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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夕陽下火紅的楓葉在空中優雅的飛著,像是高傲的天鵝舞者正踩著婉轉動聽的旋律翩翩起舞。美如畫般讓人迷戀,沉醉。從天際照耀下來的金黃光束穿透那重重的枝椏照在長長的木椅上。

抬頭的瞬間,不自覺的用手指去擋住那一束束耀眼的光。背後那長長的捲髮自然垂下,與那一身白色的蠶絲裙形成一幅唯美畫作。

她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一滴透明的滾燙液體似乎快要灼傷她的手背,儘管如此手卻依舊緊緊地握著那個暗紅色的精緻小盒子。

“你沒事吧?”

“謝謝。”她接過那張絲白的手絹,緩緩地抬起頭看著跟前那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面孔露出平淡的笑容。

那畫中女主角正是我,我叫簡歆,當紅美女作家。這絕不是浪得虛名,國內外眾多導演除了想和我的作品合作外,都想讓我做女主角,而本姑娘不才,無心演藝圈,滿心只有創作。當然並不是因為我的創作精神有多高尚,只是我喜歡我現在的工作,不想成天被狗仔追著,一點自由空間都沒有。

我身邊這位還算看得過去的紳士是我十幾年的摯友張辰逸。當然對於大多數人而言他是個遙不可及的神話,似乎擁有著完美的人格,姣好的人品,貴重的創作精神,甚至連外形也幾乎是無可挑剔。於我而言,他只是個有著潔癖,性格古怪卻值得依靠的存在。

小說裡的痴情男子,電視劇裡的騎士,我似乎都擁有著。我一直認為,有錢有臉是男神,沒錢有臉是老公,沒錢沒臉是好人。而我身邊的這位翩翩公子確是什麼都有,是萬千少女的男神,而在我的世界裡他卻只是好人。一個除了自己最信賴,也是我最依賴的好人。這就是所謂的有緣無分吧。

還是讓我來介紹一下我如此這般誇讚的男神吧:張辰逸,當紅漫畫家。對於他來說我不只是心愛的人,更像是他得以生存的空氣,一刻也離不得。無論是我悲傷落淚,還是幸福快樂他總是陪在我身邊。默默地付出著,任由埋在心底的愛情發芽生長,然後在歡笑背後靜靜地忍受著愛情快要衝破身體的痛楚。他的心裡連容下一粒微塵的位置都沒有了。知道這一切還是如此依賴他的我,似乎真的不是好角色,然而誰讓人生來就明白什麼是自私呢,興許我就是這麼個自私的人。

“整整三年了。”我微微揚著嘴角,強忍著快要落下的淚滴。

“你還要等下去?”

“我相信他會回來的。”

三年前,那個叫韓雨澤的人離開了我。留給我的只有那些記憶和一個暗紅色的盒子,一枚精緻的戒指,上面刻著我們名字的首字母縮寫H\u0026J。

那天他在這裡向我求婚,給我戴上了那枚特別定製的戒指。那天成了我最美好又最悲傷的日子,那天之後一切承諾成了泡影,他背棄了一切消失無蹤。

“為什麼像人間蒸發一樣怎麼都找不到他的痕跡呢?”我拭去眼角的淚珠,微微揚起嘴角,將那靈動的雙眸轉向身邊的張辰逸。

“你別想太多了,時間過去了他就會出現的,如果他還愛你。”

“其實我也知道你們都覺得我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並不是原因,因為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爸爸說的那些你相信嗎?”

我轉過頭,緩緩地抬起,看著透過楓樹的光束,兩排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地觸碰到一起,晶瑩的淚珠從眼角落下。

“辰逸,你相信嗎,女人的直覺?”

這時,小徑轉角處出現一個纖瘦白皙的女孩,面帶微笑的小跑來,“簡歆姐,一切都準備好了,都在等你呢!”

“我馬上就去。”

深吸一口氣,擦乾淚水,一去愁容,掛上每天都帶著的微笑,“走吧,大漫畫家。”隨即挽著張辰逸的胳膊消失在曲徑深處。

QUEEN大酒店富麗堂皇的大廳里人山人海,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本名為《想你》的書,書的右下角寫著“簡歆”著。

我們在保安的護送下穿過人群走上一個臨時搭起來的臺上。只聽見大廳裡七嘴八舌的喊著我和辰逸的名字。

這時,QUEEN酒店的總經理從電梯裡下來,一身黑色正裝,搭配白色襯衫,條紋領帶,映襯得人尤為的幹練。我從坐席上站起來,帶著微笑迎上去。

“好久不見。”我們很自然的擁抱著。

“大作家光臨小店真是榮幸之至啊。”

