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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經年歡喜(十一)

臺初夏勉強扯出一抹笑,謝了女人的好意,又將她送到門口,之後才緩緩地往回走。

她這樣一路走回去,過去的種種就好像是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快速閃過。虞騁對她的那些好,在這一刻,似乎是被無限放大了,每一個細節,都那樣的清楚。

臺初夏記得,自己在沒有來到虞騁身邊的之前,為了生活,常常去做一些很繁重的活。她真的什麼都做,作為一個女孩子,甚至在夏日炎炎的天氣,去給居民樓送過水。

後來他來到了虞騁身邊,他捏著她起著繭子的手,語氣十分的嫌棄地說:“以後不要幹活了,手上有繭子,捏起來糙得要命。”

臺初夏真的以為,他是嫌棄。

後來在虞騁身邊的這四年,臺初夏沒有幹過任何活。哪怕是平素裡她替他做飯,也只過是細火烹油,其他的洗碗切菜,自然會有人做好。

可是今天,她似乎才恍然大悟地明白,那個時候,他對她,其實是有一點心疼的吧。只是他不說,她也就真的,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

臺初夏往回走的時候,每一步都好艱難。她想,留在虞騁身邊越久,自己似乎就越是捨不得離開了。

她真的,應該要快點離開。

虞騁剛才一直留心著臺初夏和鄰居妻子的對話,他看著她臉上的訝然,感動,但是卻不知道是為什麼。可是他覺得,和那個鄰居妻子說話,似乎能讓她的心情好一些。

他看著她送那個鄰居離開,又看著她轉身,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她背後是昏暗的夜色,夜光從半掩的門處流淌進來,昏暗莫名。而她走過來的時候,卻是那樣的明亮溫暖,彷彿一塵不染,漂亮到他的心裡去。

誰說臺初夏不好看的,在虞騁眼裡,不會有比她更好看的女孩子了。

他的臺初夏......

他的......辛然。

“虞騁,”她站在他的面前,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指尖微涼:“對不起,我不該打你。”

虞騁只覺得原本躁鬱的心口,一瞬間被安撫,平靜得不可思議。

他輕笑,恢復了平時的笑容不羈,竟是在這樣的三言兩語下,消了火氣:“我還能和你一個小丫頭計較不成?”

臺初夏莞爾,輕輕地說:“你可不可以,這幾天都叫我辛然?”

他僵住,連臉上的笑意都有些異樣:“為什麼?”

“因為我突然覺得,其實以前的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好。虞騁,我想做回辛然,想用辛然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我想帶著辛然和虞騁的回憶離開,這樣的話,好像餘生就沒有那麼難捱了。

虞騁不知道,她緣何突然就願意接受曾經不肯接受的東西。可是他沒有去問。

他眸色漸深,去吻她的發,字字繾綣:“夏夏,你一直都是我的辛然。”

這一天的晚上,又開始下起了大雪,雪色紛飛,銀裝素裹......

臥室裡,臺初夏窩在虞騁的懷裡,仰著頭用額頭去蹭他的下巴。他低笑,吻了吻她不安分的額頭,道:“怎麼了?”

“虞騁,我給你講講我的小時候,好不好?”她的語氣甜甜的,溫軟可愛。

“好,辛然想說什麼都行。”他將她抱得更緊,眸如星點。

後來的時間裡,臺初夏和虞騁說了許多兒時的事情,有一些,是虞騁知道的,可更多的,卻是他不知道的。

虞騁突然發現,他一直覺得自己瞭解臺初夏,可是原來他對她,從來都是流於表面的瞭解。

臺初夏一開始的時候,語氣很是很平靜的,可是說到後來,終究還是染上了顫抖。

舊事明晰,可是故人,卻都已經不在了。要情何以堪才好。

“夏夏,我們下一次再說,好不好?”他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好耐心地哄著:“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虞騁,我想告訴你,我什麼都想告訴你。”她搖頭,拒絕道:“我怕我明天,就沒有勇氣說了。”

是的,勇氣。一個人面對支離破碎的過往,然後再把它說出來,需要多大的勇氣。

虞騁不解:“這麼難過的話,為什麼要說出來,夏夏,我們忘了它不好嗎?”

“怎麼忘得掉呢?那都是真實存在過的事情。”臺初夏垂眸,看著兩個人交握的雙手:“可是有些事情,一個人揹負著真的好沉重,所以我想告訴你,這樣就好像,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他低笑:“我願意分享你的所有事,辛然,什麼你都可以告訴我。”

虞騁以為,她願意同他說那些一直迴避的事情,那也就意味著,她是真的放下心結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她是放下心結了,可是同時,她也是真的放下他了......

這天晚上,是誰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柔婉溫存地說:“虞騁,我好愛你。”

虞騁用四年的時間,在臺初夏的口中,聽見了“愛你”……

他想,哪怕她是問他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給她。

他不說話,只是將她抱得那樣緊。就好像自己要對她好的決心一般,堅定不移......

虞騁醒來的時候,臺初夏已經不見了。

他一開始還沒有覺得她是離開了,只以為她是有事出去,等等就會回來。可是時間漸長,他的心頭卻開始不安了。她究竟是去了哪裡,能夠這麼久都不回來。

虞騁在就等未果後,撥通了臺初夏的電話。

他的語調微微慌亂,卻不自知:“夏夏,你在哪裡?”

“虞騁,叫我辛然。”她似乎是在車上,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落進話筒裡,嘈雜紛亂。

“好,辛然,你告訴我,你在哪裡,嗯?”他難得的好耐心,甚至微微放柔了聲音。

臺初夏微笑,語氣那樣的淡然自若:“虞騁,我已經在車上了,至於要去哪裡,我也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他冷笑:“什麼叫,你在車上?”

“就是......我打算離開了。”

虞騁只覺得眼前一黑,差一點點就站不穩。他扶著座椅的靠背,一字一句都是從齒縫裡擠出來:“你再說一次,你打算怎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