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間想不通這個問題,只能等系統上線再問問。
楚岸看了看蕭夜舟,突然就想逗他,“你那麼怕我做噩夢的話……要不要陪我一起睡?”
他只是隨口一說,也沒想著這王爺真能答應。
畢竟身為一個王爺,是很忙的,哪裡會有時間和他這個‘男寵’耗。
誰知蕭夜舟皺眉思考了一下,竟然點頭了:“好。”
……嗯?
嗯?!
這下楚岸可算是知道什麼叫抱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他連忙道:“不不不我隨口一說而已,你別當真!”
這王爺怎麼這麼禁不起開玩笑?!
蕭夜舟卻以為他是害怕,堅持道:“不用擔心,我不會碰你的。”
“……”你這想碰也碰不了啊。楚岸掃了他一眼,心說,除非我攻你還差不多。
咳咳咳咳……不過這就不是能說出口的了。
他有點心虛的抬手抵住下巴,“真不用,我膽子很大的,不會做噩夢……你回去吧,阿夜。”
這是他第一次叫蕭夜舟叫得如此親密。
蕭夜舟不自然的頓了頓,耳朵又悄悄紅了:“你不用如此……我今日真的無事,可以陪你……你快休息吧,我在這你就不會做噩夢了。”
他至今記得五年前有小孩看了他的傷嚇得哇哇大哭。
因此也怕楚岸睡不著。
但他忘了另一件事——面前的人不是小孩,根本用不著這麼哄。
楚岸拗不過他,又確實十分睏倦,只能起身回去睡了。
可他還是做了噩夢。
不是因為蕭夜舟的腿,而是因為初到異世,沒在熟悉的床上,所以沒睡得好。
他夢到了自己在現代的精神病院之時。
“……你現在有覺得好點嗎?”穿著護士服的姐姐很溫柔的問他。
楚岸縮在病房裡的角落,抬起手,假裝自己是一朵花。
花是不能說話的。
所以他不能回答這個姐姐的話。
“楚岸,你今天是什麼呀?”溫柔的姐姐又問。
如同孩童般澄澈的眼眸看向了護士,楚岸眨了眨彷彿帶著水意的眼眸,很小聲的說:“我是一朵曇花。”
護士愣了一下,仍然很有耐心:“曇花呀?曇花很好呀,高潔又美麗……楚楚怎麼想到當曇花的?”
楚岸忽然沉下臉,目光冰冷,“我不是當它,我就是曇花!”
他表情驟然變化,動作卻還維持著開花的樣子。
“曇花只開一晚上的,楚楚,你蹲了很久啦,該睡覺啦。”護士沒有害怕他突然的情緒變化,反而提醒他。
楚岸嘴唇一撅:“好像是這樣的,那我是不是該睡覺了?”
護士點點頭,“是的……楚楚,該睡覺啦,我們站起身……”
隨著她輕柔的話音落下,楚岸也緩緩站起身,乖乖的跟著她躺在了床上。
然後眼睛眨啊眨,看著護士配藥的動作。
她的動作很快,配好藥以後,又端著水和藥,走到了楚岸面前,說:“曇花今天被一隻小蟲子咬啦,現在要吃一點藥才能治好,你要不要吃呀?”
楚岸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害怕的說:“我現在覺得身上有東西在爬,是蟲子嗎?”
“是的,吃了藥就會好了。”護士安撫他,把藥遞給他。
楚岸低頭,乖乖的把藥吃了。
但是他感覺身上還有東西在爬。
不過他不能說。
因為曇花是不會主動說話的。
神思慢慢模糊起來,楚岸閉上了眼,卻倏然覺得手臂一痛。
“你扎我幹什麼?”他睜開雙眼,看向那個溫柔的護士。
護士的神色突然變得有點畏懼。
楚岸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臉色陰沉的可怕,額頭爆出青筋。
他就像是局外人一樣欣賞著自己暴怒的醜態。
他看著自己拔出了針頭,從床上一躍而起,用那針頭對著護士,神色可怖:“你為什麼要用針扎我?”
護士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引來了他的主治醫師。
那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姓簡,據說是國外留學回來的著名醫師,還上過許多次電視。
“楚岸!”簡醫師神色嚴肅的站在一邊,如臨大敵:“你別衝動!想想你的過去、想想你過去是個什麼樣的人!”
楚岸頭痛欲裂,理智和暴虐的情感交織著,他咬緊牙齒,手下的針頭不斷顫動——
我過去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我的過去?
無數鮮花和讚美撲面而來,楚岸彷彿又回到了大學的時候。
“名師出高徒啊——張博士,不愧是您的學生,才十七八歲就得了有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的獎項啊。”
“哪裡哪裡,也是這孩子自己爭氣。”
“他是個天才,絕對的天才!”
然而不過轉瞬,那些讚美和鮮花都粉碎開來,化為了惡魔的喃語。
他看見自己的老師掐著他的脖子,表情像是臺上的小丑,又急切又令人反胃:“把那些錄音給我——把錄音給我!”
“……不……不給……我要撕掉你這偽善的面具……”楚岸的臉已經被掐得充血,卻仍然堅持。
而在他說出這句話以後,那個一向以溫文爾雅著稱的張老師卻撕開了那斯文的面具,暴怒不已:“別傻了!要不是我,你怎麼會有今天的成就?!還真當你是什麼天之驕子嗎?!……楚岸,我們是一體的,你的成就來源於我!我如果身敗名裂,你也別想乾乾淨淨的離開這裡!……聽老師的話,把東西給我,好嗎?”
楚岸奮力掙扎,喉嚨裡卻發出一聲古怪的笑:“哈……我早就不乾淨了……我怕什麼?我只想讓你這人渣去死——!還老師?憑你也配當老師?!”
“……不給我是吧?”張老師的眼眸驀然陰暗下來,如同毒蛇吐信,“好……那我就讓你這天之驕子落到泥裡……成為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精神病!”
無錯書吧他鬆開了楚岸。
楚岸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沒有過去……”他抬眸看著簡醫師,心緒大動,突然怒吼道:“我沒有過去——!”
然而一旁蓄勢待發的人卻趁這一瞬的破綻,飛快的上前一腳踢開了他手上的針頭,又強制性的將鎮定劑注入楚岸的身體裡。
“草!”他聽到那醫師說,“不是說這傻x以前是個天才嗎?怎麼瘋起來這麼難搞?”
……天才?
不……不要叫我天才了……
我一點也不想要那個噁心的人加在我身上的成就……
都給我滾開!
楚岸倏然睜開眼睛,入目所及的卻是古代床榻的帷幔。
他下意識的感覺到房間裡有人,扭頭一看,卻是蕭夜舟坐在輪椅上,指尖輕輕的翻過書。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醒來,蕭夜舟正好也側目看了過去。
“怎麼才睡兩個時辰就醒了?”蕭夜舟放下手中的書,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是有什麼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