“學長怎麼也學會了如此油腔滑調。”我咧開嘴,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讓人察覺不到之前的半點憂傷。

“沒辦法啊,我的領導們是這麼培養我的。”

此時,張辰逸也起身過來了,“你好,我是張辰逸”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喬樂,這裡的總經理。久仰張作家大名啊。”

“喬經理說笑了。”

簡短的寒暄之後,喬樂走上左邊的發言臺,“大家好,我是總經理喬樂。很榮幸QUEEN酒店能成為簡作家書迷簽名會的主辦方,希望大家能和簡作家以及漫畫家張辰逸先生度過美好的一段時光。現在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美女作家簡歆小姐和漫畫家張辰逸先生。”

喬樂,並非只是QUEEN酒店的總經理,還是我大學時期同社團的學長。我們曾經有過差不多半年的戀情,最終因為喬樂無微不至的照顧讓我喘不過氣來,兩人做回了朋友。我身上有著惹人憐愛的氣質,總是會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去呵護我,然而外柔內剛,果斷獨立的我無法只一味的接受他的好。

在學生時代喬樂就非常的精明能幹,再加上他那般帥氣的外表人氣自然很高。現在作為一家五星級酒店的總經理更是魅力非凡。走在他身邊的那位婀娜多姿,美輪美奐的秘書正是他們那一屆的校花惠茜。

酒店經典英倫風裝潢的大廳裡,我正埋頭刷刷地簽著自己的名字。張辰逸也同樣如此。當然不管是金碧輝煌,還是茅屋簡舍我只要一工作起來就會很認真。

然而那讓入住顧客都歎為觀止的酒店大廳,那英倫風散發出來的高貴典雅都被我們的人氣覆蓋。誰讓我們兩總是能完美的合作出熱銷作品呢。

那本叫做《想你》的新作裡有很多插圖,那都是出自於張辰逸之手,所以本次簽名會是聯合簽名會。

站在一旁的喬樂正側耳聽惠茜報告著什麼。只見那身帥氣西服映襯下的他慢慢地收起笑容,整張臉僵硬著,眉頭深鎖,似乎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你確定是他?”

“只看容貌確定是他,只是名字……”

“他真的訂婚了?”

“昨天禹城新聞頭條就是報道他訂婚訊息的,女方是禹城音樂大學校長的獨生女。”

“誰訂婚了?”張辰逸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喬樂立即露出笑臉試圖掩飾,“我一個朋友。”

此時,一旁的惠茜尷尬的笑著,望向喬樂,“總經理……”

“你和他何時成了朋友?”張辰逸看到了惠茜手裡的照片,隨即拿過了她手裡的資料,上面清清楚楚的印著那張化成灰張辰逸都能認識的臉。

那個消失了三年,杳無音訊的人。三年後突然間出現了。

“暫時不要告訴她,她沒辦法接受的。而且也沒有證實就是他”辰逸一臉的擔心。

“改了名字,就能說不是那個人?到底還要讓他騙到什麼時候?”喬樂有些沉不住氣了,“要讓她傻到什麼時候?”

“現在告訴她,只會毀了她。她的新作品才出版,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做,不能讓那個人毀了她的前途。她的感情已經失敗了,不能讓她連事業也失敗。再說了,這個叫韓雨軒的人未必就是韓雨澤。”張辰逸的表情掙扎著,些微透露出絲絲的痛楚。他似乎已然感覺到了我的痛。

“張辰逸,你們商量什麼呢!大家都等著你呢,趕緊過來!”坐席上的我對著辰逸揮著手,示意他過去。

“我不想奪走此刻她臉上的笑容。”說完,張辰逸換上一貫的溫暖笑臉走向我。

惠茜嘆著氣,把資料收了起來,“總經理,這個要怎麼處理?”

“先放到我辦公室的抽屜裡。”

禹城大街小巷的報紙,雜誌頭條都是韓雨軒與李雪莉訂婚的訊息。

禹城戀人們最常去的江邊,一位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男子正捧著一束花走向站在江邊穿著白色裹身短裙的女子,曼妙的身姿,直直的頭髮垂在半腰間,一雙粉紅色的高跟鞋使我更是妙不可言。再加之江邊的美景如畫。

“感覺像是做夢一樣。”女子回眸淺笑著,猶如伊人在水中,激起層層漣漪。

“能與你再次重逢,能陪伴在你的身邊真的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男子伸出雙臂從女子背後抱住她。

“雨軒,你還會像那時候那樣突然消失嗎?”

