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血元子心頭也有幾分急切。
血魂子功行深厚,腳踏血河便有不死不滅的神妙。
她劍氣雖銳,可斬不到此人也無甚意義。
劍修殺力驚人,暴起殺人的能為少有修士能比。
可隨之帶來的便是無法長久的爆發。
至於白川昔年的化身呂金陽,那不是正經的劍修。
血元子知曉,若是長久下去,她遲早會被耗死在這無邊血河之上。
劍修最重劍勢。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若被拖入拉鋸之中,到最後死的一定是她。
血煞劍光射向鬥牛之處。
血元子指捏印訣,猛的擊在自己胸口。
而後一口精血噴出,浸透法劍。
法劍登時震如龍吟。
只見一道血色劍虹經天而過。
血魂子神色陡變,立刻施展諸般遁法。
令血神子挪移而來,與自身互換位置。
可那劍虹似是長了眼睛,死死咬住他不放。
血魂子被這股屠滅萬靈的煞氣激的心頭直跳。
他心底暗罵好一個瘋婆子。
竟是不聲不響就用了搏命手段!
血魂子的猜測的確是對的。
這是《元屠戮生劍經》中所記載的一門殺招。
名為【無生】。
取劍下無有生機之森然殺意。
以修士自身精血為引,擷取敵手的一縷氣息。
而後劍起如追魂,不飲敵血誓不休。
煞氣攪動天穹。
即便是遠處的白川與黃沙上人都感應的一清二楚。
白川眉頭一動。
好盟友這是用了真格的手段。
是逼不得已,還是窺見了勝機?
不過無論如何,他這邊卻是不好再拖下去。
白川可不想落得個被雙面夾擊的下場。
一念至此,白川當即深吸一氣。
而後丹田內那顆至純至淨,至陽至剛的金丹在道基上轉動。
一身磅礴法力被他全數調動起來。
胸腹間五色流轉。
五臟真宮齊齊震鳴,炁神起身踱步,駕龍展翅。
丹田仿若汪洋大澤,而五臟真宮便似五座無邊天池。
浩瀚法力垂落。
白川周遭的大氣都被這股法力驚的震顫。
黑黃沙塵不敢靠近,蟲蠱蚊蠅畏懼不前。
黃沙上人心頭突的狂跳起來。
那是性靈在預警,預知到了極大的危險。
只見那身著法袍的道人面露輕笑。
而後一推頂上扇雲之冠。
那皚皚煙氣復又噴薄而出。
玄罡擒龍氣翻湧如潮,直衝牛鬥。
霎時間,虛空震盪,雲氣聚散,凝作一隻遮天蔽日的天罡巨手。
白川足踏雲氣,口中唸誦。
玄罡為骨氣為皮,日月菁華聚作肌。
五指撐開三重界,掌心托住萬劫機。
純白罡氣如天河倒卷。
浩浩乎遮天蔽日,似有萬鈞之力當頭壓下。
邊緣處靈光遊走,濺起罡風。
這道玄罡氣凝結了白川一身雄渾不見底的法力。
施展起來,真個是遮天蔽日,上下四方俱失序。
黃沙上人被白川這般手段駭的瞠目結舌,怪叫連連。
“怎的有如此神通,如此法力?!”
他運使諸般手段,黃沙漫天飛散,烏光激射連連。
白川只是恍若無睹。
將玄罡擒龍氣橫推而去。
這一掌之下,當真如天幕橫移。
一應手段全數被掃落一旁,潰不成軍。
血魂子二人也被這股驚天動地的法力所撼。
血元子面露驚喜,手中法劍更增了幾分威勢。
血魂子則是面露驚疑。
他自是知曉黃沙上人的手段的。
這般純正渾厚的法力,絕非旁人能有。
他見血元子氣焰猛漲。
更是劍劍搏命,招招不離要害。
他忍不住開口,試圖用言語動搖血元子心神。
“師妹這是從哪裡尋得的幫手?”
