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掙扎了半晌,吭哧道:
“陳大人!”
“是咱們辦事冒失,衝撞了大人。”
“還請大人高抬貴手,原諒則個!”
陳子正見其服軟,立即將眉頭一豎,哼聲道:
“哼!”
“上下嘴皮子一磕,就想將事情了了?”
“哪有這麼容易?!”
“你既然說不出來,我就有理由懷疑你們全都是一夥的!”
“現在通通將刀扔在地上,立即束手就擒!”
他剛喝罷,又對旁人大喝道:
“三息之後,他們手中若還有兵刃,便算作負隅頑抗!”
“屆時大夥兒,隨我一起斬殺逆賊!”
陳子正一發話,四周華山門人轟然應諾!
那二十來號錦衣衛,眼見有理說不清,也只好去了兵刃,先保住小命再說。
待眾人一起上手,將這群錦衣衛全都綁了,扔進牛棚之後。
陳子正才揮揮手,讓人群散了。
本來那梁發,才是今日交接之人。
卻沒想遇到錦衣衛刁難,他卻拿對方沒辦法,一時也有些臉紅。
他脹紅著臉,不好意思道:
“師兄。”
“沒想到最後,還是得由你來擺平事情!”
陳子正見梁發神色沮喪,便攬著他的肩膀,跟他傳授經驗道:
“梁師弟。”
“你就是太老實了,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這六扇門,乃是朝廷欽點的特權部門。”
“完全獨立於三法司之外,比起錦衣衛來也不遑多讓。”
“而且六扇門與錦衣衛,八竿子打不著。”
“他憑啥呵斥你?”
那梁發聞言,有些為難道:
“可大家都是替朝廷辦差,平白得罪了錦衣衛,會不會有麻煩?”
陳子正聞言翻了個白眼,繼續傳授道:
“梁師弟,你記住!”
“六扇門也好,錦衣衛也罷,都是在為朝廷辦差。”
“而普天之下替人辦差,其實很簡單。”
“你只需把握住兩點就好。”
那梁發聽了,果然來了興趣,忙問是哪兩點。
陳子正小聲與他說道:
“其一,就是緊守住自己的職責。”
“其二,就是做事注意控制火候。”
“這兩點把握住了,今後遇到誰你都不用怕!”
“梁師弟,你看啊。”
“這六扇門是幹什麼的?”
“六扇門是朝廷專門授權,讓咱們江湖人幫忙監管天下的。”
“保靖安民,鋤奸懲惡便是咱們六扇門的職責所在。”
“而這整個陝西道,都被朝廷劃分給了我們監察。”
“所以在這陝西道上,無論誰跳的歡,你都有權去管上一管。”
“這就是你的職責所在!”
“若是因為職責所在,而得罪了錦衣衛又如何。”
“你事情辦的不對,自有上官問責。”
“他錦衣衛憑啥管你?”
那梁發聽了,又皺著眉頭道:
“可是,二師兄。”
“大家都是辦差,要是將事情鬧大了,會不會讓別人對咱們印象不好?”
陳子正聽罷,覺得這梁師弟真是老實過了頭。
於是他將頭湊過去悄聲道:
“六扇門是執法組織。”
“如今這世上,執法靠的是這個。”
說到這裡,陳子正衝他揚了揚拳頭,才接著說:
“朝廷給你權力,就是看中你拳頭硬。”
“你要是拳頭不夠硬,別人才會對你印象不好。”
“你要是拳頭夠硬,別人只會更加倚重你!”
那梁發只是老實不是傻,陳子正說完,他便立即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想了一會兒,又問道:
“那、那第二點呢。”
“今日咱們將錦衣衛全扣下了,還算把握住了火候?”
陳子正聞言,笑道:
“我教你謹守職責,其實就是在教你,跟別人爭的時候,一定要佔住理。”
“只要你佔住了理,事情鬧的越打,對方錯的越厲害。”
“這些錦衣衛無憑無據的,一上來就亂扣帽子,這就很沒道理。”
“所以我順勢便將人扣下了,也不怕他們繼續鬧下去。”
“至於火候,不是用在這兒的。”
“所謂火候,就是你佔了理之後,還會不會做人。”
“比如今日我將他們扣下了。”
“這件事情必定會上報。”
“他日還有錦衣衛前來提人,我就不能死咬著不放了。”
“這才是火候。”
“唉,梁師弟。”
“這火候一詞,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你還是慢慢體悟吧。”
那梁發覺得自家師兄說的“火候”很有些味道,但他一時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索性便悶頭,想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陳子正,也得將今日的事情彙報上去。
卻說此時六扇門,只說要換領導,具體是換誰還沒落實。
所以今天這事兒,還得歸顧岱那裡管。
陳子正回去之後,便飛鴿傳書一封,將事情經過發給了宋瑾義。
讓宋瑾義看著處理。
想那六扇門,可是在朝廷的主張下才成立的。
朝廷若還想讓江湖勢力,繼續為自己所用。
今日之事,既然華山派佔理,朝廷便必不會讓華山派吃虧。
否則這事讓其他門派知道了,這六扇門人心散了。
今後若是朝廷,再想讓江湖中人做什麼事。
也就別怪大家夥兒陽奉陰違,不賣力氣了。
陳子正心中十分篤定,朝廷必不會如此不智。
再說了,當初他在京師,便連那東廠司空化都給揍了,還不是屁事兒沒有。
陳子正相信,顧大人一定能罩得住他。
其實就在陳子正,將一眾錦衣衛扣押時。
第二日,那張武的事就遞到了司空化的案頭上。
司空化見是那陳子正又惹事,也是忍不住額頭青筋爆起。
當時他在陳子正手中吃了虧,立即就去翻過陳子正的檔案。
見上面明晃晃的記錄著:
“皇上龍體有恙,遣錦衣衛總旗陳子正,秘密尋找三足金蟾作為藥引。”
也是感覺十分蛋疼,臉蛋疼那種。
後來他故意將此事,旁敲側擊的,遞到了萬曆帝面前。
結果那萬曆帝聽罷,卻是哈哈大笑,當即點頭稱是。
司空化就暗暗告訴自己,陳子正此人當是入了皇上的眼,此人惹不得。
所以出了張武這檔子事,他看過之後就將紙條燒了,也沒想過借題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