“好了,雪莉。別亂想,不管怎樣我是不會再離開你了。”

韓雨軒,現禹城音樂大學音樂系王牌教授,校長的準女婿。對他來說這片土地很特殊,這裡有他喜歡的人,有他渴望的藝術舞臺。

已經是深夜了,韓雨軒回到家,坐在沒有光線的客廳沙發上,靜靜地只剩下呼吸聲。一股莫名的憂傷襲擊著他,一絲輕微的痛處穿透心臟。

他取下脖子上帶著的那枚戒指,星星形狀的鏤空圖案,戒指內側刻著HJ。簡單的兩個字母總是刺痛著他,而他卻始終無法丟掉那枚讓他痛的戒指,就像是一個魔咒般跟著他,使他經歷著無數的夢魘,即便如此他也無法鬆開緊緊握著戒指的手。

“韓雨澤,是你要如此卑鄙的躲起來,是你無能,所以不要總是逼著我代替你去思念那個人。”

他知道一切,卻有著被捲進黑洞般的不安,不知何時才能離開那種讓人畏懼的黑暗。

都市繁華的建築發著絢爛的光彩,那是一種屬於城市的光環。林立的高樓大廈,穿梭的立交,來往的人群……我身上那種由內而外的光環與之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讓人迷失,找不到方向的光。

簽名會結束之後,喬樂安排了一個簡單的party為我慶祝,雖然我並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場合,畢竟是喬樂的心意,我也不知怎麼婉拒,畢竟拒絕人不是我的強項。

酒店頂樓,天上的繁星穿過透明的屋頂造訪著這滿是名流的派對,那些想要買我作品拍電影的導演,電影公司負責人,更甚至是一些想要成為一流明星的藝人都總是往我身邊擠,他們大概知道無論是電影還是電視劇要想火必須有好的劇本,演員想火也必然需要好劇。所謂商業市場,也不過如此罷了。也別以為那些明星光環背後都是一路坦蕩,真是存在的就是不斷的攀比,競爭,甚至明槍暗箭!

偌大的游泳池倒映著五彩的光點,與天上的星星匯聚一起猶如銀河般璀璨。

“感覺天空好近,似乎伸手就能觸碰那些星星。”我坐在泳池邊,手裡端著一杯服務生送上的紅酒。

“我的大作家你是生出作詩的情趣來了?今天的貴客們可都還等著你呢。”張辰逸從身後拿出一個紙袋子,遞給我身邊的助理楚戀,“帶我進去換上,化妝師們應該都已經到了。”

我把酒杯遞給張辰逸起身離開,他看著我清瘦的背影散發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悲傷。他似乎又看到了我淚流滿面的模樣。

“我該怎麼幫你?”張辰逸嘆息著,喝下了手裡的那杯紅酒,拿出手機撥通了誰的電話,“幫我訂一張明天飛禹城的機票。”

派對開始了,喬樂身著私人定製的精緻禮服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帥氣走上發言臺,“各位晚上好,我是總經理喬樂。首先,感謝大家百忙中來參加簡歆小姐的新書籤名會,我們也非常榮幸能成為本次的主辦方,並且能為各位提供服務。接下來,讓我掌聲有請今晚的主人公簡歆小姐。”

伴隨著熱烈的掌聲,我撐起微笑出現在人群中,一身寶藍色露肩禮服直直的垂到地面,長長的頭髮自然散在右肩,白皙的脖子上戴著那條韓雨澤送給我的星星形狀的項鍊,我雙手輕輕挽著裙身,帶著淺淺的笑容,踩著一雙金色的高跟鞋儘量優雅的走上臺。

“大家好,我是簡歆。很高興大家能來今晚的派對。同時也感謝QUEEN酒店喬經理為今晚所準備的一切。希望大家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就這樣一個無聊的夜晚在燈光交錯,音樂繞耳和酒杯碰撞的聲音中被打發。

陽光越過海面,翻過山頂,驅逐了黑暗,新的一天如期而至。無論昨天是悲傷,還是快樂,今天永遠不會感知昨天的一切,它只是按照它的軌跡一路走來。這樣的日復一日被我們稱之為時光。

當時光在一點點流走時,張辰逸已經坐上了飛禹城的航班。而他家的門鈴一直響著,等在門口的我卻是一臉倦容。

“簡歆姐,你怎麼來了?”開門的是張辰逸的助理孟凡。

“小凡,辰逸呢?”

