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拍品是一對玉石耳墜。
並不是什麼珍貴的物品,但玉質很奇特,像是淺藍色,在光照下又像是翠綠色。
“喜歡嗎?”
許擎問完,不等蘭箏回答,便舉牌競價。
“我不用。”蘭箏小聲嘀咕,因為聲音太小,距離就要近一些。
霍旭東一直盯著。
盯到二人說悄悄話,許擎舉牌,兩人咬耳朵,舉止親密,沒有看臺上在拍什麼,霍旭東直接舉牌,鐵了心要將東西拍下。
這是男人之間的競爭心。
“喂。”魏權扒了下霍旭東的肩膀,“你幹什麼?”
一旁的梁琦也露出訝異神色,原定要拍的物品可不是這對破耳墜,媒體要報道宣揚的也不是這對耳墜。
這下他就又是為了蘭箏破壞了計劃。
魏權根本攔不住。
那邊許擎沒意識到霍旭東是要比自己誰更財力,只當他是習慣性抬價,他又舉牌,看出了蘭箏喜歡,那花多少錢都是值得買下來的。
霍旭東卻又舉。
這是第二次了,許擎不免蹙眉,但還是沒往心裡去,直到霍旭東第三次舉牌,他要跟,蘭箏卻直接按下,怕他和霍旭東較上勁,花冤枉錢。
“沒關係了,我不用了。”
蘭箏鄙夷掃向霍旭東,同樣看到了他身邊的女人,那個女明星,在社交賬號上刷到過,自己被搶走的那條裙子,霍旭東就是拿走給了她。
現在的耳墜,看來也是。
“既然喜歡就一定要拍下。”許擎倒是淡然,尤其在蘭箏面前,這個面子總是要撐住的,“那個人就是我和你說的前侄女婿,興許是故意在找我事呢,不要緊。”
一字一句,輕飄飄的。
灌進蘭箏耳中,卻有著不一樣的重量。
許擎的牌子舉著,眼睛卻看著蘭箏,她肉眼可見臉色白了又白,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了?”許擎還在開玩笑,“怕我多花錢?”
“……你,”
蘭箏豎起手指,語言僵硬,“你剛才說什麼,他是你侄女婿?”
“錯了。”
許擎似笑非笑,“是前侄女婿,他為了拒許家的婚約,可謂是使上了渾身解數,還把我侄女弄到了拘留……”
一個“所”字被蘭箏猝然起身的動作卡住。
“怎麼了?”
綠裙飄揚,腰鏈昂貴。
寶石的光澤在會場燈光的照耀下刺眼奪目,閃爍的微光入眼,昂貴柔和,蘭箏的身體包裹在裙裝中,長髮垂在身前,從上至下,美得毫不費力。
但那張臉是,卻有著許擎看不懂的震驚。
蘭箏囁嚅著唇又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麼,他是你前侄女婿,那許楹是你的什麼人?”
拍賣還在繼續。
她這樣突然站起來,引得在場眾人包括臺上主持人跟著看去。
“小姐,請你坐下,不要影響我們的拍賣會。”
許擎抓上蘭箏的袖子,還未意識到什麼,“你認識許楹,她是你朋友?先坐下,大家都看著呢。”
坐?
她怎麼還坐得下去?
指尖開始被寒意瀰漫,後知後覺想到剛入場時霍旭東驚詫的神色,原來不是因為看到她再在這裡,而是為許擎。
許擎,許擎。
這個名字又在蘭箏口中細細咀嚼過,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許家人,也是許楹的小叔,而自己竟然和他相處了這麼多天!
不再想聽他說一個字。
單是靠得這麼近,便讓蘭箏想要作嘔。
許楹是害死孩子的兇手,那三番四次要自己的命的人,便和許擎有關,在被綁架,從醫院醒來的那段日子,她便不止一次聽文叔提起過。
真正要傷她,要她命的人不是霍旭東。
而是他未婚夫的叔叔。
拿上包,蘭箏一秒鐘都待不下去,側身走出一排排座椅前,以最快的速度想要離開這裡,許擎也管不了什麼拍賣,察覺蘭箏的異常,起身便拽住她的手。
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壓低聲音,“到底怎麼了?我哪句話說錯了?”
賓客席之間開了柔和的光,光線吃掉了蘭箏的下頜線,應當是溫柔的,但她的臉上卻只有一片虛無。
不由分說甩開許擎的手。
她一個多餘的廢話都不想解釋,本身和殺人犯聊殺人有錯就是一件很蠢的事,當務之急是要離開這裡。
離的越遠越好。
離開霍旭東,許擎。
念頭在心裡瘋長,還沒有實施,蘭箏驀然瞪大雙眼,和賓客席最後排角落裡的男人對視,同一秒鐘。
舞臺上解釋拍品來源的大屏轉換成了一段模糊且赤條條的影片。
看不起男人的臉。
但蘭箏的身體,五官,都以最大比例出現在了大屏上,隨之而來的還有音響裡的呻吟聲,露骨,荒唐。
無人在意拍品。
注意力都被螢幕上的人和事吸引了去。
一陣唏噓聲落下,原本用來拍方芯的攝影師找到了新聞重點,全部將攝像頭都對準了蘭箏一個人。
長槍短炮,快門聲不絕於耳。
臺上主持人想要暖和氣氛,但背後的影片還在繼續,接著是蘭箏泡吧,遊走在各色有錢男人之中,從豪車上下來又上去的畫面。
蘭箏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有走,站在原地。
聽到了自己心跳擠出胸腔,像是被一手捏碎的聲音,又感受到面板裡的血液在逆流,衝到了腦海裡,然後四分五裂。
“這是什麼,慈善拍賣放這種東西,簡直就是褻瀆!”
“這個女人就在現場!”
“沒錯,就是許先生身邊那個。”
不光是蘭箏。
許擎和霍旭東在內的眾人都被影片的大尺度畫面衝擊到,好在背後操控臺有人及時關上了,才沒有讓事態發展下去。
可蘭箏還傻站在原地。
臉色一秒比一秒陰沉,視線之內都是周遭議論鄙夷的目光,謾罵調笑,眾聲在一起,匯成了魔鬼的低語,將她困住。
趁著許擎還在震驚。
蘭箏先一步要走,步子還沒邁開,一個人從後方慢慢走到了她面前,在看到傅懷瞬間,一杯猩紅的酒便從她的頭緩緩流下。
弄髒了腰鏈,裙裝。
也將她對待他的薄情、戲耍,盡數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