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白姨怎麼這麼膽小!”仲寶還嘴硬,元寶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腫脹的屁股上,仲寶疼的差點咬了舌頭。“大哥,疼!”
“我看我是攔爹攔的太早了,應該讓爹把家法請出來,好好的給你來一盤子竹筍燒肉!”元寶也生氣了,“你自己差點闖禍,還埋怨別人?我這麼語重心長的跟你講道理,結果都是對牛彈琴!你一個不小心,就讓兩家從好友變成了冤家了!你這莽撞性子,最容易惹禍,今天爹教訓了你,你要是不長記性,以後就不是爹用手打你,而是被人虢衣按在地上打板子了!”
“我不過是看你們都喜歡小妹妹,白姨又想把小妹妹帶回雲南,我就想把小妹妹搶回來!”仲寶也急了,就說了心裡話,“我又不是為了自己,你們卻都埋怨我!”
“仲寶,你呀!”元寶嘆了口氣,“爹孃是盼著生個女兒,可那也得是咱們自家的骨肉,你就沒發現,咱爹嘴上嫌棄小弟弟,可是就一直抱著不肯撒手?”
“......是哦!”仲寶仔細回想,發現果然如此,剛才那股子犟勁兒就洩了,“我還以為,爹跟娘是真的不喜歡小弟弟,我還想著,要不要偷偷把小弟弟,跟白姨的小妹妹換一下呢!”
“你可千萬別!”元寶差點跳起來,“你當年出生的時候,爹嘴裡也是嫌棄的不行,可是有一次,你被小舅舅抱走,沒跟爹孃言語,爹差點急瘋了,要不是咱娘死命攔著,小舅舅能被爹打成爛肉!”
“還有這樣的事?我以為爹是真的嫌棄我呢!”袁敏行才回來半天,仲寶就捱了兩頓大,當然以為自己是被嫌棄的。“可是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那時候你太小了,不記得也是應該的!就像我跟爹一走就是快一年,你把我們都給忘了一樣!”元寶洗了手臉,坐在炕沿上燙腳,“以後你就在我這裡睡,也好讓爹孃多些空閒照顧小弟弟!”
“大哥,我出生以後,你是不是就被迫搬出來住了?你有沒有覺得,是我搶了爹孃?”仲寶在榮寶兒屋裡住慣了,突然有了個小弟弟,親爹又回來了,還揍了自己難免覺得失落。
“開始的時候是有點,可是後來看你可愛,爹孃也沒真的就不管我了,還是一樣的盯著我讀書練功,娘也總是叫我過去吃好吃的,做新衣服給我穿,爹出門也經常帶著我,我就不覺得了!”元寶安慰著仲寶。“以後有你陪著我,我就更不覺得難過了!”
“哎,以後就咱們哥倆相依為命了!”仲寶之前被榮寶兒拉著學成語,這下就用上了。
“又胡說!”元寶擦了腳,上炕躺好,“我累了,咱們早點睡!”
“好!”仲寶之前掙扎叫喊,也費了不少力氣,這時候屁股不怎麼疼了,也就覺得眼皮子發沉,竟然比元寶還睡得快,元寶小心給弟弟蓋好被子,笑了一聲,也睡了。
定更天之前,木樨才帶著兒子回來,榮眺本來也想跟著一塊兒過來,可是小兒子想哥哥和娘,說什麼都要先回家,就只好先回鈔紙衚衕,明天再過來。永安特意在門口等著他們父子,先領著他們去洗了澡,換了衣服,才讓他們回去小院。
“沒想到榮夫人家裡規矩這麼大!”木樨坐到炕上,抱著閨女親,把小丫頭吵到,小丫頭扯著嗓子哭,震天的響,木樨卻笑得很開心。
“寶兒說了,小孩子身體嬌嫩,大人要保持潔淨,才不會傷害到小孩子!”白青幾次要把閨女接過來,都被木樨避過了,木敢帶著三個弟弟,在旁邊探頭看著,有點搖擺著打起瞌睡,木樨就趕他們三兄弟去睡覺。“我按照寶兒說的,果然小丫頭健康的很,這半年一次都沒病過!”
“果然閨女要嬌養!”木樨看小閨女哭累了又睡了,小心翼翼的給她擦了眼淚,惹得她又咧了咧嘴,木樨看著心裡都化成一灘水了,“瞧瞧,真是嬌氣!”
“你手指肚都是老繭,小心別刮傷了女兒!”白青終於把女兒搶回來,交給奶孃,“行了,你一路勞累,還是早點休息,寶兒說,明天給你們請天然居的大廚過來,做上最好的酒席,接風洗塵!”
