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福娘...別走,你們...”
“姑娘,你醒醒啊!”
“姑娘,院子裡的梅花開了,你快別睡了,不是想喝梅花酒嗎?阿大已經在釀了,等你醒了,我攔著太醫讓你嘗一口。”
我在一條永遠看不見盡頭的通道中不斷前行,耳邊不時傳來秋月的聲音。
但我只想悶頭往前,眼前逐漸出現了光亮。
只是那光亮處隱隱有什麼東西,湊近一看,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那是我出事的大巴車,我身體正死死卡在座椅間,頭髮隨水浮動,像是一具死屍。
我死了嗎?
“靈兒,回來吧...朕..我求你回來...”
我明顯感覺到什麼東西刺進了我的頭皮,雖然還是很睏倦,但意識卻慢慢清醒。
我覺得我在急速地後退,睜開雙眼,就近到我的床頭圍滿了人。
陛下坐在我的床頭,我和他雙手交握,“陛...下~”
“醒了...醒了就好...”他雙眼紅腫,眼睛下面是一片青黑色,鬍子拉碴的,沒有了往日的清爽帥氣。
一旁的太醫擦著額間的汗水,我發現我竟然被紮成了刺蝟,身上全是銀針。
“可算是穩住了,郡主這段時間一定要靜養,我再開一個方子,讓府中下人去抓,不過有幾味藥需要派人從太醫院送過來。”
“幸得阿大大人用回春丹吊著郡主的命,不然只怕到了老臣手上也只能回天乏術。”
回春丹,是阿大給我吃的那幾個藥丸子嗎?
“姑娘,你嚇死我了...嗚嗚嗚。”
秋月跪在地上,和小枇杷哭成了一團。
“我和小枇杷怎麼叫你都不應,你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差點兒都不活了。”
....
“好了,郡主竟然醒了,就別吵著郡主。”
“豆根兒...豆根兒在哪兒?”我喘著氣,焦急地詢問。
“在府中,這幾天阿大在給他看傷,都是凍傷和餓的,這幾天已經無礙了,也派了下人去伺候。”
“這幾日都胖了不少。”陛下急忙安撫,怕我過激又暈了過去。
我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顫抖著聲音。“那些人呢?償命!我要讓他們償命!”
“陛下,我讓阿大殺了好多人!可是他們都該殺!”
“他們怎麼吃人?糧食為什麼沒有到村民手上?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在中飽私囊!”
“讓他們死!讓他們去給那些人償命!”
“他們...咳咳咳咳!他們不得好死!”
我情緒激動,太醫剛剛穩住的病情又開始反彈。
“靈兒,已經在查了,我會給百姓一個交代!你先別激動!”
“我怎麼能不激動?那些人都死了啊!”
“只要壞事發生了,就是我們的失敗!我們就不應該讓他們發生!”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去啊!去抓住他們!”我歇斯底里!根本就沒有辦法冷靜。
那都是一條條的人命,就這麼沒了。
“ 一層一層的查,必須要把那些害蟲都找出來,平日裡就貪,現在更是在吃人血饅頭!”
“靈兒你...”
“我什麼?我本就是爛命一條,我一個短命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他們好。”
“我從來都知道活著有多可貴,他們想過好日子,一直在塵世裡苦苦掙扎,他們活著就已經拼盡了全力。”
“那些人憑什麼就為了那一己私慾斷送掉了別人的性命!那些人啊,他們就是想活著!”
我開始喘不上氣,感覺床帷都已經在開始搖晃,謝太醫又開始施針,姬荷姑姑紅著眼眶掐著我的人中,試圖依靠疼痛讓我保持清醒。
我緊緊地抓住陛下的袖子,指尖攥的發白“嚴懲...不管他身後有誰?一定....要嚴懲!”
眼前一黑,但這一次我睡得踏實極了,沒有夢見任何人任何事,彷彿靈魂脫離的軀殼,漂浮在一片虛無中,內心居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嶸壽郡主不顧朝廷律法,罔顧人倫....為有朝廷調令私自屠殺翼虎堂土匪,臣啟奏,罷除嶸壽郡主官職,貶為庶人,責令閉門思過,無召不得外出。”
我冷眼看著那位不知什麼官的大人對我的彈劾,這種腦子能走進天子朝堂,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不知是誰的槍手,來當這個出頭鳥。
“臣附議!”
“臣附議!請陛下嚴懲榮壽郡主!”
“女子為官,本就違背祖訓!”
...
“陛下~請陛下嚴懲郡主,昭告天下,以安撫民心。”一位大人一腳跨出隊伍,脫帽,將頭在地上撞的邦邦響, 喲!還流血了!
我記得這人,好像是右相黨派的。
陛下坐在龍椅上,垂下來的珍珠穗擋住了他的目光,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過一隻手不停地輕釦,我知道,這是他極度不耐煩的表現。
“不知督史大人作何感想?”
身後傳來一男子的聲音,語氣裡還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我回頭看了一眼,他立刻被嚇得後退半步。也對,我這些天在閻羅殿裡三進三出,謝太醫和他的那些同僚把醫術都翻爛了,頭髮明顯更禿。
現在的我臉白的跟鬼一樣,當然,怨氣比鬼要重。
怪不得他會被嚇到。
“郡主這幅尊容真是...”
我微微一笑,轉頭拱手:“陛下,翰林院鄭大人站我這邊,臣身體不適,接下來由他代我發言。”
“哦!”陛下語調微揚“那朕就聽聽鄭大人的高見。”
無錯書吧高見兩個字聲音明顯壓重,那些彈劾我的官員將身體壓得更低,這擺明了就想偏袒。
不過隊伍前方的左相和右相倒是波瀾不驚,面色不顯,彷彿與他們無關。
“郡主確實是胡鬧了。”鄭濂道語氣不急不徐,頗有端端君子之風。
“對對對。”
“也確實沒有聽朝廷的調令,按理罪加一等。”
“是的是的,沒錯。”
“罔顧刑法,私自對犯人用刑。”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說到最後那些人的隊伍中間有的人都要把頭給搖斷了。
另一部分人卻緊鎖眉頭,越來越不安。
就連右相眉頭都擰了起來。
“若郡主應當嚴懲的話...”鄭濂道的嘴角依然噙著溫和的笑意。
“必須即刻嚴懲!”
“那滿朝文武百官就該自請下獄,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