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凝讓其他人暫退下，“友好”地跟老皇帝談談心。
不過兩炷香功夫，老皇帝就苦著臉提筆，開始寫旨退位。
如今幾個皇子鬥得已經魔怔了。
再這麼下去，早晚要把整個大燕都給鬥沒了。
宋九凝也表示，如果他不答應，那大晟就打過來。
到時候還是小芸繼位。
只是那時候的大燕，可能就是個江山破碎的大燕了。
老皇帝不懷疑宋九凝直接打到皇城的話。
畢竟她都已經神不知鬼不覺摸到宮裡來了，隨時都能殺了他這個皇帝。
唯一讓他不解的是。
既然有這個實力，幹嘛不直接收了大燕，卻還要立一個大燕皇室女子為帝？
宋九凝不耐煩地瞥他一眼：“過不多久，我宋家就要添好幾個小輩了，我爹忙著帶孫子，懶得打。你快點寫，別磨磨蹭蹭的。”
老皇帝苦笑。
他不是沒想過，小芸年幼，他們可能是想扶持一個傀儡。
可眼下他沒有任何辦法。
眼看著宋九凝已經恨不得替他寫了。
罷了，女子就女子吧，總比落到外人手裡強。
也比江山直接被幾個不孝子鬥沒了強。
臥床已久的老皇帝突然召叢集臣。
當著眾大臣和幾個皇子的面，宣佈立小芸為帝。
由顧綏之與前輔政大臣輔佐。
眾人譁然，幾個皇子更是情緒激憤。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
鬥了這麼久，到頭來卻落到一個才六歲的小丫頭身上。
幾個皇子紛紛不服，支援各自主子的大臣，也跪地乞求老皇帝三思。
三兩句話，就已經扯到大燕將亡的程度了。
老皇帝煩得不行。
他不這麼幹，大燕才真是要亡了。
“此事無需再議，退吧。”
老皇帝回到殿裡以後，看向宋九凝：“這回你們滿意了？”
“滿意，滿意。”
宋九凝笑眯眯地摸出顆藥丸給他：“解藥。”
她宋九凝辦事，向來兩手準備。
總是要防著老皇帝突然反悔不是？
老皇帝派了親信，去他們落腳的客棧，去接小芸入宮。
宋九凝又給了他一個驚喜：“我這回來皇城，還帶了十萬大軍。”
“什麼？！”
老皇帝一大把年紀，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宋九凝，你想反悔？”
宋九凝也拍桌子：“我們宋傢什麼時候做過食言而肥的事？我是怕你那幾個不爭氣的兒子不甘心。”
老皇帝更氣了：“你說誰那不爭氣的兒子？”
宋九凝挑眉看他：“你說呢？我們宋家的兒女，可是一個比一個爭氣。”
老皇帝：……更氣了。
他突然有些羨慕承天帝。
被篡位了又怎麼樣？
有沈聞璟那樣優秀的繼承者，還有宋家，何愁社稷不興？
如果他們大燕也有這樣的人，優秀的儲君和可鎮江山的大將。
該有多……
老皇帝嘆了口氣：“宋家帶兵前來，卻不動聲色，所為何事，不妨直說？”
宋九凝抿了口茶，突然有些頭暈。
她靠在椅背上緩了下神：“我要你把這些人偽裝成大燕士兵，留在皇城。等小芸徹底坐穩那個位置，大軍自會撤走。”
“為何？”
老皇帝不滿：“任由二十萬大軍圍城，哪個皇帝能答應？”
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你已經不是皇帝了。”
宋九凝好心提醒他：“另外，我為什麼要駐軍在這裡，是為了防誰，你心裡難道沒點數嗎？”
就那麼一個小丫頭，還有顧綏之那個不靠譜的。
現在答應得好好的，萬一她一走，那不是被人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老皇帝試探道：“小芸說到底也是我大燕直系血脈，你把十萬大軍留在這裡歸她調遣，難道就不怕他們盡數折在這裡？”
其他皇子可能對付不了宋家精兵。
但要是小芸故意派他們去送死……
已經成為一國之君的人，哪裡還能忍受得了，別國大軍駐紮在自己臥房門口？
“這就不勞陛下操心了。”
宋九凝微微一笑：“她不會。”
更不敢。
小芸和顧綏之都是聰明人。
況且那裡面可還有蒼杞的五萬將士。
守著一個搖搖欲墜的大燕，還敢挑釁大強國。
這得多沒腦子。
老皇帝無奈嘆息：“罷了，至少大燕還是我自家人的。”
他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老皇帝徹底妥協，並在宋九凝的催促下，將小芸的繼任大典，定在三日之後。
這實在是倉促了些，就算緊趕慢趕，依然是簡陋得很。
可宋九凝咬死了這個時間，一點都不肯退讓。
等一切定好，出了殿門。
她仰頭看天，呼吸順暢不少。
不放心地再次探了下自己的手腕，宋九凝煩躁叮囑：“盯著大典進度，哪個敢礙事兒的，直接處理了。”
這來的，可真是有點不是時候。
第二日，大燕新帝繼位大典正式開始。
讓老皇帝意外的是，宋九凝一行人，居然一個出面的都沒有。
不過宋九凝他們就算來了，估計也是大喇喇坐著。
那新皇以後還怎麼樹立威信？
至於讓他們跟著群臣一起跪，他們想都不敢想。
不來就已經很感激了。
宋九凝明面上不在，但所有大燕朝臣，卻總感覺有一股莫名的壓力。
好像他們要有什麼不知輕重的動作，就會馬上倒黴一樣。
一場格外簡樸的繼任大典，草率地開始，草率地結束。
除了兩個勢大的皇子嘲笑兩聲，一點不給新帝面子地帶人離場，其他人都很老實。
結果，大典剛結束。
眾朝臣就在皇城主街上，看見了兩個皇子暴斃的屍體。
眾臣譁然，紛紛猜測，這是不是老皇帝為了給新帝立威，不惜拿兩個兒子的血祭天。
這事兒自然是宋九凝做的。
敢在這個時候鬧事，明擺著是耽擱她的事兒。
等在酒樓裡的一群人，看著宋九凝的表情都有些怪異。
“小九。”
宋嘉衍試探開口：“你好像非常著急回去？”
宋九凝沉默了：“……有嗎？你們不著急？”
眾人望天。
著急是著急，但也沒有那麼著急。
總有種神擋殺神的架勢。
“來來來，這麼好的日子，嚐嚐大燕特產的酒水，跟咱們那兒的，可真是不一樣。”
宋明琅興沖沖地給一圈人都滿上。
宋九凝盯著自己面前的酒杯：“我不愛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