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帶來的急報，如同一道驚雷，在剛剛還熱血沸騰的船塢中炸響。
在風暴角建立永久軍事要塞？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騷擾或試探了。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是把一把尖刀，死死地抵在了大明通往南洋的咽喉上！
“豈有此理！”朱元璋勃然大怒，一腳踹翻了身旁的工具架，鋼鐵零件散落一地，發出刺耳的響聲。
“他們這是想幹什麼？想在我大明的家門口，紮下一個釘子嗎？！”
朱棣的臉色也陰沉得可怕。
他剛剛才對新海軍燃起萬丈雄心，敵人就用這種方式，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
“父皇！大伯！”朱棣拱手請命，“不能再等了！請允許我帶領現有水師，即刻出徵！就算是用木船去撞，也絕不能讓他們把那座要塞建成！”
“胡鬧！”陳玄冷聲喝止了他，“用我們艦隊的血肉之軀，去撞對方的鋼鐵炮臺？這是將領該說的話嗎？你這是在拿士兵的命，去發洩你自己的怒火！”
朱棣被罵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無法反駁。
陳玄的話，雖然難聽，卻是事實。
冷靜下來後，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
敵人在和他們搶時間！
敵人每多建一天要塞，他們的防禦就更堅固一分，大明未來要付出的代價就更大一分。
而大明這邊，鐵甲艦的組裝，新海軍的訓練，工業心臟的建設，每一樣都需要時間。
“那……那該怎麼辦？”朱標焦急地問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被動挨打的憋屈。
“怎麼辦？”
陳玄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誰也看不懂的笑容。
“敵人想玩，我們就陪他們玩大一點。”
他轉身，對錢萬三吩咐道：“傳我的命令，三日之後，在皇家交易所，召開大明皇家遠洋艦隊，第一次全體股東大會。”
“所有購買了股份的國內外商人，一個都不能少！”
股東大會？
在這個節骨眼上，開什麼股東大會？！
朱元璋和朱棣都懵了，完全跟不上陳玄的思路。
……
三日後，大明皇家交易所。
巨大的交易大廳內，座無虛席。
來自世界各地的豪商巨賈，此刻都聚集在這裡。他們的臉上，無一例外，都帶著焦慮和不安。
南海航路被堵，艦隊前哨覆滅，敵人建立要塞……
一連串的壞訊息，讓他們感覺自己手裡的那張“股權憑證”，變得無比燙手。
他們是來投資賺錢的，不是來聽壞訊息的！
交易所二樓的貴賓間內，朱元璋透過特製的玻璃，看著樓下那些交頭接耳、神色不善的商人們，眉頭緊鎖。
“哥，你到底想幹什麼？”朱元璋忍不住問道，“把他們都叫來，聽他們抱怨嗎？朕可沒這個閒工夫！”
朱棣也站在一旁，沉默不語，但緊握的拳頭，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讓他這個未來的“靖海王”，來面對一群商人的質問，這本身就是一種煎熬。
陳玄依舊氣定神閒地品著茶。
“重八，老四，別急。”
“戰爭，打的是什麼？”
不等他們回答，陳玄便自問自-答道：“打的是錢，是資源，是後勤。我們現在，要人沒人，要船沒船，拿什麼去跟別人打？”
“所以，今天這個會，不是來聽他們抱怨的。”
陳玄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我是來……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再掏錢的。”
話音剛落，樓下大廳的鐘聲敲響，股東大會正式開始。
陳玄沒有走上臺，而是示意朱棣下去。
“你是艦隊的CEO，這個會，你來主導。”
朱棣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冠，帶著一絲忐忑，走上了主席臺。
他一出現，臺下立刻安靜了下來。
但那一道道審視、懷疑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
按照陳玄事先的交代，朱棣沒有說任何安撫的話，而是開門見山，將當前的嚴峻局勢，一五一十地，全部公之於眾。
包括敵人的船堅炮利，要塞的堅固，以及大明新艦隊尚在搖籃之中的事實。
每說一句，臺下商人們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當他說完，整個大廳，徹底炸開了鍋！
“什麼？新船還沒影兒？”
“那我們買的股份，豈不是打了水漂！”
“退股！我們要求退股！”
一個威尼斯商人激動地站了起來，揮舞著手中的股權憑證，大聲吼道。
他的話，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恐慌情緒。
“對！退股！”
“大明必須保證我們的投資安全！”
群情激憤，場面一度失控。
朱棣站在臺上，臉色鐵青，他沒想到，這群商人竟然如此不堪，只知道自己的利益。
就在他準備動用王爺的威嚴強行彈壓時，陳玄的聲音，透過一個不起眼的銅管，清晰地傳到了他的耳邊。
“別急，讓他們鬧。”
朱棣強行壓下怒火，靜靜地看著臺下。
果然，鬧了一陣之後，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擺在了所有商人面前。
退股？
就算大明同意，他們現在拿著一堆白銀回去，航路被堵，他們的生意怎麼辦？一樣是死路一條！
大廳裡，漸漸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和大明這條船，已經綁死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就在這時，陳玄的聲音再次在朱棣耳邊響起。
“是時候了，告訴他們，你的計劃，以及我們真正的野心。”
朱棣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他清了清嗓子，面對臺下眾人，朗聲說道：
“諸位！我知道大家的擔憂！”
“但是，光抱怨和退縮，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敵人之所以敢如此囂張，就是看準了我們沒有足夠強大的海軍！”
他指向身後掛著的一副巨大的“鎮遠號”鐵甲艦的構造圖。
“但是，我們有這個！”
“只要給我們足夠的支援，我們就能造出無數艘這樣的海上霸主！”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朱棣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我們慢慢等，等個一年半載，等船造好，再去跟敵人決戰。但到那時，敵人的要塞固若金湯，我們的航路，也被徹底掐斷！大家的投資，將血本無歸！”
“第二！”朱棣的聲音，猛地提高八度，充滿了煽動性。
“我們加速！啟動‘工業心臟’計劃！用三倍的工匠，五倍的材料，不計成本地，在三個月內，造出第一批，三艘鐵甲艦！組成一支無敵的‘三叉戟’艦隊！”
“用雷霆手段，將那個該死的要塞，從地圖上徹底抹去！”
“但是！”朱棣話鋒一轉，“啟動‘工業心臟’，加速生產，意味著成本的急劇增加。光靠我們現有的資金，遠遠不夠。”
他環視全場，目光灼灼。
“現在，我，大明靖海王，遠洋艦隊的CEO，在這裡，向諸位股東，發起第二輪融資倡議！”
“我需要的錢，不僅僅是造三艘船！而是要用這筆錢，去建造能生產成百上千艘鐵甲艦的工廠！去打造一顆能讓我們永遠領先的工業心臟！”
“所有追加的投資，都將獲得‘工業母機’專案的優先分紅權！”
“諸位，是選擇坐以待斃，看著手裡的股權變成廢紙，還是選擇再賭一把，投資一個能生產黃金的未來？！”
“請你們，現在就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