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出了無涯界,將松濤無涯壺收入丹田之中。
他身為無涯界之主,自然能將小界門扉納入身軀。
如此也能防止在鬥法中波及小界。
他換上五行散人的裝束。
道袍大袖飛揚,下刺陰陽篆文。
腰繫五色絲絛,腳踏麻鞋,頭戴扇雲之冠。
端的是個風姿出塵的好道人。
白川掌心一伸。
一柄翠玉為柄,銀白麈尾的拂塵搭在臂彎。
乃是一樁玄階法器。
是寶蓮身採買而來。
諸如此類法器裝束白川儲物袋內有十數套。
全是為了他營造的馬甲身份所打造。
一應扮相妥當,白川微微一笑。
而後騰起遁光,直入雲天。
極天之上罡風吹拂。
此地去地萬萬裡,稱瓊霄天。
乃金丹修士可達到的極限。
極天為四重。
最底層的青天,煉氣築基皆可駕馭法器而上。
再上一層稱瓊霄天,此天便有罡風吹拂。
非金丹修士不可立足。
瓊霄之上則為碧霄天。
此天有銷金蝕骨之風,有轟散氣機之雷。
可謂步步是險地,元嬰修士方可入。
最上之層則為雲霄天。
乃是修仙大界的最高之處。
唯有化神真君可立此地。
修士臻至金丹之上,一身修為如臂指使。
皆是身有偉力。
此輩修士動起手來,對山水地脈造成的破壞實在太大。
修士總歸是要在山水大地之上修行居住的。
若是將地脈毀的狠了,只會讓修士自身失去立足之地。
而且據白川所知隱秘。
毀壞地脈,伐山破水,造成生靈死傷太多……
甚至會有禍患臨頭。
即便是最窮兇極惡的魔修,也不會肆意毀壞洲陸。
所以高修為的修士,鬥法往往在極天之上進行。
白川身化五色煙雲,在風中虛飄飄的不著力般挪移前行。
只是眨眼便遁出千里。
此乃五行宗秘傳遁術,五色煙雲遁。
在長途奔襲與短程挪移上都有獨到之處。
白川遠眺其色如洗天穹,身下是厚重白雲。
他一路飛遁,直到袖中玉簡微微蜂鳴,才按下遁光。
耳邊只聞一道劍鳴。
一道血煞劍氣斬開雲層,在白川面前一轉。
卻是露出血元子的身形。
白川笑而拱手道:“血元道友,許久不見矣。”
血元子打量著面前的出塵道人。
她下意識的激發了一縷劍氣過去。
可在觸及對方的瞬間卻如泥牛入海。
血元子心神一凜。
心頭再度認定了白川的不凡。
如此一來血元子卻是放心了不少。
起碼在幫手這方面,這五行散人是合格的。
“見過五行道友。”
血元子這才拱手,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冽。
白川面色復歸淡然。
血元子在前引路,兩人一前一後,化作兩道長虹向前飛遁。
飛遁了兩炷香的時候。
白川估摸著已經入了十萬界山的深處。
怕是已近分界淵。
血元子止住身形,環顧四下青天。
“此處人跡罕至,正是上好的埋骨之地。”
斜下里一道肆意聲音傳來。
只是聽聞就能想象出這聲音主人的風姿般。
“師妹所言甚是。”
“想來以此處埋骨,師妹當是死而無憾了。”
白川偏過頭去。
那身形昂揚的血魂子負手而立。
血色法衣閃爍寶光,在大風中紋絲不動。
他身側立著個身形瘦削,穿黃衣,戴法冠的老者。
其頜下三縷長鬚,倒也是面目堂堂。
血元子見得那人,卻是微微一驚。
當即傳音入秘。
“道友,可見那黃衣修士?”
白川道:“有何不妥?”
血元子凝重道:“若我沒看錯,此人當是左道中數得上的一尊金丹。”
“其號為黃沙上人,凝得六品金丹。”
“所修法門奇妙,身家也是豐厚,鬥法手段十分不俗。”
“道友確要小心。”
白川只是笑道:“道友放心,定不叫這人干擾到你的鬥法。”
這時血魂子看向白川,眼神微微一動。
“這位道友瞧著倒是面生。”
“竟也如此想不開,來趟這趟渾水?”
