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
“若不是陳臻楣,我們也不必這樣。”這話,到底是從顧唯的嘴裡出來。
赫璞璠用力的點點頭,顧唯伸手抹乾淨她眼角的淚。
“我從前沒有過...現在更沒有了。”顧唯這話聽著有些喪氣,可話音一轉她又對赫璞璠言,“但如果我是陳臻楣。我可以讓我的女兒成為武林盟主的女兒,成為世人羨慕的大小姐。讓我立刻去死,又如何?”
“姐姐!”
“你看看,看看你懷裡的孩子。”
赫璞璠如言低頭,孩子還在對她笑,孩子似乎很愛笑,她伸了手手,可可愛愛,軟軟糯糯,叫人不得不憐惜,更何況,這孩子與她,還有些血緣的關係。
似乎,瞭然於心了。
“做了母親,我更能體會她當初做這決定的原因和決心。”
顧唯的話夠堅定,赫璞璠看向她,卻覺得這個眼神,根本不該屬於她。
她總覺的哪裡有什麼不對,乎開口問顧唯,“姐姐要我做什麼?”
“我是姐姐,舅舅將一切給了我,而我的妹妹,也並不想這樣做。我願意接下那些人的仇恨,也願意替母親,替舅舅報仇。”
“姐姐!那些…”
“有沒有人說過你自私?”
赫璞璠一怔,如言而答,“有。”
“你反感嗎?”
“很是。”
“你沒有錯。是他們不懂。”
“姐姐不怪我?”
“我只是想問一句為什麼你愛的養母會愛你?僅僅因為收養了你將你從小養大所以珍愛於你嗎?大概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是這麼問過你的。不論收養他人的父母是不是如此。但對於你我,我不得不承認這皆是因為,養育我們的人更愛著與我們有關的他人。所以我們才會如此被愛,被偏待。”
赫璞璠覺得心口很堵得慌。但她卻無法反駁,更說不出謊語欺騙。
也是,姐姐面前,去騙誰呢?
她點點頭,答道,“是。”
“你的養母是因為我們的生母愛你。我的養父是因為你的養母愛我。比起你,我的養父這般對我是不是更該憋屈?”
“姐姐,其實,你也是怪我的。”
顧唯搖搖頭,“不是。我只是,不想要你逃避,因為這不是舅舅說的你。我也想,至少我們其中一個,可以過得好好的。若我有事,你會像張家姨母那樣,養大我的女兒嗎?”
“這個當然!當…然。”赫璞璠立時回答,可回答了,卻又覺得,不是那麼個滋味。
“你也回答的如此乾脆。如今,你可有點兒當年,我們生母託孤的感受了?”
當年的託孤…
“姐姐說的對。”赫璞璠輕笑,“這大概…才是我的源頭。我不肯釋懷的事情,就是我們能活卻全都是因為這個生母。”
“舅舅說,若不是我們的生父,也許她就不會走到那一步。舅舅說,他明白璠兒的想法,可他也怨怪她的想法。因為他自小與阿楣認識,那時的阿楣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她雖驕傲恣意,卻也善良灑脫。可偏偏,只有造化弄人四字。”
“舅舅為什麼會對姐姐說這些話?舅舅什麼時候對姐姐說的這些話?”
“在舅舅出事的前夕。我總覺得,舅舅早就知道,他早晚是要出事的。”
“我…我知道了。”
赫璞璠看看懷裡的孩子,孩子已經漸漸的睡去了。從前不懂的,不明白的,不知為何,如今漸漸的在曉得,在…接受。
“我陪姐姐做過月子再回河家。有些事情,也不能只叫姐姐做。”
“璠兒…”顧唯有些擔心的叫著她。
“別擔心,我們姐妹心齊,還怕斷不了那金?”
“呵。”顧唯聽了這話,不知怎的總覺得好像笑。
大抵赫璞璠也沒想到自己會這般說,見姐姐笑,自己也著實沒忍住,“呵呵,哈哈哈。”
柴朝銀扭頭,聽著屋裡一片歡聲。一旁一同等著的陳禾和顧暖也都呼了口氣,鬆懈了下來。顧暖對他們說道,“看來,是說開了的。”
“只要她們姐妹可以和好,我也就不求別的了。”柴朝銀有些無奈的道。
“別的~還是要求一求的。”陳禾的話叫剩下倆人一頭霧水。
陳禾忙做無辜,“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娘說的。畢竟,她們都是陳臻楣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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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月去已,赫璞璠回到了河家。
河量仉見到她,伸手摸了她的臉頰,很是不捨,遲遲不肯落手,開口言道,“你消瘦了好多。”
消瘦...
當著這樣多的人面前,當著河家長輩和赫家嗣子的面前,河量仉卻這般言語與赫璞璠。
赫璞璠心頭一陣緊疼,卻面不改色,默然的退了一步,弗下他放在自己臉頰的手。
赫瑅玦的拳頭猶然捂緊,這模樣落入阿恆的眼中,阿恆上前一步,拉了拉赫瑅玦,赫瑅玦側頭看了眼他,先與眾人開了口。
“河家主,今日侄兒前來,是商量河赫兩家和離的事情。河家若覺得虧了什麼,當初赫家的陪嫁也是豐厚的。家嚴家慈只要求侄兒帶回去璠兒,別的東西,赫家都不需要。”
河家主似有猶豫的看向河量仉,“窺覦,筆墨紙硯皆已備齊,若你不想親自寫,為叔父的也可以代筆。”
“我說過,我不會休妻。”
“河量仉,我赫家沒叫你休妻,我們說的是和離。河赫和離,對兩家而言都好看。”
“歸歌,你可餓了?我叫人日日留著你愛吃的吃食在灶臺。”
“河量仉!”
“兄長。”赫璞璠叫住了赫瑅玦。
見她開口河量仉開口問道她,“歸歌,你也想要我與你和離嗎?”
赫璞璠看著河量仉的眼睛,她看出了他的不情願。可這份不情願到底又能支撐多久?她在問自己,也想問問眼前人。她想起他們一起度過的日子,想起河商鳴內心的那些話。
“如果當時河商鳴沒有對我生母下毒,我怕是現在還可以多信你一分。”
如同平地驚雷。
赫璞璠這看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霎時嚇剎了屋內諸人,還有門外被白朮推來的白辰。
“你至少先寫一封和離書在這,交到我兄長的手上好讓彼此安心。”
“呵。”河量仉冷笑一聲,“和離?河家不會做和離之事。就是當初大伯奶想與大伯祖和離都沒有成事。”
“窺覦!你說什麼渾話吶!”河家主立時出言,卻也還是捂不住屋裡河家其他幾個小輩的耳朵。這是赫家人不知道的事情,也是白辰與白朮不知道的事情。
赫璞璠笑了,卻原來,也許自己看到的日誌並不是全的。這個看似有些後知後覺的丈夫,也並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樣子。是啊,河氏阿郎,如果當初那位嗣子打出了這個名號,那如今承擔這個名號的眼前人,又怎麼可能真的無知無覺。
“好啊。”赫璞璠回他,“休書就休書。”
“璠兒。”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