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公主臨時起意要見蘇然,還是在戶外帳篷,但畢竟是公主,該擺的譜兒還得擺。
蘇然面見的過程很複雜,層層通傳不說,還要上繳匕首佩劍,脫下鞋履,僅餘羅襪,才能進帳篷。
這番折騰足足兩個多時辰,站的蘇然腿都麻了,跟著女官走進帳篷時腳底如針扎,不過進去一看,蘇然就被裡面的豪華裝飾看的眼花繚亂。
連燈臺都是純金的,掛簾子的鉤子上還嵌著寶石,嘖,真奢侈!
蘇然垂手站在下側等著公主出來,表面淡定,心裡卻在不停盤算這個帳篷裡的東西能換多少積分。
手指癢癢的厲害,恨不得立刻都拿來兌換了,她缺錢缺積分,窮的很啊。
公主出來了,穿的十分繁複華美,長得也十分美麗,是蘇然醒來至今除了柳道非之外見過的第二美人。
不過跟柳道非那種純淨高潔模糊性別的美不同,公主美的很耀眼,富貴明豔,如盛世牡丹,但是看她的眼神很不善。
“你就是曲城知縣蘇然?”
“臣蘇然,拜見殿下。”
“你到底哪裡值得他如此看重?”
蘇然抿了下唇,這話聽著好酸,她只能當沒聽見。
可公主卻要對她百般挑剔,“長相平平無奇,出身不過爾爾,才華,呵,真假難辨,名聲,一個被休棄的婦人,還帶著兩個孩子,柳道非他難不成真是腦子壞了,竟然舉薦你這樣的人.......”
蘇然忍無可忍,上前一步道:“殿下國色天香身份高貴,臣自然是萬萬不能及,臣祝公主和北羯王百年好合,地久天長,早生貴子,福壽安康。”
公主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北羯王的年紀能當她祖父了,這些祝福對於被迫下嫁的她來說刺耳又扎心,可她偏又不能指責蘇然說的有錯,只能惡狠狠瞪著蘇然。
蘇然只當沒看見,見公主叫她過來只是為了出氣,便懶得再跟她糾纏這些有的沒的,直接丟擲誘餌,“殿下要是實在不想和親,臣倒有一計,不知殿下感不感興趣。”
“你能讓我不用去北羯和親?”
“不能,但我能讓您和北羯王成不了親。”
“你,你什麼意思?你想作甚?”
“我想助殿下一臂之力,讓殿下能早日迴歸故土。”
公主驚疑不定地看了蘇然好一會兒,終於扛不住心底的希冀,放緩了語氣,“你有何計?說來聽聽。”
蘇然上前兩步,壓低聲音道:“殿下,您可瞭解北羯目前的情況?北羯王有十七個兒子,至今還未指定太子.........”
天黑之前,蘇然回到了曲城,柳道非望眼欲穿,見到她就趕緊問,“怎麼樣,怎麼樣?你和公主——”
“我和公主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明日一早,你跟我一起為公主送行!”蘇然直接打斷柳道非,扔下一句,就進了後院。
柳道非懵了,這是什麼情況?
五月初夏,邊關還未迎來酷暑,清晨依然十分涼爽,一陣風吹過,帶著些許麥香果香,令人神清氣爽。
六公主痴痴地望著柳道非,許久未見,他依然同記憶中一般清冷如仙,高潔如月,與周圍人彷彿隔著一層,一眼就能看見。
走近些,再近些,站到面前,望著柳道非跟記憶中一樣清俊的臉澄淨的眼眸,六公主萬般不捨千般哀怨只化作一句感嘆,“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柳道非雞皮疙瘩起沒起來蘇然不知道,反正她是恨不得找個地方抖抖雞皮疙瘩了,這語氣這神態,不知道的還以為柳道非是個負心漢呢。
柳道非硬著頭皮躬身行禮,“臣見過殿下。”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殿下保重。”
“你還是一點也沒變,這樣也挺好。”
六公主深深望了眼柳道非,偏頭警告地瞪了蘇然一眼,“對他好一點。”
說完,便轉身往車上走去。
蘇然啞然,看了眼也呆住的柳道非,嘆了口氣道:“她對你是真愛啊!”
柳道非氣悶無語,“閉嘴吧你!”
送親隊伍漸漸遠去,沈良玉一行人也喬裝改扮跟商隊一起出發了,她將會在北羯境內設定十個聯絡點,近距離指揮送親隊伍,協助他們逃離。
柳道非追著蘇然問,“你現在總可以透露具體計劃了吧?”
“其實沒什麼計劃,主要就是見機行事。”蘇然坦言,“我只是聽說北羯王兒子多,每個兒子成年之後都會有封地,都想方設法爭著當太子,那我就順帶製造點襲擊啥的,幫他們給彼此潑點髒水,讓他們互相猜忌.......”
柳道非驚愕地看著蘇然,忍不住提醒她,“你一共才派過去二千人,都是明面上的人,稍微調動就會引起注意。”
蘇然笑眯眯,“那可不一定,我這兩千人有男有女,有偽裝成女人混入女營的男兵,還有偽裝成男兵混過去的女兵,動手腳的時候再把身份換一換,這就叫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柳道非.......為什麼聽上去這麼荒唐,但又莫名覺得可行呢?
不管行不行,人已經放出去了,他們能做的只有靜待結果,柳道非問蘇然是否繼續招收女兵。
蘇然回道:“不光女兵,還要大量招收男兵。”
柳道非愣住,蘇然在輿圖上畫了個圈,目光格外明亮,“平陽府已經穩定住了,咱們該往外擴了,潞安府傷了元氣,正是咱們攻打的好時機,拿下潞安府,以後再打仗,就不愁沒糧食了。”
“可,咱們的損失也不小,而且這個時候適合開戰嗎?”
“不趁它病要它命,你等它緩過勁兒來再去打,是嫌自己兵太多了,多死一批也無所謂嗎?”
“可咱們師出無名啊,更不可能有朝廷調令,私自攻打臨近州府,視同謀反。”
“太子乃是天子的接班人,幫著天子懲治一批貪官汙吏,解救一城百姓於水火,此乃大義,名正言順!”
“真要打?”
“雲夏六府,太子要是能打下來一半,就算皇上不想傳位給他,朝臣們都不答應。”
“若是打不下來呢?”
“如此無能,還爭什麼王位,趁早放棄吧。”
“你讓我好好想想,這太冒險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再磨嘰,煮熟的潞安府就要飛走了。”
蘇然是真心實意覺得現在是擴張地盤的好時機,今年豐收,她現在手裡有糧有人手,加工坊還儲備了一批武器,趁著潞安府人心渙散打它個措手不及,說不定就贏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朝廷那邊越來越瘋,蘇然有種直覺,太子再不動手,就有人要跳出來動手了。
等別人跳出來造反,太子不僅搶不到先機,說不定還會被朝廷逼著去剿匪,那他們可就太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