“他去日本了。”

“日本?沒聽他說啊!”我一邊問著,一邊進了屋。

“昨晚臨時定下來的,簡歆姐要喝什麼嗎?”

“給我一杯咖啡就好。”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用一隻手撐著頭,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孟凡走向吧檯衝著咖啡,“他沒說。”

我和辰逸一直自命是有生活情趣的人,所以他家和我家都有個吧檯,用以飲品的製作。

人類生來就擅長的是自私,這三年來我一直像依賴戀人一樣依賴著張辰逸,我的心得到安慰的同時是張辰逸的心在刺痛著,痛處愈發的加深著,像是毒藥般,讓他不得解脫。

我知道我若是拒絕辰逸他也會受傷,接受他我又做不到,所以為了不失去這個可靠的朋友,我對他的情意一直視而不見,只自顧自的做著朋友的情。

辰逸一路疲憊的到了禹城,不是先去酒店而是直奔禹城音樂大學。

走進宏偉壯觀卻不失藝術性的音樂大學校門,一路詢問著找到了聲樂系所在地。當張辰逸敲響教授辦公室門的時候心絃緊繃著,心臟快要衝出胸腔般,他感覺到一股來自暗處的力量,讓他心生恐懼。萬一真的是韓雨澤怎麼辦,要怎麼告訴簡歆,要怎麼告訴韓雨澤在千里之外那個傻女人還在苦苦的等著他。

假定好了一切情況,想好的幾乎可以做一次演講般的話語都在走進辦公室的瞬間化為泡影。視野裡沒有那張熟悉的臉龐。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韓教授在嗎?”

“找我的嗎?”一個體重嚴重超標,妝容也藝術過度,衣品更是世間少有的女士站起身,使勁兒眨巴著雙眼,還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Oh,MyGod!”張辰逸差點暈過去,“我找韓雨軒教授。”

那個女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凶神惡煞的瞪著門口快要嚇死的辰逸,“韓教授去上海學習了。”

張辰逸打聽到韓雨軒去上海學習了,要兩個月之後才回來。他只好無功而返。

禹城繁華的霓虹燈下,張辰逸一路走走看看,感嘆著,這個城市的夜景都如此有藝術氣息。他一路隨心走著,竟然看到了消失了很久的路邊攤。張辰逸隨便挑了一家剛剛坐下來,還沒有來得及點餐,兜兒裡的手機就先咕咕的響個不停。

“怎麼了,我的姑奶奶?”他動作緩慢的接起電話。

“你死哪兒去了?怎麼現在才接電話?”

“有什麼指示直接下發唄。”

“我明天就要去上海那邊的出版社談合同了,你能不能在上海籤售會之前趕回來啊?”

“我明天就回去,放心吧,絕對不會耽誤您的籤售會。”

剛剛結束通話電話,孟凡又打來了,告知他日本那邊的出版社合約到期了又要重新去簽約,讓儘快趕過去。

本來美好的心情瞬間下起了暴雨,張辰逸還想著來兩個小菜,喝喝啤酒解饞。一剎那間情調變成情緒,原本的美味應該也食不知味了。

“哎喲,這都什麼事兒啊,要是錯過簡歆的籤售會準沒有好日子過。”張辰逸呢喃著端起一大杯啤酒溜的一下下肚了,“應該是死無全屍才對。”

他嘆息著人生苦短,又一杯啤酒下肚了。酒過三巡,他才跌跌撞撞的回到酒店。

拿著遙控器開啟電視機,熒幕上永遠不會缺乏社會給人們的溫暖。各式各樣的,把這個社會描述得好像真的只剩下光與熱。

真實的社會到底怎樣呢?

充滿冷酷,到處是血腥的廝殺,人們可以為了登上高處而踩上任何人的肩膀奮力向上。這也許只是我的偏見罷了。

秋意漸濃,楓葉愈發的滲出濃濃的氣味,引人陷入思念之中。繁華的都市裡是無法躲開聳立的高樓直視圓月的,所以能感覺的只是皓白的月光籠罩下的淒冷。

忙完一天的日程回到QUEEN酒店的我在一樓的大廳裡碰到了喬樂的秘書惠茜。

“你的助理呢?”惠茜邁著幹練的步伐走向我。

雖然總是穿著工作裝,卻掩蓋不了她的曼妙身材和美。職業需求的微笑常在更是讓人沒有距離感。

“我讓她先回去了。”淺淺的笑意在我的臉上散開,只因累了一天,實在是沒什麼力氣,我提了提氣,問道,“這麼晚了你還沒下班?”