血魂子搖頭,似是十分遺憾的嘆息道:“若是誤送了卿卿性命,可是不美啊。”
白川笑而不語。
血魂子又道:“不知我這師妹奉給道友何等酬勞?”
“若我出雙倍,道友就此退去,袖手旁觀如何?”
血元子面色一動。
在聽到白川大笑出聲的時候放下心來。
“我與血元道友有約在先,豈可背信棄義?”
血魂子只是輕輕一嘆。
“既如此,道友的金丹,我便收下了。”
其姿態狂傲,絲毫不加掩飾。
這等霸道風姿,也是令人心折。
只是干擾不到白川罷了。
血元子與白川對視一眼,此刻話已說盡,當是動手了。
白川神識法力探出,隱約鎖住那身著黃衣的修士。
他與血元子在來的時候已是講定。
血魂子若帶修士前來助拳。
則那人就由白川攔下。
若是不帶,便是兩人併肩子上,不必講什麼道義。
血元子輕輕點頭,而後深吸一氣。
作勢便是一道劍光斬了出去。
這道血色劍光衍化諸般血煞氣機。
白川耳邊隱約聽聞生靈垂死之哀嚎。
他心頭一動。
好盟友的劍氣竟是如此兇戾,也不知修的是什麼劍經。
血魂子見那劍氣斬來,將負在身後的雙手拿出。
而後一掌橫推。
登時此處血光沸反盈天。
“黃沙道友,那人就交給你了。”
血魂子長嘯一聲,頂門飛出一道刺目猩紅。
這猩紅迎風便漲,化作一條濤濤血河。
血元子並指成劍,在眉心一叩。
而後一口薄如蟬翼的法劍激射而出。
帶著無邊殺氣斬向血河。
兩個正主一出手便是殺招頻出,生死相搏。
此二人皆是大宗金丹嫡傳。
如今將法力手段展開,驚的四下罡風凌亂。
白川身側飄來一道黃沙。
他面色一動,身化煙雲向一旁遁去。
黃沙上人手捋長鬚,揚聲道。
“道友,你我也莫看熱鬧,且去一旁做過一場!”
白川大笑一聲:“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兩人也展開法力,朝著遠方鬥去。
瓊霄天上道道轟響不絕於耳。
那黃沙上人低喝一聲,手掐印訣。
一身黃衣飄飛鼓盪。
登時四處湧起蕩蕩黃沙。
如洗青天登時渾濁一片。
黃沙凝為兵戈劍戟之形,朝白川攢射而來。
白川看出這一擊聲勢浩大,可內裡所蘊法力卻是不多。
想來是試探一招。
或是向自己表明只出工不出力的想法?
他心頭念動,將手中拂塵一擺。
這拂塵雖只是一件玄階法器,可在白川雄渾法力的加持下,也是威能大盛。
銀白麈尾迎風而漲,頃刻間便化作一條白龍般。
被白川駕馭在手,四下劈打。
黃沙被打的散成一團。
黃沙上人見狀怪笑一聲,印訣變幻。
手中打出一團色如沉墨的鐵砂。
黃沙中登時泛起沉沉黑色,襲來的威能暴漲。
白川將拂塵擎起,如舞龍般左右揮舞。
大氣摩擦生出爆音,黃黑沙暴中炸開道道環狀氣浪。
兩人似乎都有些默契,誰都未曾真個出手。
似只是在划水應對差事。
可突的,黃沙上人嘴角一扯。
只見一道烏光自他胸口射出,直直朝著白川眉心而去。
黃沙上人面露得色。
他一直示敵以弱,就是為了打出這道殺招。
讓此人以為自己只是出工不出力,而後發起雷霆一擊。
可他那勢在必得的一擊卻被兩根袖長手指捏住了。
白川將玄罡擒龍氣籠在掌上,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掙扎大力。
那赫然是一條如同鐵線的異蟲。
其生著一副如鑽頭的口器,想來是善破護體手段的。
此蟲有個諢號,喚作【沙裡飛鑽】。
的確是剋制修士的護身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