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眼中閃過一絲悲涼，也不再自稱本宮:“康平現在都在歡天喜地的休嫁衣，那針腳醜的我都沒眼看。”
“是一針都不讓府中的繡娘碰，這幾天十個手指頭上八個都有針眼。”
“可是他的皇帝表哥心根本就不在她身上，我的傻姑娘啊！”
大長公主看著我:“我那幾天是真的想除掉你，你確實聰明，造福了大庸。”
“但我只想保護我的女兒。”
“我不信沒了你就沒有其他人造的出那些玩意兒。”
“我不信你真的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無可取代。”
“但我知道你為那些冤魂出頭，火燒翼虎堂時我就明白康平這孩子鬥不過你。”
“我也不能對你下手了。”
“那書生的萬民書我不想遞，可康平聽說了你的事後，和我求情，說，你沒那麼討厭。”
“唉，命啊！”
我酌著茶水，一言不發。
“嶸壽，我求你，如果哪一天你進宮，求你一定要善待康平，你和皇帝恩愛如何我不管，讓皇帝經常去看她，哄哄她，她能樂一天，礙不著你的。”
“要是你和皇帝真的容不下，那就把康平送回來，我在長公主府等她，只要他回來就還是我的康平，一輩子的榮華。”
“康平要是去冷宮，她會死的，他驕傲的像只鳳凰，不會接受自己受到侮辱。”
“就看在她為你求情的份上，放過她。”大長公主的眉眼全是苦澀，一向處變不驚的晉元公主為自己的孩子低下了頭。
指尖的茶水漸漸的失了溫度，我低聲輕笑“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大長公主為了康平郡主真的很讓我感動。”
“不過公主你說了這麼多話，似乎不太瞭解我。”
“我很貪心，什麼都想要，事業，愛情，親情，自由，很多很多。”
“而這些，是那位給不了我的。”
“那深宮太冷了，康平郡主因為有公主自然是不懼。”
“可我，註定孤寡一生，暖自己都難，我這個病秧子就不進去折騰了。”
“所以善待郡主的話公主以後不必再提。”
大長公主聽到我的話，似是嘲諷，似是好笑:“是啊，皇后之位都滿足不了你，可不是貪心嘛。”
“那本宮還有一事相求。”
“公主請講。”
“本宮希望你以後永遠都不要和康平為敵，如果有一天皇帝和康平要二選一的話，本宮希望你還下今日的送書之恩。”
我一拱手“謹遵大長公主教誨。”
抬眸間，廊前的玄色衣角已經消失。
剩餘的茶水被潑在松樹根下。
“今日和你暢談一番，果真是心中歡喜，鬱氣全無，時辰也晚了，本宮便不留你了。”
“青蘿，去庫裡取些上好的補品，讓嶸壽帶回去，日後見了榮壽郡主，把她當康平一般對待，不可無禮。”
“是。”青羅乖巧的應下。
....
回府途中，我看著馬車裡高高的禮盒，心中泛起了涼意。
還記得離開時康平突然跑到我面前，她一身上玄下紅的嫁衣，把她襯的分外的迷人。
“你怎麼就走了？你還沒看看我這繡的嫁衣如何？”她興奮的在我面前轉圈，已經失了平時的儀態。
無錯書吧“郡主這針腳當真是別緻。”隱隱的都能看見線頭，這要是穿出去，保不齊要被文武百官戳脊梁骨。
“你還說我，你這一天天的指不定還不如我。”
“你什麼時候入宮？到時候可以來找我玩兒。”
“難得碰到一個勉強能對我胃口的，以後在宮裡的日子可就有意思了。”
我依舊笑著:“郡主，我不入宮的。”
“那表哥怎麼辦？”
“郡主不氣陛下對我...”
“那又怎麼樣？表哥不喜歡我，是他的事，我沒必要牽扯到你身上。”
“我之前是以為你真的是個媚主的貨色才對你那個的，但之後發現你不是。而且比起那些宮裡的妃子，那還不如和你一起照顧表哥，左右你也壞不到哪裡去，我也瞅著你順眼。”
“嶸壽在此提前恭賀郡主新婚快樂。”我面上含笑祝福，絕口不提入宮。
“你真的不入宮啊？新婚快樂！這詞兒我喜歡。”
......
“新婚快樂，陛下。”我看著窗外的皇宮，想起了那一抹玄色的衣角，送上了最虔誠的祝福，手上還抱著那一罈未用盡的梅花雪水。
回府後，姬荷伸手扶我下車，可我卻一腳踩空跌到了雪地裡。
在姬荷緊張的目光下，我呆愣的看著她:“姬荷姑姑，我今天做了一個選擇，那個選擇是對的。”
“可我...難受，就是難受。”我的聲音越來越低啞。
心臟抽疼的厲害，從前我都是一葉障目，想著只要我不承認，我不想，終究有一日會忘了和他之間的情感，只要我恪守本分，那我就永遠是他的臣子。
但是今天，大長公主清楚的提醒了我，我愛他，很愛很愛，我也想和他長相守，只是，他是皇帝，註定萬人之上，後宮三千。
愛情總要有一個人做出犧牲，我是一個懦弱的人，亦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放不下外面最廣闊的天空，哪怕是皇后的承諾。
所以我放下了我真心愛著的人。
“姑娘，能回頭嗎？願意回頭嗎？”
我搖頭:“不能回，也不願意回，車上那些補品是買斷我和他之間的價碼。”
“姑姑，你幫我收進去，這樣我就沒得選了....”
我抬頭看著天邊閃爍的星辰語無倫次“姑姑，那顆星星叫什麼？好漂亮啊！”
“長庚，也是參星，清晨要是起的早，還能看見商星。”
我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的嫩肉，啞著聲音:“原來那就是參商～”
我記得我有一次醉酒似乎還給他唱過這首歌，原來，一切都早已註定。
“姑姑，我困了，我好想睡一覺。”
“困了就困了吧，奴讓枇杷給你準備熱水。”
“好，姑姑，我還想在裡面放一點花瓣，就今天。”
“好，我讓秋月去取。”
“算了，姑姑，我不要了，以後都不要。”
“好，依你。”
“姑姑，我還想吃你做的米糕。”
“好，我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