六卷的全部內容,乘除法、開方、代數、甚至是方程,這都是為了滿足老朱考究戶部官員們算術水平的目的而出!

而這些題確實是在現代人來看完全不難,但對古代人而言……就一個要考會不會點算數的考究,怎麼考上這些東西了?

藍玉聞言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沒錯啊!郝建你這話說的倒是不假,這題目也是他孃的文官出的,老子看他們弄的玩意就來氣!一個個裝得跟聖人似的,連個題都出的那麼複雜,那些狗官們我看也應該和本將軍一樣,更不可能算的明白!不過……”

藍玉突然摸著下巴起來,好像在若有所思。

“郝建,你小子行啊!我看你那捲子寫得飛快,還能給本將軍透露答案?你的答案都對?還能寫得清清楚楚?你以前學過?”

郝建嘿嘿一笑,也是坦然表態。

“不瞞將軍,下官在戶部當差,這些錢糧數字自然是天天打交道,熟能生巧嘛。”他搖頭晃腦的維持郝建那種人設,但也講道,“但是下官也覺得,這算術之道,是貴在實用!就像將軍您這樣,知道八乘三百等於兩千四,知道一千五加九百是兩千四,是為分糧、分祿,這就夠用了!”

他又轉身看向考場的偏殿。

“但何必非要讓百官去鑽那《九章》的牛角尖呢?或者去算那‘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的九章刁鑽題目?那玩意兒除了考人,有啥用啊?除非有人是為了鑽研九章,研究出算學的新內容。”

但在大明,這壓根就不重要,老朱的側重方向,包括葉言此前都忽略的點,現在終於被發現了。

這考他媽就是不合理,老朱、胡惟庸你們在這裡難為百官呢?

“咦?你意思是說我們官員學習九章意義不大?不對,你是指九章內容過於深奧,其實是在贊同王彥那小兒的諫言同時,還指出此次策考百官的算術題內容不合理?”

“正是!”郝建說話,那也就是葉言用分身講話,說話也帶著一股情緒,“你說陛下他是要考全了前六卷的《九章》策題,但這又有什麼意義?四卷是為開方,五卷是為代數,六卷是為用算術之法實際運用,這是考呢,還是在看百官是不是懂九章啊?”

他的發現就是如此,胡惟庸出的題簡直不動腦,全九章前六卷內容都考,考特麼的是開方、代數和方程,這對這群當官的來說多難啊,合著不是考他們會不會算術,考的是懂不懂九章啊?

糊塗啊!

胡惟庸他完全為了完成老朱的任務,做得太絕了!

他科舉鄉試要做的算術題也只是考前三卷的乘除法和田畝問題,你朱元璋麾下的胡惟庸是直接就考六卷全部內容?

開方、代數都能提高戶部官員算術能力不假,但是不是太複雜了?

這數學可只有會不會一說,這考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太難為人了。

“開方?代數?”藍玉聽的都頭大,他是根本聽不懂,“我算明白了,郝建你是真懂《九章》內的學問啊……但我就是覺得,老子打仗,那便知道有多少人,有多少糧,能吃幾天,怎麼分派就夠了!誰管他三三數剩幾?你說的什麼開方,這玩意學會了也純粹吃飽了撐的!郝建,你小子是真正的明白人!”

郝建也點點頭,乾脆趁熱打鐵。

“所以啊,將軍。下官覺得,陛下這次考校算學,本意是好的,是要讓官員們懂實務,別當糊塗官。可這《九章》……太深了!它就像是給那些專門研究算學的大儒看的,不是給咱們這些當官辦事的人用的。想讓大家夥兒都學會,都弄懂,太難了!得……得弄點更簡單、更實用的東西才行。”

“更簡單實用的東西?”藍玉初聽還不停點頭,但馬上疑惑地看著他,“你要幹什麼?”

“我啊……”郝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也是葉言的本意流露,“比如說啊,將軍,你說我就教大家夥兒怎麼算田畝收成,怎麼算賦稅該交多少,怎麼算倉庫存糧夠不夠,怎麼算軍餉發放……就用將軍您剛才說的那種法子,掰手指頭能算明白的,或者用算盤撥拉幾下就能清楚的知識!”

他好像很激動,也符合郝建那種糊塗官的人設,張開雙臂就彷彿擁抱世界。

“你說下官要是有機會去出這種知識的冊子,就把這些最常用、最緊要的東西,寫得明明白白出來,讓當官的、當吏的,一看就懂,一學就會!這樣,陛下想要大家懂實務、明錢糧的目的不就達到了嗎?何必非要人人都去啃那本天書一樣的《九章》?”

藍玉聽得眼睛一亮,猛地一拍郝建的肩膀,郝建又是一趔趄。

“好主意啊!郝建,你小子腦袋瓜子真靈光!這主意好!就該這麼辦!弄本實用的冊子,教大家夥兒算明白該算的賬就行!省得天天折騰這些沒用的!”

兩個人想的很好,葉言也決心要去做,這是他突然明白推行算術的癥結所在!

尼瑪,他此前諫言給老朱的話就沒說清楚啊!

當時朱元璋推測策考百官《九章》前六卷之事,他也沒多想,現在透過這分身郝建和藍玉的交談,他是真發現問題了。

這《九章算術》固然是華夏之瑰寶,但其內容過於精深龐雜,包含了大量非日常政務所需的、近乎純數學理論的難題。

秦朝時期的百家爭鳴真不是吹的,那著作此書的人,簡直就是算學的鼎梁者,這位先賢要是活到現代,他可能比愛因斯坦還更厲害呢。

而且關鍵的是九章它其實更像是一本數學專著,而非面向廣大基層官吏的實用工具書。

朱元璋要求所有官員都精通此書的前六卷,就已經無異於要求所有士兵都成為兵法大家,既不現實,也無必要。

而葉言本心想推崇數學,也只是想讓所有古代官員別像那周祿一樣糊塗,要真的去懂基礎算學知識就好。

可現在這樣的話,胡惟庸考的玩意,王彥分身沒阻止的東西……那九章前六卷涉及開方、代數,乃至於方程的題考百官實在是不合理了!

不過也幸好,科舉那會的葉言還沒犯渾,比如刻意把算學題目難度提高……

嗯,總之如此情況下,讓百官學什麼九章前六卷,這就如同用屠龍刀去殺雞呀。

威力巨大,卻笨重難用,且嚴重偏離了實際需求。

它嚇退了藍玉這樣的武將,也難倒了那些只會死讀經書的文官,更讓算術推廣變得事倍功半。

試想,等老朱死了的那一天,那官員不更不願意學算術,數學那玩意難的能讓人厭學啊。

因此關鍵就在於,實際要考的東西,是需要一本‘接地氣’的教材來鋪墊,來讓百官學習、作答!

這才能讓百官在未來徹底會了數學,會了基礎的數學,而不是看著九章的卷目就頭大眼花,學那些在現在這個時代意義完全不大的繁雜數學知識。

而這本教材,書本語言必須要力求通俗易懂,避免引經據典,要多用例項說明。

甚至可以配圖,比如畫個糧倉標註長寬高,畫塊田地標註尺寸,也更加便於理解。

好!

就這麼幹!

葉言接下來的目標只有一個——

讓一個識字、會打算盤的人,透過這本冊子,就能在短時間內掌握處理日常錢糧、田畝、賦稅等事務所需的算術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