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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117 趁亂

“鄭經。”

酒宴之後,宮殿內,朱慈烺居高臨下。

“罪臣在。”

鄭經跪伏在地,他已經想到了自己的下場,這會兒倒是也冷靜下來了。沒有什麼好怨的,只怪自己識人不明,一切都是時也命也。

“你父,曾被永曆帝封為延平王,今日,朕封你為鎮臺王,替朕,守護臺灣,維護沿海治安。”

此話出,鄭經驚。

他以為會是問罪處死,卻沒想到,竟是封賞。

見他久久不語,朱慈烺輕咦道:“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不,罪臣,罪臣願意,多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鄭經一個頭磕在地上,地板都磕的邦邦響。

他也是太激動了,不出意外的話,一會兒這腦門兒肯定是要腫的。

“朕留給你五千兵馬作為基礎,你在這基礎上,要在南方沿海地區發展起來,給清國製造麻煩,儘可能多的吸引火力。”

“罪臣領命!”

“嗯。”朱慈烺點點頭,隨後腦海中構建出全國地圖的樣貌,“自福州起步,經仙遊、南安、鷺島起至廣州這一塊兒,就交給你了,希望你最快的速度讓我看到戰果。”

“是!”

“退下吧。”

“罪臣告退。”

鄭經站起來,還躬著身緩緩後退,直到退到門口,才轉身離開。

當他出門之後,一名武將已經在這兒等著了。見他來了,拍了下他的肩膀,說道:“我叫陳明,奉陛下之命,輔助你行事。”

“那就,有勞陳將軍了!”鄭經趕忙拱手行禮。

之後,朱慈烺也未在此就留,而是帶著人,開船離開了。

他沒有直接打進內陸,而是派人放出大明皇帝迴歸的訊息。

在滿清的壓制下,漢人百姓這些年的日子一直過的很苦。

而百姓一旦活不下去了,只有造反一條路。

或許,在大明還在的時候,他們也會造大明的反。

但是大明,至少是他們從小生活的家,被異族人統治,所受到的種族歧視是非常嚴重的。

而且人都有一個共性,從古至今如此,那就是——還是以前好。

這是對當下亂象的一種逃避思想。

如今雖然滿清已經統治了這片土地,但是各地的起義還是不斷。

各股反清復明的勢力,甚至會延續到民國時期。

這些力量雖然弱小,但當大勢所趨時,也是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的。

比如,若大明大軍要攻一座城,只需要兵臨城下,城內就會有起義軍勢力直接在城內反了,把城門開啟。

說到底,現在還是漢人多的,這種情況應該會是一種常態。

就像當初宋朝攻打金朝一樣,有許多城都直接開啟城門投降了,但宋朝軍隊的將官竟然是個蠢蛋,因為不打仗就沒有軍功,反而對已經投降的城打了起來,結果最後還讓人反打了。

朱慈烺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實際上,明與清過招,只需要有對方一半的兵力,事就可為。

更何況,朱慈烺所帶兵馬只多不少。

就這樣,他在沿海各地盤旋了幾個月。

明明是冬天,但卻已經將國內的起義勢力搞熱了。

1673年,春。

這是一個多事的年頭。

先是各地起義,導致沿海各地城池失守。

尤其是那些小縣城,都發生了頻繁的起義,清廷也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今年出現了這麼多的起義勢力。

雖說一直以來,反清復明的勢力不少,可都這麼多年了,怎麼忽然就都冒出來了呢?

有人說,是大明的皇帝回來了。

可都這麼久了,他們只是道聽途說,也沒得到確實的訊息。

所以對許多人而言,是不相信這個訊息的,他們寧願相信,這是一支勢力,在幕後推動著這一切,之所以把大明皇帝推出來,不過是給自己加一個名正言順的說頭而已。

太陽底下無新鮮事兒,這手段,都用了幾千年了。

但不論到什麼時候,都還是那麼好用。

朝廷派出了不少兵去圍剿起義軍。

可等到朝廷的兵到了以後,卻發現,哪兒有什麼起義軍呢?

