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徹底炸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
這根本不是抄襲，這是一個從一開始就設計好的、無比精妙的陷阱！
顧書言故意在核心程式碼裡留下了一個隱蔽的後門，一個定時炸彈，等著偷竊者自己踩上去。
然後在全世介面前，被炸得粉身碎骨。
“這就是我說的釣魚。”
顧書言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我司的前工程師，帶著我們扔下的魚餌，跳槽到了‘藍海芯辰’。
而‘藍海芯辰’，則迫不及待地將這枚有毒的魚餌，當成了自己的傑作，公之於眾。”
他環視全場，目光如刀：“現在，我想請問各位，到底是誰，在竊取商業機密？又是誰，在欺騙市場，愚弄消費者？”
閃光燈瘋了一樣地閃爍，記者們爭先恐後地舉手提問，整個會場的秩序幾近失控。
輿論，在這一刻，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逆轉。
而在這一切喧囂的背後，一封匿名的電子郵件，已經悄然抵達了京城最著名的調查記者——卓偉的郵箱。
郵件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張模糊的銀行轉賬截圖，和一個位於開曼群島的空殼公司名稱。
轉賬的數額巨大，而付款方的關聯賬戶，隱約指向了“景盛集團”在南美洲的一家子公司。
這個小小的火星，被精準地投進了最易燃的乾草堆裡。
京城，顧書景辦公室。
“啪啦——”
巨大的液晶螢幕被一隻水晶菸灰缸砸得粉碎，雪花般的碎片四處飛濺。
顧書景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那張因為訊號中斷而佈滿雪花點的螢幕，彷彿要將它生吞活剝。
輸了。
一敗塗地。
他精心策劃的輿論戰，不僅沒有打垮顧書言，反而成了對方的墊腳石。
把他送上了技術神壇，還順便讓自己新成立的“藍海芯辰”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就在這時，他辦公桌上那部紅色的加密電話，響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狂怒，接起電話。
“爸。”
電話那頭，是他那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父親，顧永輝。
此刻，顧永輝的聲音，卻冷得像數九寒冬的冰。
“我只問你一句，‘藍海芯辰’的事情，你處理得乾不乾淨？”
“……爸，這是個意外，我沒想到顧書言他……”
“我不想聽解釋！”
顧永輝打斷了他，“立刻，馬上，切斷你和‘藍海芯辰’的所有聯絡！”
“所有！把那個法人代表，送出國，永遠別讓他再回來！”
顧書景的心一沉。
還沒等他回話，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助理李偉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
“顧總，不好了！出大事了！卓偉……卓偉剛剛在他的社交媒體上爆料，說我們集團在南美的鋰礦專案，可能涉及鉅額的國有資產流失和洗錢！”
顧書景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釋出會，鋰礦……這兩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在同一天，同一時間爆發。
這不是巧合。
這是一個組合拳。
一拳打在明處，讓他顏面盡失；
一拳打在暗處，直擊他的要害。
他握著電話，手心冰涼。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那個一向看不起的弟弟，已經變成了一頭他完全無法掌控的、從深淵中爬出的猛獸。
釋出會結束，顧書言在保安的護送下，從VIP通道離開。
他婉拒了所有媒體的追訪，穿過擁擠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的夏瑩瑩。
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興奮，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
手裡拿著一個牛皮紙袋，靠著牆，像一株在喧囂中獨自盛開的百合。
他走到她面前。
她把紙袋遞給他，臉上帶著一點點得意的笑。
“喏，祝賀你，打了場大勝仗。”
顧書言接過紙袋，裡面還是一個紙杯蛋糕。
這次，上面的奶油兔子沒有齜牙咧嘴，而是戴上了一頂小小的王冠，看起來驕傲又神氣。
他看著蛋糕，又看看她。
臺上的萬丈光芒，媒體的瘋狂吹捧，股市的逆勢翻紅。
在這一刻，都抵不過眼前這個小小的、帶著甜香的蛋糕。
他輕聲說：“走吧，我們回家。”
海城的風波，如同一顆投入湖中的石子，其漣漪迅速擴散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
“景盛集團”的股價應聲下跌，儘管公司公關部門在第一時間釋出宣告。
嚴厲駁斥了關於“鋰礦交易”的指控，並聲稱要對造謠者追究法律責任，但市場的恐慌情緒已經蔓延開來。
卓偉的爆料就像一個引信，點燃了外界對這個商業帝國積壓已久的猜疑。
一時間，各種真真假假的負面訊息甚囂塵上。
顧永輝的書房裡，煙霧繚繞。
他已經整整一個下午沒有說話了，只是沉默地抽著雪茄。
站在他面前的顧書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那是一種比直接的斥責和懲罰更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你讓我很失望。”
許久，顧永輝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我讓你去對付老二，是讓你用腦子，不是讓你像個賭徒一樣，把所有籌碼都押上去。”
“爸，我只是沒想到他會……”
“你沒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顧永輝將雪茄狠狠地按在菸灰缸裡。
“你沒想到他在歐洲有人脈，沒想到他敢公開設局，更沒想到，他手裡還握著能威脅到集團根基的牌。”
“你從一開始，就沒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輕敵，是兵家大忌。”
顧書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無力反駁。
“那個鋰礦的線索，是誰洩露出去的？”
顧永輝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知道那條線的人，不超過五個，而且都是我們的心腹。”
顧書景的心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瑞士那件事，想起了姚清。
難道是……
“姚家。”
顧永輝替他說出了答案，語氣凝重。
“老二和姚家聯手了。姚振邦那個老狐狸，這是在還他救孫女的人情，也是在借刀殺人。”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顧書景的聲音有些急躁。
“收手。靜觀其變。”
顧永輝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