“法力如此純正雄渾,莫不是哪個正道嫡傳?”
“是拜倒在師妹的石榴裙下的青年才俊?”
“莫不是師妹的姘頭?”
血魂子嘴唇甕動,顯然不只是單純的言語交鋒。
而是用上了惑亂心神的音攻法門。
血元子果決非常,直接以劍氣刺穿雙耳。
姿態慘烈決然。
如此更合劍修之真意。
正所謂一劍在手,敢與真仙決死不休。
血魂子一時回不得氣,被死死壓在下風。
稱得上險象環生。
這便是被劍修得勢的下場。
另一頭,白川駕馭玄罡氣,朝黃沙上人壓去。
玄罡仿若海潮,威勢極盛。
正是潮頭漫卷三山動,浪底驚搖五嶽坍。
黃沙上人惶惶然,逃遁的法門接連施展。
只恨少生了兩條腿。
白川既已施展手段,便是已是存了必殺之心。
眉心靈光迸射,如同豎眼。
一道湛然銀芒激射。
星芒垂落,正是辟邪銀光。
黃沙上人放出的手段被銀光掃滅。
辟邪銀光速度極快,令人防不勝防。
就在此人晃神時,白川張口。
積雷震音豎成一線,轟入其人耳中。
黃沙上人只覺耳邊驚雷炸起。
仿若一身法力氣機都要被驚的散去。
他神魂顫動,難以自制。
而後便被玄罡大手攥在掌心。
黃沙上人這才驚醒過來。
他連連驚呼討饒。
“道友慢來,饒我性命,我有至寶相贈!”
白川面色如常。
這等話他聽得實在是厭了。
怎的每個要死在他手下的修士都言說有至寶相贈?
這年月,至寶便這般不值錢了麼。
見白川殺意甚堅,黃沙上人面露絕望。
正要自爆金丹,也要此人落不得好時。
一團五色靈光飛射而來。
這靈光如鎖,扣入四肢百骸,而後鎖住金丹。
直接將一身躁動法力消於無形。
此乃曾熄所傳,五行宗諸般妙術之一。
五靈禁氣鎖,最擅制修士法力。
而後玄罡大手一捏,這黃沙上人便被捏成一攤碎肉。
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川張手一攝,五色靈光裹挾著一枚指肚大小的金丹飛掠而回。
其上可見沙紋,略顯渾濁。
若以此金丹與白川的金丹相對比,當是螢火比之皓月。
相差甚遠矣。
將黃沙上人一身積累全數收起。
至於那些蠱蟲,蟲主已死,這批蠱蟲也活不得多久了。
索性便點出一道真火將其灼了個乾淨。
那條沙裡飛鑽則被白川擒下,收入袖中留待日後。
周遭黃黑沙塵逐漸散去,露出如洗天穹。
白川將一身法力收斂,大袖飄搖,腰間五色絲絛搖擺不定。
他四下一掃,將身形一遁。
白川並未直接切入血魂子與血元子二人的戰場。
而是在外遊走掠陣,給血魂子施加壓力。
血魂子到底是心智不俗之輩。
縱是身陷如此境地,面上也無甚懼色。
反而生出幾分急智。
手中法術越顯得精妙。
血神子前赴後繼,以身為主遮擋劍鋒。
劍虹一氣破開三道血神子。
而後在觸及血魂子袍服前襟時止住。
正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
一氣破開三道金丹層級的血神子,以足夠證明血元子的驚人殺力。
血魂子面上猙獰遍佈。
這三道血神子是他耗費無數心血蘊養出的。
如今被血元子斬殺滅,縱能蘊養回來,也是元氣大損。
不知能否復歸舊觀。
他張開五指,頃刻間化作猙獰手爪。
如迅疾閃電般向血元子心口抓去。
作勢要直接掏出血元子的一顆心臟。
血元子面色略顯蒼白,可眼中毫無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