問縣令,縣令便說起義軍是聽到他們來了,就逃了。

清軍聞言大喜,感覺自己很威武,並會順便在當地住一段時間,膘也養肥了,褲腰也緊了,這才帶個好訊息回去。

不過,一趟一趟的,朝廷得到的都是把敵軍嚇跑或趕跑的訊息,卻沒有收到人頭。

朝廷這就認為,是這些當兵的,不忠,陽奉陰違。

因為派出去執行這些任務的,漢人有不少。

所以,朝廷便殺了一批。

後來,就派出了幾支正兒八經從草原下來的清軍。

他們打著各式各樣顏色的旗子,代表著不同的身份。

可他們去了之後,卻遇到了強烈的抵抗。

雙方傷亡都很嚴重。

如此,朝廷便更加不信任漢將,認為他們是食清俸祿,卻操著反清復明的心。

本來滿清就不信任漢人,此事一出,朝廷擼下來的漢人官吏、將軍就多了。

甚至因此,還找藉口殺了不少。

漸漸地,有些人,竟然把心思,放到了平西親王吳三桂,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可喜等藩鎮的身上,打起了削番的心思,讓他們歸老。

自古以來,凡是以戰封王的人,哪有一個好欺負的。

他們表面上假惺惺的向清廷發出請求歸老的信函,實際上,卻已經聚兵,想要與清廷分庭抗禮。

這事兒,本來就是歷史上真實發生的。

朱慈烺的一系列舉措,等於是稍微將這些事提前了而已。

在得知這個訊息之後,還在海上的朱慈烺,立刻命霍恩帶著信函,與幾位藩王接觸,表示願意與他們一同對抗清廷。

待反清復明,他們的藩王位置仍舊保留,且世襲罔替。而且許諾與他們平分天下,共同發兵,逼清廷退位。

當這個命令下達之後,霍恩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小心問皇帝:“陛下,您,真的要和他們平分天下?他們,可是大明的叛徒啊。”

對此,朱慈烺只是笑笑,道:“你看看署名。”

霍恩一看,署名寫的,就是他皇帝的大明——朱慈烺,但烺這個字寫連了,細細看,確實朱慈狼,因為筆法稍微潦草了一些,怎麼認都可以。

“給他們許諾的是朱慈狼,跟我朱慈烺有什麼關係?”

“這······”霍恩苦笑不得。

哪怕已經相識這麼多年了,霍恩還是有些搞不通皇帝的脾氣。

多數時候,這位陛下都是很嚴謹睿智的形象,永遠穩操勝券,一切盡在掌握。可有些時候,又很······

嗯······很流氓。

像是之前以屎溺恫嚇琴師就範,如今又以這樣的文字遊戲,引幾位藩王上當。這手段,著實不是很光彩。

但,這又怎麼樣呢?

“末將告退。”霍恩離開了。

隨後,他便快馬加鞭,親自帶著信帖,來到了雲南。

這是吳三桂的封地。

此時,已經是全軍戒備的狀態。

“站住,什麼人!?”

霍恩被攔下了,他勒停戰馬,大聲喊道:“吾乃大明虎威軍副帥霍恩,有要事要見吳將軍。”

等了一會兒,城門開啟,出來一隊人馬,領著霍恩繼續奔行。

此次,霍恩只帶了十幾個輕騎兵上路,倒也沒有引起什麼慌亂,對方人馬很配合,直接帶著他們去往昆明鳳鳴山,因為有自己人引路,一路多少卡點倒是暢通無阻。

當然了,這主要也是人數少,盤查不嚴。若是他帶著幾千人過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行。