“喬經理讓我幫他調查一個叫韓雨澤的人耽誤了下班時間,不過現在正要下班了。”惠茜的眉間露出絲絲讓人猜不透的笑意,轉身走向酒店大門。

“韓雨澤”我嘴裡碎碎的念著,心被什麼扎得生疼,眼眶泛紅著,全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瞬間失去所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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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查到什麼了嗎?”我衝她喊著。

“資料在喬經理辦公桌左邊的第一個抽屜。”惠茜再次轉身,不同的是臉上浮出滲人的笑容。

我全身顫抖著,三年來第一次從別人那裡聽到這個做夢都會叫著名字,不爭氣的淚珠碎落一地。

“小姐,您沒事吧?需要幫忙嗎?”前臺的服務員迎上來扶住了差點癱軟到地上的我。

“我沒事。”我推開服務員顫顫巍巍的走向電梯,那一路走過,掛在牆上的名畫似乎也跟著緊張起來,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裡,更是瀰漫著我留下的痛楚。

三年多了,我早就沒辦法若無其事了。不管面上裝作多麼無所謂,此刻我的內心世界正在崩塌,我的情緒也正在脫離我的控制。

內心反覆的掙扎著,最終我還是去了喬樂的辦公室,站在那張紅木辦公桌前,內心恐懼著,彷如進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再怎麼等待也不會有黎明到來的時候。

我緩緩地走近抽屜,伸出顫抖的手,三年多思念的點滴,三年前幸福的種種,電影般放映著,淚滴滑落在我的手臂上,那些記憶似乎是掐住了我的咽喉。此時我才明白,即使窒息我也想要知道真相,於是我拉開了抽屜。

禹城音樂大學最年輕音樂教授韓雨軒與校長之女李雪莉訂婚。

短短的一句話被油墨印刷加粗,映入我的眼簾,與此同時它還穿梭在大街小巷,被眾人知曉著。

“為什麼只有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是韓雨澤?”我把資料放回抽屜裡,心像是被藤蔓纏繞,越是想要掙脫卻越發的收緊,勢必要阻止心臟繼續跳動的感覺。

我的大腦斷斷續續的出現著曾經的畫面,我的手緊緊地拽著那枚刻著HJ的戒指,虛脫般託著沉重的身子回到房間。黑暗中我放聲的哭著,撕心裂肺的吼著,像是整個世界都負了我一般。

“難道一切只是我一廂情願嗎?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所有人?”

我的淚滴無法止住的滴落著,心臟已經麻木了,沒有任何感覺,無法呼吸,曾經的美好,我痴痴等待了三年的承諾壓得我快要承受不住了,整個身體快要被黑夜中的魔掌撕裂般,完全沒辦法接受自己這可笑又可悲的模樣。

就這樣在漫長的黑暗中我暈厥過去,失去所有的知覺,直到陽光照進房間,我緩緩地睜開雙眼,下意識的用手擋著刺眼的光,從地板上慢慢地起來,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此刻的嚇人模樣。

“簡歆”,伴隨著急促的敲門聲傳來熟悉的聲音,喬樂,“起來沒有?”

“嗯。”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單音。

“那我進來了。”喬樂推開門,手裡提著一件玫紅色的外衣。

“這是楚戀拜託我給你拿過來的衣服,說是今天去上海籤售會穿。”喬樂走進房間,把衣服放到了床邊,打了個響指,早等候在客房外的工作人員送進來喬樂精心準備的早餐。

“謝謝。”我勉強撐起一個笑臉。

“行了,你趕緊準備吧。我還有個會議要開,就不陪你吃早餐了。”

顯然,喬樂並沒有看出來什麼,也不知道惠茜揹著他告訴了我。我們總是急匆匆地前行,卻很少停下腳步留心身邊的一切。然而所有的不幸都是從不留心的瞬間開始的。好比手上一個細小的口子,以為只要幾天就能癒合,卻不知道它在我們不經意間悄悄地染上細菌,最後只能用感染二字去總結一切。

緊湊的日程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傷心,畢竟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十分敬業的人,所以我很快就強撐著趕去了上海。

我微笑著,坐在聞名的黃浦江邊,看著對面繁華的夜景,海鳥在江面上起伏盤旋著,很長時間都糾纏著躲在水中不輕易出來的魚兒。我的視線似乎凝固了,嘴角卻一直上揚著,儘管江風拂面,吹動著我淺粉色的裙襬,我是被此刻的美景感染了?還是被昨晚那日夜思念的名字所羈絆?