“唔,我肚子裡有點餓,你屋裡有沒有什麼點心?”木樨雖然領了宮宴,可是那些東西根本不對胃口,他就沒吃什麼,現在餓的有點前心貼後心了。
“白夫人,我們夫人讓廚房做了宵夜給木爺,您看是不是就擺在屋裡?”白果好不容易給孩子斷了奶,榮寶兒就讓她暫時在白青這裡伺候,她帶著人抬著食盒,在外頭問。
“擺進來,擺進來,哎呀,榮夫人真是及時雨!”木樨眉開眼笑的站起來,大嗓門喊三個兒子一塊兒過來吃,差點又把小女嬰嚇醒,被白青狠狠的一拳捶在背上,也不覺得疼。
榮寶兒本來是打算讓袁敏行在別處睡的,她才生了孩子,身體還是虛弱,袁敏行又是長途跋涉,才回來的,必然累的很,兩個人睡一處,再休息不好,可是袁敏行很是堅持,要是青黛不把被窩給他在榮寶兒身邊鋪好,他就跟榮寶兒睡一個,榮曜聽到小夫妻兩個爭執,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忙過來看,一聽是這事,立刻扭頭就走,榮寶兒一看沒有援軍,只好妥協了。
一夜好睡,袁敏行神清氣爽,榮寶兒因為袁敏行平安回來,也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肚子裡的孩子又卸貨完畢,竟然也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直到兩個大些的兒子過來請安,才被喚醒。昨天精力不濟,也沒來得及跟元寶仔細說話,這回榮寶兒一手拉著元寶,一手摟著仲寶,就開啟了慈母模式,袁敏行抱著小兒子,在旁邊只能幹看著。
中午,除了榮寶兒和珍兒這兩個產婦,包括榮眺一家在內,其他人都團團圍坐,吃了一頓豐盛的酒席,正當榮寶兒吃完了月子飯,聽鄭嬤嬤說,外邊酒席散了,桌椅器具傢什也都收拾好了,摟著小兒子準備睡午覺,就聽外頭鬧騰起來,榮寶兒的瞌睡蟲瞬間就四散而逃了。
“外頭是怎麼了?仲寶又惹禍了?”榮寶兒第一個念頭,就是仲寶又淘氣了。
“夫人別急,奴婢這就過去看看!”鄭嬤嬤心裡也沒底,強裝鎮定的撣了撣衣襟,出去檢視。
瑀哥兒在酒宴上,被榮眺灌了幾杯酒,賀他喜當爹,瑀哥兒酒量本來就不好,昨晚又在宮宴上喝過了,酒力還沒散,這下就扛不住了,倒是沒吐的一塌糊塗,而是撒起了酒瘋,不知道打哪裡想起來,這是自己姐姐家,弟妹在大姑姐家裡坐月子,似乎不大合適,就非鬧騰著,要抱著閨女,拉著珍兒回家去。
幾個人加一塊兒,都沒能拉住發瘋的瑀哥兒,後來還是元寶腳快,搶先一步跑到珍兒住的院子裡,把門從裡頭反拴上了,瑀哥兒趔趄著撞了幾次門,裡頭有元寶頂著,硬是沒撞開,力氣使盡了,酒勁兒又上頭,就癱倒在門外,睡著了。
珍兒在屋裡嚇得臉都白了,捂著小女兒的耳朵,怕嚇壞了她,榮高氏看著人把瑀哥兒抬走,忙拍門進來,抱著珍兒哄她們娘倆,榮眺在後頭,被蓬萊好一頓埋怨,自己也覺得過意不去,啪啪給了自己倆大耳刮子,榮曜看著有心疼,把埋怨他的心就歇了,反倒又過來安慰他。
“以後,真的不能給瑀哥兒喝酒,他這樣子在外頭,還不得闖禍?”高盧氏看著瑀哥兒鼾聲如雷,氣的狠狠給了他兩巴掌,他一點都沒知覺。
“今天不是大家高興嗎,以前他喝多了就是睡,誰知道今天竟然撒酒瘋!”榮高氏哄好了珍兒和孫女,才過來看兒子,一半心疼,一半生氣。“幸虧是在親姐姐家,敏行也不是心胸狹窄的,要不然,讓寶兒怎麼做人呢?”
“可不是!”說著話,高盧氏起身,“我去看看珍兒,她正坐月子,本來身體就虛,嚇壞了吧?”
“是啊,我摟著哄了半天,才止住了眼淚!”榮高氏又心疼起兒媳婦和孫女,也給了瑀哥兒一巴掌,“都是這混小子鬧的!”