一行人,一路來到鳳鳴山,霍恩也見到了這座傳聞中奢華無比的平西王府。

見到這平西王府的第一印象,那就是大。

大的沒邊兒。

尋常皇親王爺的府邸,都遠遠不足這規模的十分之一。

就是獻慜皇帝的皇宮,都遠沒有這平西王府來的華麗。

這種豪華,不只是在面積上,還有裝飾上。

裝飾這東西,雖說不起眼,不頂吃喝,可是真燒錢啊。

還沒進門,霍恩就注意到了那門口的一對石獅子。

尋常的石獅子,都是灰不出溜的,一般這玩意兒攀比,也不過是在個頭上有些差別。

尋常人家的石獅子,只有膝蓋高,跟狗似的。

大員家的石獅子,那得有三米高。

而這平西王府的石獅子,可不能用高大來形容了,那得說是聖潔。

光是這石獅子的石料,看著就不一般。

它是一種白亮的石頭,看著還有透明,像玻璃一樣。除了造型神態雕刻的栩栩如生之外,那表面打磨的是非常的光滑,一看就價值不菲。

那門樓上巨大的匾額——平西王府四個大字,還是用金子鑄的,別說多氣派了。

隨行的將官上去叫門,大門開啟,霍恩還看著他封了一個封子交給門房,之後那門房才關門進去稟報。

見到這一幕,霍恩不禁搖頭感嘆。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

光是這平西王府的一個小小的門房,都敢公然向軍官索賄。

可見,這種腐爛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這種事兒,放到獻慜治下的大明,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當然,這也跟大明沒有發行貨幣有一定關係。

本來就沒有錢,你還能拿什麼行賄呢?

不多時,大門開啟。

平西王帶著人,滿臉堆笑的出來迎接。

還沒見著人,就聽到了爽朗豪邁的笑聲。

“哈哈哈哈!陛下使臣前來,吳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隨著聲音傳來,一個身材高大,頭髮斑白的花甲老者自門內經眾人簇擁著出現。

他看起來並不魁梧,雖然上了年紀,但身姿依舊挺拔。

相貌平平,長的還有些黑,除了這一身蟒袍之外,他看起來和田間地頭的老農沒什麼分別。

但誰能想到,這竟然是兩朝勳貴,坐擁雲南的封疆大吏呢。

“我已經收到信件了,沒想到你們來的這樣快。來來來,裡邊請,裡邊請。”

吳三桂很親切的過來,將手輕輕放在霍恩的肩上,半摟半推的往王府裡走。

昆明不愧是春城,似乎到處都是繁花茂盛,尤其是這王府,景緻那叫一個美,彷彿把全世界的花鳥魚蟲市場都搬了過來。

亭臺樓閣數不勝數。

尋常人家,有個三進的院子都了不得了。

這王府,卻已經不知道有多少進了,就是從小在這兒長大的,晚上一個人在這兒恐怕都得迷路。

過了影壁牆,跨了兩個院子,霍恩在吳三桂的帶領下來到了書房。

這裡,就能看出主人家對客人的尊重了。

一般不重要的客人,都是在會客廳接見的。只有尊貴的客人,主人家才會請到書房。

書房雖然寬敞,但這麼多人都進去也不方便。

於是,只有霍恩單獨進去與吳三桂會面。

“霍將軍請。”

二人分賓主落座。

吳三桂問道:“不知霍將軍此次前來,是有何要事要與孤相商呢?”

這,就叫明知故問。

但吳三桂,顯然不是很會裝,他臉上的笑意,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但談判就是這回事,有時候,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一下。

“我這裡,有一封陛下親寫的密函。”

霍恩從懷中,把那封還未拆封的信遞了出去。

見到信函,吳三桂還裝模作樣的露出震驚之色,他猛然站起身,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弓著腰,十分虔誠恭敬的雙手將信函接了過去。

落座後,他緩緩拆開信封,從裡面,拿出那封,朱慈烺的親筆書信。

信的字數不多,只有寥寥一兩百字。

很快,吳三桂便看完了。

霍恩注意到,剛拆開信,吳三桂的臉上便露出一絲幾乎壓抑不住的狂喜。

霍恩知道,他一定是直接看到了那一句——平分天下。

有一說一,吳三桂過去也是忠臣,可一旦當了藩王,有了自治權統治權,誰還能放得下呢?

古往今來,有幾次削番,是和和美美的,哪次不是鬧得雞飛狗跳?

權利這東西,一旦到了手裡,沒有人捨得放下。

放下信函後,吳三桂雙手掩面,肩膀微微聳動。

霍恩就在他對面坐著,也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