“真的是你嗎?”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

“小姐,這是你的錢包嗎?”熟悉的聲音擾亂我的沉思。

緩慢地抬起頭,一張英氣逼人的面孔,嘴角微微地上翹著,深邃的雙眸傳遞著讓人無法抗拒的暖意,清瘦高挑的身材撐起一件深藍色的長外套,裡面搭配的只是一件白色的針織衫,讓人視線難以轉移。

我的心砰砰地跳著,睫毛迅速的上下拍打著,似乎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我用力揉了揉雙眼,再次睜大眼睛他依舊站在那裡,俯身對我笑著。

“是你?”我有些驚訝的問道。

那張深深刻入腦海的面孔,日夜思念著笑容,讓我不知所措。

“你認識我?”男子淺笑著,給人一股暖意。

我深深吸口氣,用盡全身力氣,緩緩地起身,眼眶一點點泛紅,淚珠利落地滾出眼眶,順流而下,我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被抽空般失去力氣,“雨澤……?”我嘴裡呢喃著這個三年來一直住在內心深處的名字,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向那位已然不認識我的男子。

難道這世上真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我在心裡問著自己。

“小姐,你怎麼了?”他輕輕地將我接住,扶著我重新在石凳上坐下。

已經開始輕輕啜泣的心愈發被刺痛了,彼岸綻放的繁華燈光就是那無情的弓,照亮著那張英氣逼人的臉,而他的反應像是離弦的箭接連不斷的狠狠地穿透我的心臟。

“韓雨澤,你是韓雨澤?”

“對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淺而輕的鼻音瀰漫著濃郁的憂傷,他身體裡的另一個人在此時被觸發,被感染,難以忍受的痛楚一波波的襲來。江面掀起層層細浪,他哀嘆著坐了下來。

“我是韓雨軒!”那能給人力量的溫暖嗓音再次響起在我的耳畔。

我低著頭,淚水不斷滑落,曾經在夢裡都千萬次的出現過的重逢的畫面,練習千百次的對白,那三年來堆積的千言萬語,此刻,除了眼淚,卻什麼都沒有。真的好討厭這樣脆弱不堪的自己。

“真的對不起,我不是他。”韓雨軒在心裡無聲地說著,眼前這個楚楚可憐,惹人憐惜的女孩流下的眼淚也刺疼了他的心。我難過著,他似乎也不好受。

“三年了,你還好嗎?”我的聲音顫抖著,說不出的情緒摻雜其中。然而我似乎是在一廂情願的詢問,並沒有注意到他說他是誰。

“我……”韓雨軒語塞了,對於這樣偶然的相遇讓他也措手不及,更何況他根本沒辦法告訴任何韓雨澤的訊息。

“或許……你有什麼苦衷?”我的眼神幾乎是在哀求眼前的這個男人認出我。

韓雨軒本來就是很溫暖的人,他沒有辦法直視別人的悲傷,與此同時他的心臟也異常的跳動著。興許是因為韓雨澤。

“三年前,我出事故失憶了,所以……”話音剛落,雨軒就後悔著撒下這樣的謊言。

我的身體突然抽搐了一下,抬起頭,梨花帶雨的看著他,“事故?失憶?”

萬念俱灰般的傷情此刻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他並沒有負我?這樣的疑問在我的心裡不斷擴大。

“嗯。所以我……真的對不起。”

“失憶?三年來我像個傻瓜一樣等著你,對身邊的人都無視著,沒心沒肺的傷害著真心愛我的人,你卻對我說你忘記了,你移情別戀了。那你的父母呢?也不要了嗎?”我怎麼也想不到只有在自己書中才會出現的狗血劇情會真的發生在我的身上,於是我的手不聽使喚的重重地落在了韓雨軒的臉頰,“你混蛋!”

我突然情緒激動起來,而我所期盼的也並不是這樣的局面,身體裡卻不知哪兒冒出來這麼個硬氣的我。

韓雨軒在撒謊前就已經預想到了結局,可是卻不知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如此痛,並不是那一巴掌打得太用力。我歇斯底里的對著韓雨軒罵完之後起身奮力的跑開了。我哭著,心裡刺痛著。

韓雨軒的直覺告訴他,韓雨澤過去的一切肯定不會簡單,他開啟手裡的錢包,一張情侶照吸引著他的眼球,韓雨澤和眼前的這個女孩,照片的左下角印著HJ的字樣。突然間,像是有一隻冰冷而且沾滿硫酸的手伸進他的心臟,痛處蔓延全身。明明是雨澤的過去,他腦海也沒有一絲關於我的記憶。為什麼他會感覺到痛?

