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老師旁邊看，不要吧。
可惜這並不是會因為某個人或某些人的意志而改變的，重重人牆前面傳來了老師的聲音：“嗯？後面的同學都看得到嗎？”
她點名提到了第六排：“最後一排的同學真的不上來嗎？”
機械般單調平直的語調暗含威脅，整個教室內鴉雀無聲，就在玩家們猶豫著要不要上去的時候，童君昊一個扭頭，就猝不及防地和一張臉迎面撞上。
白灰的臉色，漆黑無神的眼睛，右眼下一顆淚痣，是剛進教室的化學老師的臉。
他被嚇了一跳，差點沒忍住叫出聲來。
“你們。”與死灰面容不相符的，是她那豔紅的唇瓣，過於飽滿而分外詭異，“真的不上來看看嗎？”
童君昊臉抖了抖，感覺自己都可以哭出來了。
怎麼盡逮著他嚯嚯啊。
“上的上的。”他硬是擠出一份僵硬的笑來，“老師我們這就上去。”
他手下悄悄推了推席媛媛，示意從另一邊過道過去。
兩人先後離開座位，女老師又把目光轉向了第三組，拉扯地細長的脖子彷彿下一秒就會崩斷，卻沒人想去試試它的堅韌程度。
旁邊飄著脖子綴著腦袋，董瑾軒和卓靖川也饒了路，從一組和二組間的過道往講臺走去。
女老師的目光隨著他們的走動而轉動，直到看不到了才向一組看去。
入目之處只有兩個空蕩蕩的位置，那兩個學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座位。
她這才縮回了脖子。
待腦袋歸位，她看向在左邊堆在一坨的六個人，道：“站一塊兒做什麼，報團取暖嗎？”
她冷冷道：“站右邊來。”
董瑾軒和卓靖川對視一眼，走到了第三組前面靠牆站著。
前面一空，老師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身上，身後就是魏紀明，童君昊內心是拒絕的。
席媛媛拉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從靠門站改為了貼黑板站。
化學老師這才勉為其難地收回了目光。
講臺上的裝置裡已經有了反應現象，化學老師開始為學生們講解著，末了，隨機點人提問她剛剛講過的內容。
臺下的學生自不用說，就像是被設定好的機器，回答的一字不差，臺上的人則是點到了卓靖川。
有董瑾軒在旁邊提醒，他也正確的回答了上來，在黑板上寫下化學方程式後，六個人最終被放了下去。
後面的時間沒再鬧什麼么蛾子，又是一個課間，童君昊跟席媛媛商量著去了廁所。
衛生間在走廊的盡頭，左邊男廁右邊女廁，明明是下課時間，廁所裡卻空無一人，甚至就連外面走廊上的人都寥寥無幾。
潔白的瓷磚反射著燈光，所見之處不染纖塵，就連隔間的門板上都乾乾淨淨地沒有一點筆跡汙漬。
居然還有學校的廁所能這麼幹淨，想他當初的學校，廁所隔間的門板上都是學生們塗寫的字畫，想找一個嶄新的門板那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這裡不對勁。
兩人迅速解決完生理需求往教室趕去，路過別的教室時，從窗戶望去，就見學生們宛如一具具提線木偶，表情空洞地坐在座位上，直到老師的到來觸發無形的開關，才開始名為“學習”的表演。
走到教室門口時，就見一個年輕男老師正站在講臺上一邊翻書一邊講話：“上次我留下了一道題目，不難，接下來……”
話音戛然而止，是他發現了門口站著的兩個人。
一瞬間，全班三十雙無機制的目光都望了過來，另外還有四道來自玩家的審視。
他們都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也觀察著這兩人出去一趟會不會發現了什麼。
一共被三十五雙眼睛緊緊盯著，童君昊嚥了口唾沫，有些磕巴道：“報、報道！”
席媛媛：“……”
她眼皮猛地一跳，當機立斷向前半步，神情端正，聲音有力：“報告！”
沒什麼溫度的目光又在他們身上停留了兩秒，物理老師這才收回視線，淡淡道：“進來吧。”
兩人趕緊回到座位上坐下。
這次被點上去做題的依舊是每組一人。
不過有生物課在前，玩家們都做好了第二輪的準備。
果不其然，等這三個學生下去後，物理老師並沒有打算開始下一個程序，道：“有的同學剛來我們班，老師還不知道你們的實力呢。”
毫無感情的音調吐字清晰，每一個音節都是一樣的力度，顯得最後的語氣詞十分怪異。
“這樣吧，就請每組最後一排的男生再來為我們展示一下，大家歡迎。”說著，他率先帶頭鼓起掌來，牽動著臺下響起了整齊劃一的鼓掌聲。
“啪”“啪”“啪”。
無數個聲音重合在一起組成濤浪衝擊而來，伴隨著骨頭的“咔嚓”聲，每一個學生都轉過頭來盯著他們，漆黑的眸子恍若黑洞，映照著無數個身影重複而單調地鼓著掌。
董瑾軒抬手壓了壓卓靖川的肩膀，對他微微搖了搖頭後起身向講臺上走去。
魏紀明早在物理老師說完話時就上來了，此刻解題步驟都寫了一小半。
童君昊是最後一個上來的，但也就只落了董瑾軒半步。
他是真沒想到，好事沒讓他碰上一個，這弄不好要命的事兒倒是一股腦地往他身上撲。
雖然之前有記，但一節課過去，他這個榆木腦袋上的刻痕早已開始自動修復，只能再次緊急迫記一下了。
實在不記得了的，就瞄一眼兩邊，差不多就能補齊整個解題步驟了。
完美。
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回到座位上，看著老師在黑板上劃下三個紅勾勾時，童君昊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這節課同樣枯燥乏味，但是比起英語來，每個字他都認識，可若是牽涉到什麼定律原理，照樣是一句話也聽不懂了。
想當初他物理還是可以的，雖然不至於及格，那也穩定在五十多分，沒高過也沒低過。
無限世界害人不淺啊。
童君昊垂眸，將課本上的字一個個塗黑。
他進來這裡的時候還在上學，也不知道如今外面怎麼樣了，出去後真的可以回到從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