當天晚上,珍兒的小姑娘就有些夜驚,清虛看了也為難,才出生的小孩子,連藥都不能下,可是看著小丫頭哭的厲害,滿頭大汗的,連奶都不肯吃了,後來還有些要抽搐的苗頭,連高盧氏這樣有年紀的人,也害怕了,最後還是聽了榮寶兒的話,讓清虛開了鎮靜安神的藥,給奶孃喝下去,再哺乳。
幾次三番的嘗試,小丫頭終於喝了一點奶水下去,也許是藥發揮了藥效,也許是小丫頭哭鬧的累了,在天亮時分,小丫頭終於睡著了,大家才鬆了一口氣,被折騰了一宿的大人們,紛紛撐不住,草草吃了早飯,回屋睡回籠覺。
瑀哥兒睡到午時,才從宿醉中清醒,伺候的人端了醒酒湯,讓他先喝了,才伺候他洗漱,瑀哥兒是徹底喝斷片兒了,半點昨天撒風的記憶都沒有,還納悶,怎麼連爹孃在內,大家怎麼都還在高臥?難道大家昨天都喝高了?
渾渾噩噩的過了這一天,就又到了朝會的時間,袁敏行已經在家裡待了三天,還沒去給皇帝見一見,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只好天還沒亮就起身,又去叫了元寶起來,小院裡,榮曜和瑀哥兒也都起身了,翁婿父子四人,一同出門去上朝,今天皇帝可算是逮著機會,把袁敏行叫進去,好好的取笑了一番,榮曜跟瑀哥兒父子帶著元寶,就先行回家了。
這邊才脫了朝服,榮曜就操起雞毛撣子,拎著瑀哥兒到了書房,生怕他捱打的時候胡亂嚎叫,再嚇壞了新生的小外孫和孫女,瑀哥兒不明白親爹怎麼突然翻臉,大庭廣眾的,在露天的院子裡,就讓人把自己按在春凳上,拽了褲子就狠命的掄起雞毛撣子來,還委屈的一個勁兒問為什麼。
“該,使勁打!”高盧氏聽到動靜,也跟著榮高氏一塊兒過來,看榮曜打瑀哥兒,還覺得不解氣,回身找到掃帚,拿起來遞給榮高氏,讓她跟榮曜來個混合雙打,可惜榮高氏拿著掃帚,心裡都哆嗦,根本下不去手,反倒捱了高盧氏一巴掌。
這邊正打的熱鬧,袁敏行回來了,元寶生怕榮曜打壞了瑀哥兒,又插不上話,正急的團團轉,聽說親爹回來,跟見到救星一樣,拉著仲寶就跑出來,把仲寶累的喘不上氣,袁敏行看小兒子這樣,有點心疼,就把他舉起來,放到肩膀上,一邊聽元寶說話,一邊大步往書房走。
仲寶可是一點都不記得,之前袁敏行扛他的時候,坐在袁敏行肩膀上,兩隻胖爪子不知道往哪裡放,一會兒抓著親爹的腦門,一會兒又捂住了他的眼睛,差點讓袁敏行摔了跟頭,元寶看不過去,提醒小弟弟,抓住親爹的耳朵,果然這兩個把手不錯,仲寶終於坐穩當了,覺得騎在親爹肩膀上,很是神氣,晃著腦袋又笑又叫。
榮曜已經打折了一根雞毛撣子,讓人換了另一根,喘著粗氣,依舊手下不停,瑀哥兒也終於知道自己嚇到了小女兒,滿心的懊悔,也就不再喊叫,咬著牙挺著。袁敏行眼看就進了書房院子,卻在門口停了下,把仲寶從肩膀上抓下來,在他耳邊交代了一句,仲寶立刻點頭,挺著小胸脯保證一定做好,沒問題!袁敏行才踏進了院子。
仲寶坐在袁敏行手臂上,側頭看了趴在凳子上的瑀哥兒,先是驚叫了一聲,用胖爪子捂住眼睛,卻留下大大的縫隙,眼睛也睜的溜圓,大聲叫起來,“啊呀,小舅舅的屁股好白!”
榮曜聽見了袁敏行進來,卻沒注意他還帶著元寶和仲寶,一聽到仲寶叫,先是一愣,後來就忍不住笑了一聲,院子裡沉重的氣氛就蕩然無存了,加上揮了半天雞毛撣子,手也酸了,腳也站的累了,元寶又跑過來搶雞毛撣子,袁敏行也跟著勸,榮曜只好無奈的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