“這不是真的,只是噩夢罷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跑到了酒店門口。

停下的瞬間我已經無法呼吸了,腦海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識,順著酒店門口的金色柱子慢慢地癱倒在地上。

“簡歆,你怎麼了?”穿著簡單地針織衫搭配淺色牛仔褲踩著白色休閒鞋的辰逸出現在酒店門口。

“辰逸?”我微微張開雙眼,一團模糊的影子慢慢地清晰開來。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張辰逸急得滿頭大汗,心裡七上八下的,緊緊的將我抱在懷裡。

“沒事,我沒事。你先送我回房間。”我虛弱著,全身顫抖著,臉色慘白。平日裡身體並不算弱的我此時能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也委實有失我一貫的風範。

“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忐忑不安的張辰逸抱起我準備往外走去。

“真的不用了,我回房就好了。”我幾乎用央求的語氣,讓人無法拒絕。

正當要轉身進酒店的瞬間,那張帥氣的面孔又出現了,張辰逸看見他也是瞠目結舌,“你……”

“你好,我是韓雨軒。這是她掉落的錢包,她忘記拿了。”韓雨軒彬彬有禮的將錢包遞過去,眼神根本無法從張辰逸懷裡的我身上挪開。他的心被我牽引著,他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看著我痛,他似乎比我還要痛。

“韓雨澤,你哪根筋搭錯了?你是麻袋嗎?裝什麼裝?”張辰逸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就因為他訂婚的事情窩了一肚子火,現在完全就是來火上澆油。

“我……請問你是……?”韓雨軒心裡五味雜陳,道不明也理不清,猶如一團亂麻。

“辰逸,送我回房好嗎?”我奄奄一息的模樣,微弱的聲音快要殺死眼前這兩個男人所有的細胞。

張辰逸絲毫不客氣的一把抓過錢包,轉身走進酒店。韓雨軒在那裡站了很久才挪動了腳步,走進酒店。在外灘分開時,他以為不可能再碰見我了,沒想到我們竟然住在同一家酒店。

他回到房間,看著手機裡那張拍下來的錢包照,手裡握著那枚戒指,一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絕望感侵襲著他。像是被沼澤地中的水草纏住般,越是掙扎想要逃脫卻陷得越深。

另一邊,張辰逸照顧著突然全身發熱的我。一邊聽著我的胡話,一邊給我物理降溫。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抽泣著,“你說過的話你都忘記了嗎?可我連語氣詞都還清楚的記得……韓雨澤我告訴你,你沒有資格這樣對我……你沒有失憶的資格,你更沒有幸福的資格。”我暈厥過去又迷糊的醒來,“我沒有幸福,你也不可以幸福。”

夜漸深,城市也漸漸地安靜下來,窗外的霓虹燈依舊閃爍著它的光彩,不為任何事情動搖。

我也睡過去了,張辰逸坐在床邊,看著那張蒼白的臉,揪心著。他輕輕地撫摸著我的眉心,“既然睡著了,就不要再皺眉了,安心的睡吧。有我在呢!”

張辰逸站起身,左右搖了搖頭,捏著肩膀,做了一個伸展運動後又在我的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燈光中那張深深印在他心裡的容顏。腦海裡回想起韓雨軒在酒店門口的言行舉止,還有我的反應,他嗅出了複雜。

另一邊,QUEEN酒店來了一群外賓,喬樂忙裡忙外地接待著,當他想起來韓雨軒的事情時,我早已經痛不欲生了。

總經理辦公室裡,喬樂坐在椅子上,翹著腿,雙手在胸前交錯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然而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進來。”喬樂放下腿,轉過椅子,端坐在桌子前,對著走進來的人微笑著。

“總經理,這是本月的報表。您看一下有沒有問題。”惠茜身著一身黑色正裝,扎著馬尾,卻難以掩蓋那曼妙的身姿,臉上的妝容更是出賣了她的美。

“嗯,知道了。對了,你把韓雨澤的資料放在哪個抽屜的?”喬樂低頭看著檔案。

“左邊第一個抽屜。”

惠茜笑著點點頭,轉身出去了。喬樂卻怎麼也笑不起來了。早上進辦公室的時候清潔阿姨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耳畔揮之不去,“總經理,昨晚那個作家小姐來找過你,呆了一會兒,神情恍惚的離開了”。

喬樂拉開左邊第二個抽屜,那份資料凌亂的躺在那裡。他忍不住擔心著,最後還是告知了辰逸。

“你和簡歆在一起嗎?”

