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斜刺裡伸出一隻如玉手掌。
五指修長,罩定玄罡。
血魂子的手爪如中金玉,發出鏗鏘震鳴之音。
他面上戾氣大作。
“好個不知死的!真要蹚這趟渾水?!”
他呵斥連連,可白川全當耳邊清風。
血元子吞服丹藥,一身法力氣機再次回升。
而後一劍前刺。
這一刺有一往無前之酷烈。
血魂子無法,他接連出招,瞬息間與白川的玄罡手交接數百次。
直打的火星迸濺,星星點點。
眼見血元子一劍刺來。
他躲閃不及,只得舍了一道保命秘物。
一片翠葉從空飄落,正中一道劍痕醒目。
血魂子飄身而退。
在不遠處一團翠光中顯出身形。
血元子得勢不饒人。
不知是施展了什麼秘法,一身劍氣再度勃發。
面上赤紅如丹,駕御法劍銜尾追殺而上。
真真是劍劍不留情面,只欲取敵性命。
白川在一旁策應。
他適當的收斂了法力,裝出一副法力不濟之像。
血魂子此刻腹背受敵。
縱然白川並未真個出手,他也要留出相當一部分心神來防備白川。
畢竟是斬了黃沙上人的修士,容不得血魂子不謹慎。
見血元子劍劍逼命,血魂子也是發了狠厲。
一口精血噴出,馨香四溢。
被法劍斬滅的血神子當即自血河中重生而出。
裹挾著不死不滅的玄妙,攔在血元子的法劍之前。
這還沒完,血魂子再噴吐精血,周遭顯出無邊修羅之像。
而後他祭起一杆大旗。
旌旗獵獵,蒼然如血。
揮舞之下鐵血殺伐氣沖天,血魂子以旗作刃,猛然揮下。
血河澎湃,衍化刀光。
這一擊似有分天裂地之威能,瓊霄天上吹拂不停的罡風都被阻了一阻。
弦月般的血光衝出數百里方才消弭。
血元子面對那杆大旗,竟是不閃不避。
徑自劍遁衝前,任由旗尖穿透肩膀。
這般慘烈的以傷換傷的姿態讓血魂子一時都怔住。
竟是沒反應過來血元子遞出的法劍。
劍尖自血魂子咽喉刺入,從脖頸後刺出。
而後血元子低喝一聲。
法劍中屠滅萬靈的劍氣迸射,如山洪傾瀉。
登時把血魂子一身皮囊攪了個千瘡百孔。
劍氣潑灑,血魂子當即炸成一團血肉飛沫。
可血元子全無放鬆之色,而是將大旗拔出擲向遠處,再起一劍斬向血河中。
只見劍氣落處,一道被精血包裹的人影直起腰身。
赫然是毫髮無傷的血魂子。
這便是血河根源經的不死不滅之妙。
只要血河不枯,血魂子便是不死之身。
只是可惜,他碰上了血元子。
血元子修成的元屠戮生劍經,乃剋制血河之法。
其雖同源而生,但互為掣肘。
元屠劍意之下有死無生,最是剋制這等生生不息的法門。
所以在得知血元子修成劍經後血魂子才那般吃驚。
若只面對白川一人,血魂子大可施展血河不死的神妙,肆意試探。
而面對血元子則不同。
他每被血元子斬上一劍,身軀中便多出一道元屠劍氣。
這劍氣如跗骨之蛆,阻礙他的血河再生神通。
如此一來血魂子便不能肆意施展再生神通。
再加上旁側再有一金丹窺伺。
白川也不用如何施展神通。
只是在血魂子挪移身形之時出手阻攔一二即可。
兩人鬥戰越酣。
均是施展出了類似天魔解體之類的激發潛能的法門。
血光沖霄,似要搖晃星斗。
血魂子腳下血河已是縮水不少。
從原來的濤濤大江,變作了潺潺溪流。
血元子也不好過。
持著法劍的手臂微微顫抖。
面色蒼白如金紙。
兩人均到了強弩之末。
白川也裝出一幅氣喘模樣。
實則他一身法力依舊充盈,保持全盛姿態。
若他此刻出手,或能將這對師兄妹一鍋燴了。
可白川只是不著痕跡的向後靠著身形。
準備隨時遁走。
他可沒忘了,這兩個可不是沒有跟腳靠山的散修。
如果白川所料無差,兩人背後都有元嬰尊者的影子。
血魂子張口吞下一枚猩紅丹丸。
他雙目赤紅,恍如血洗。
“師妹,就此罷手如何?”
血魂子道:“日後你我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我可與你立下重誓。”
到了此刻,他仍舊沒有放棄用神通擾亂血元子心神的動作。
實則兩人都心知肚明。
絕爭一起,便只有一人能活著離開此地。
血元子雙耳雖被自己毀去,可血魂子的聲音還是灌入腦海。
她以屠戮萬靈的劍氣將雜念全部斬去。
而後竟是身劍合一,朝血魂子撞去。
赫然擺出了同歸於盡的慘烈姿態。
這已是能威脅雙方性命的搏殺。
故而其身後師長留下的手段在此刻發揮了效用。
先是一道遮天蔽日似的血色魔影撐天而起。
那龐然氣機讓白川心頭震顫。
此乃元嬰手段。
可緊接著一道森然劍氣自血元子身上顯出。
兩道元嬰手段相對片刻,然後一齊縱上天穹,撞向更上層的碧霄天去了。
如此就是制衡,全憑修士個人手段。
白川看的咋舌不已。
若是他方才出手,這兩道元嬰手段就要衝著自己來了。
就是現在他也不能出手。
血河宗能接受弟子間的互相殺伐,可接受不了旁人擊殺本門弟子。
不過按他與血元子的約定,此刻當是他動一動的時候。
血光散去,血元子持劍將血魂子釘在瓊霄天之上。
法劍穿過其丹田,戮生劍氣鎖死了血魂子一身生機。
可血魂子的手爪也洞穿出了血元子的心口。
赫然是個同歸於盡的局面。
若沒有白川在場,的確會發展成這樣。
兩人現在都在彌留之際。
可現下區別就在於血元子有白川這個援手在旁。
白川伸手一攝,血元子的身軀倒飛而回。
掌心撫上血元子後心,一身渾厚法力注入,為其療傷。
這便是他與血元子的約定。
若兩人到了這般田地,便由白川出手,為血元子留下一線生機。
取出一枚血元子事先交與他的丹藥。
白川以法力將其震碎,一股濃郁的血液馨香湧入鼻端。
血元子的身軀一顫,將丹藥全數吸納。
白川的手掌一觸即收。
他能察覺到血元子身軀中還有旁的氣機藏匿。
若是白川此刻起了歹念,怕是要引來不可知的變故。
他並未輕動,只是將法力籠回自身。
防止被種上什麼追蹤手段。
半柱香後,血元子回過氣來。
她咳嗽連連,面色蒼白無比,險些維持不住蹈空而立的身形。
她看向白川,虛弱道:“多謝道友援手。”
白川搖頭道:“你我約定分內之事,道友不必如此。”
血元子看向被她法劍釘在瓊霄天上的血魂子。
她面色複雜,接連吞服數種丹藥。
法力略微恢復後,她便飛遁上前。
目光垂下,不知作何想法。
血魂子此刻虛弱無比,張口欲言,口中卻用處大股鮮血。
她一掌擊在法劍柄上。
薄如蟬翼的法劍透體而過。
而後血魂子雙目暴凸,身軀就此炸裂。
被劍氣撕成無數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