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就這麼過去,但我的心情卻愈發焦躁,酒精沒有著落,邊關戰事膠灼,大雍還是每天都有人餓死,戰死。
秋月看我瘦的直掉眼淚,勸我:“姑娘你就做個嬌小姐,不用去憂心旁的事,那些事自有陛下。”
“秋月,我知道,我有時也想,我可以選擇什麼都不管不顧,但是...我真的能不管嗎?”
“如果死的是異族人,那些貪官汙吏,我只會拍手稱快,可死的都是一些普通人,一些將士。”
他們很多都和柳樹村的人一樣,是善良淳樸的。能吃飽飯就行,為了家國就能捨命在邊關浴血奮戰。
我看著面前的假山,上面的蘭花正吐著米白的花苞。
“我要乙醇,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乙醇。”我心中暗下決心。
肉是瘋狂的掉,糧食也是瘋狂的燒,一罈罈白酒被陳逐光拉走,我心疼的直抽抽。
都是糧食啊!
這段時間各種辦法都用盡了,烈酒的度數一次比一次高,但是就是達不到醫用的標準。
不過最近王都的世家倒是歌舞昇平,有一種西域烈酒十分的出名,有身份的大族都以喝到此酒為榮,如果能用來宴請賓客,那更是彰顯實力的象徵。
對於陛下將國產酒換個標籤的行為我大力支援,反正世家掏的錢都成了我的研究經費。
也是這段時間糧價穩定,不然我還不敢如此折騰。
“站住!”小枇杷大聲呵道!
一個搬酒的工人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姑娘不是說過,在酒坊裡要注意衛生,進來先換鞋洗手,要用昆布把鞋,手,嘴鼻都裹住,頭髮盤在頭頂,你看你一腳塵土,也未用昆布覆面,明日不必來了,回院子幹活吧!”
未給那人辯駁的機會,小枇杷直接將人趕了出去。
對此我並無異議,古代雖然條件有限,但我還是創造出了一個簡陋的無菌房,並且找了一種類似口罩的替代品的“昆布”。
這是海女用海草中的膠質物染線製造的一種布料,防水透氣,有一種介於布匹和塑膠間的質感。
“鄭姑娘,剛剛是否對工人過於苛責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沈若懷,他穿著官服,整個人顯得氣宇軒昂。
這人是和陳逐光一起來的,按陳逐光的說法,隨便用,不用客氣。
這個無菌房就是在他和監造司的幫助下建起來的。
“不是我苛責,而是他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坊內工作的如火如荼,絲毫沒有被剛剛的小插曲影響。
昆布有些鹹腥味,拿來當口罩確實有些難聞,我憋著氣,儘量忽視面部的不適。
沈若懷好看的眉眼皺起“鄭姑娘機敏,但下官確實對那些稀奇古怪的條例不太明白,今日可否勞煩姑娘解釋一二。”
“大人還記得我建坊之初讓你們要用火細細的把房間每個地方都烘烤一遍嗎?”
“記得,還燒了一次。”
咳!瞎說什麼大實話,那不是沒辦法嗎?誰讓木質結構易燃易爆。幸好現在是石頭造的。
“我讓你們燒房子是為了殺菌。”
“殺君?”沈若懷臉色大變。
“不是那個殺君,是細菌的菌。”
我再一次將細菌的概念科普了一次,沈若懷從膽戰心驚到疑惑不解最後化為深思。
“姑娘竟然還會醫術。”
“不是,我不會醫術,就是,哎呀...怎麼說呢?我們那邊有一個人用一塊很透明的水玉一直磨磨磨,做出來一個鏡子,可以看見很小很小的世界,裡面就有很多小蟲子。”
“一些看不見的蟲子竟然是讓人死亡的兇手。”長嘆一聲,沈若懷看著酒坊眾人,
“海女織的昆布是為了?”
“隔絕細菌。”
“那姑娘用烈酒擦拭房子每個角落是?”
“圖個心理安慰。”酒精還沒造出來,沒辦法
“....細菌生活中處處都有?”
“那當然!”我肯定的說。“包括我們的面板,衣服,空氣,我們人與人之間交往,接觸,都可能完成了一次微生物的交換。”
沈若懷屏住呼吸,立刻和我拉開了一段距離。
我:???
“姑娘,該用膳了。”
我回神,都到飯點了,“讓大家休息吧,讓他們把昆布摘了拿新的,要是誰用舊的,直接趕出去。”
“是,那沈大人...”
“不必叨擾,家妻在家已準備好了飯食,我若不回去她該憂心了。”說完離我們三丈遠的沈若懷露出一臉幸福的微笑。
哦豁,這段早知道這個端端君子是個妻管嚴,還是很樂意的那種。
呸!有物件了不起啊!
話說,陳逐光才不會讓外男在這裡蹭飯,羅副將除外。
這天,我真被姬荷逼著學會看賬,秋月突然推門而入,還未等姬荷斥責,就聽她說:
“姑娘 ,好像造出來了!”
我蹭的起身,把按著我肩膀的姬荷都給頂開了。
不顧姬荷震驚的目光,和我拖著秋月讓馬伕套好車就朝郊外酒坊跑,一路也不斷的在瞭解事情經過。
過程也很狗血,就是這段時間有一個酒蟲在酒坊一直工作,負責搬酒。
一罈罈高度烈酒在眼皮底下成天晃悠,自己饞的不行,耳濡目染下,看釀酒師傅的做法後自己回家後也偷偷釀了起來。
中間一定發生了神奇的化學反應,反正他釀出來後自己很滿意,喝了半兩後便醉的不省人事,而今早酒坊看人沒來上工,就區區他家看,結果好嘛,人醒了,眼睛瞎了。
“還說那酒拿火一燒幽藍幽藍的,看著像鬼火。”
我已經被震驚的無以言表,狠人,真的狠人,那麼多釀酒師傅都沒造出來,他一個半吊子就靠環境暈染。
半兩啊大哥,人飲用4-5克都會致死,現在居然只是瞎了,難得長期喝酒會產生抗體,那後世的酒精中毒是怎麼回事。
等我趕到時,等我趕到時,那還沒進院子都感受到了那股絕望的氛圍。
“主家!主家!我求求你別把我男人送官,他不是故意偷學師傅們的手藝,他已經瞎了,我會縫縫補補,我會把師傅們的損失都賠上。”
婦人拽著我的衣袖,眼裡滿是哀求。
一旁的男人雙眼空洞,麻木的癱在地上,而那些老師傅,則是憤憤不平。
我知道我許諾過,只要誰能造出酒精,我就會許他們豐厚的報酬,現在,被一個半吊子都不算的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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