“沒有,我還在日本呢。”

喬樂深吸口氣,表情凝重,“簡歆好像看到了那份資料,我心裡很不安,卻又走不開。”

“我馬上趕回去。”

然而,當焦急萬分的喬樂再接到張辰逸電話的時候,簡歆已經昏迷了。

喬樂的注意力被簡歆牽引著,做什麼事情都不能集中,“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份資料的存在?”有一個問號在他的心裡不斷的擴大,又加之韓雨軒失憶的事情,喬樂坐立不安,卻還要繼續工作。

朝陽越過高樓,將它的光芒灑滿整座城市,喚醒這座城市該有節奏與繁華。高樓依舊聳入雲霄,豪車依舊疾馳如飛,立交依舊縱橫交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這座城市在太陽昇起之時一切如舊,它不會因為某些人的不幸而有所改變。

我從噩夢中醒來,滿頭大汗,睜開眼,趴在床邊的熟悉身影讓我覺得心安。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白色針織衫的帥氣男子,我不禁想著,“辰逸是上天派給我的守護神吧。這麼多年只有他一直默默地這樣守護著我,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是我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會出現。”我的心裡有一絲安慰,更多卻是愧疚,因為我的自私而困住這個善良的男人。

我輕輕掀開被子,俯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他棕色的頭髮,絲滑如絲,就像他那顆照顧人的心,軟軟的,總是讓人覺得心安,感到溫暖。

張辰逸感覺到了那一絲觸控的溫度,他的睫毛微微動著,嘴角上揚,墊在頭下面的手準確的抓住了髮絲傳遞過來的溫熱。

“你醒啦。”他張開迷糊的雙眼,朦朦朧朧的笑著,孩子似的拽著我的手,緩緩地坐起身,“餓不餓啊?”

“你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我舒展開緊皺了一夜的雙眉,大病初癒般堅強的笑著。

“擔心你,所以就在這裡守著了。”辰逸坐到床邊去,眼球四下轉著,“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沒事了。”我的笑明朗起來,“小凡不是說你去日本了嗎?怎麼會……?”

“還說呢,你是不是看到了喬樂辦公室的那份檔案?”他的表情嚴肅起來。

“嗯。我以為只是長得像的人,還抱著希望,沒想到上天真的這麼殘忍,竟然讓我碰到他。”我明朗的笑容裡此時多了幾分悽苦,“他遇到了意外,失憶了,然後移情別戀了。”

似乎在說別人的故事般平靜。辰逸覺得背後滲著絲絲寒氣。

我一直一來就是揹負著很多的人,無論我遇到什麼困難,只要過了一晚早上起來總是會換上我那能溫暖人心的笑容。我相信,昨天會過去,今天總是會完美的,明天才會變得有希望。否則,何以繼續。畢竟除了辰逸,我真的只剩下我自己了。我若倒下了,就再也沒有誰能扶我起來。

我苦笑著,“你說,是不是難以置信啊?我們作品中的狗血劇竟然讓我遇到了。”

“簡歆……”辰逸的心被我笑容中的苦澀撕裂著。

我搖搖頭,阻止了他的話語,“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會盡快整理好自己感情的。之前是有所期待,現在既然知道了結局,又怎會拖泥帶水?你知道那不是我的風格!”

張辰逸的心猛然一驚,他一直知道我是不會放棄的人,因為我總是有著自己的執著,尤其是這份獨自堅守了三年的愛情,沒想到卻從我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的心滋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的擔心一點點的增加。就像是香水揮發般,雖然無法看到,卻總是有氣味的。

酒店一樓的咖啡廳裡,韓雨軒坐在靠街的桌子旁,手裡握著那杯還有溫度的咖啡,眼神悠遠,似乎並不是在透過玻璃看外面形形色色,來來往往的行人,他的思緒定格了。那楚楚可憐,惹人憐惜的淚美人還在他的腦海裡讓他動搖著。可謂是,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

當我們封存在內心,甚至是已經遺忘了的記憶被觸碰,被解封時,總是會陷入動搖,惶恐的局面。然而此刻動搖他的卻是別人的記憶。

雖然,他並不知當年一起笑看春風,沐浴朝陽的幸福,但那份被風乾的愉悅卻侵襲著他。即使,他全然不知那年信誓旦旦,相約一生的諾言,那被深埋的絲絲情義卻呼喊著他。就算,他完全不知他們過去的種種,可昨夜的一幕幕卻深深地敲進原本平靜的內心,那個躲起來的人正蠢蠢欲動,試圖逃脫。

而此時,他卻全然不知足以顛覆他現在生活的風暴正在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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