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鬱，本就寒冷的天氣沒有了太陽就更加寒冷了，以至於昨天下的那場小雪，到現在都化完。

撥出一口長長的白氣，路明非又縮了縮脖子，問旁邊的張柏卿：“我們去哪裡啊？”

他接到張柏卿電話，對方讓他出來，他就出來了。

“就出來隨便走走，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與穿得鼓鼓噹噹的路明非對比，張柏卿和楚子航穿得很單薄，兩人外面都是隨意的穿上一件長風衣就完事了。

“哦。”

對於這種沒有目的地，就跑出來挨冷受凍的事路明非倒是沒有什麼怨言，他說：“我聽說華南地區基本都不下雪的，大冬天和過年也穿短袖。”

“嗯。”

楚子航嗯了一聲，說：“確實如你所說，基本不下雪。只是有些地方偶爾下雪，但是基本都是靠近北方的城市，中下部份地區最多下霜，百年都不見得會下一次雪。”

路明非問到：“你去過？”

楚子航點點頭：“嗯，以前過年的時候去過羊城，那天氣最冷的時候也才5度，只要不颳大風，太陽一出來你能看到路人有穿棉襖的也有穿短袖短褲拖鞋的，看起來就像是他們都活在不同的世界裡。”

“好像很不錯。”

路明非聽得一陣羨慕，沒有寒冷的襲擾，除了下雨，想去哪就去哪，也不用穿的像只肥鵝一樣。

衣服穿的太厚，他都感覺身體動作受到了阻礙。

一旁的張柏卿說：“其實也沒多好，四季不分明，只有兩個概念，冷和熱。冬春冷，陰雨連綿，能一下好幾天。夏秋熱，熱到真的像蒸籠一樣，沒有風沒有空調，能熱到你流汗，躲陰影下都沒用，還不時就下暴雨，要是連著下兩天就變成地區洪澇災害了。”

三人來到市裡的CBD，找了家裝修看上去不錯的西餐廳走進去，因為楚子航來過這裡吃飯，而且沒有留下不好的印象。

店裡裝修很不錯，服務員不管男女都穿著小西裝，打著領帶，帶著耳麥，臉上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一看這店消費就不低，要是以前的路明非，他進都不會想進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銀行卡里有錢了，他腰板也硬起來了，滿臉隨意輕鬆的走在後面。

真就錢是男人膽。

三人坐下，楚子航和路明非都沒開啟選單，張柏卿開啟選單看一眼，對服務員說：“惠靈頓牛排，三份全熟，記得多拿來三雙筷子。”

牛排只有mediumrare、medium、mediumwell、welldone，357成熟只是國內的叫法，其實在外國牛排根本沒幾成熟，而是牛排煎到那種程度。

楚子航和張柏卿吃的還好，路明非就不太行了，吃得齜牙咧嘴的，他只能先用刀切成小小塊的之後，再用筷子夾起來慢慢嚼。

“還可以吧，感覺挺正宗的。”

路明非感覺這餐廳還挺正宗的，起碼這惠靈頓牛排和卡塞爾學院的不相上下，不是說味道，而是說這口感，要的就是這種嚼橡皮筋的感覺。

一塊牛排吃十幾二十分鐘，細嚼慢嚥的肚子都感覺飽了，早知道這麼正宗，他就不吃牛排了。

餐廳裡的人並不多，都很安靜，客人在各自低頭吃東西或者小聲交流。

踏入這裡蘇曉檣掃了一眼餐廳內的座位，就看到了三人，看到熟人的她有些高興，走過去說：“咦！咦！路明非！張學長！楚學長！你們好！”

“蘇曉檣你好。”

路明非和張柏卿給她打招呼，楚子航比起兩人冷淡不少，簡單的說了聲你好。

“這個位置有人坐嗎？”

蘇曉檣指了指路明非旁邊的空位。

“你來就有了。”張柏卿等她坐下後，讓服務員拿選單給她，同時問：“就一個人來餐廳吃午飯啊。”

蘇曉檣拿過選單看了看，點了一杯果汁，她有些矜持的說：“沒有，出來和公司客戶約飯談合作的事情。”

一年過去，她成熟了不少，沒有大大咧咧的得意說出自己現在已經是自家公司的老大了，是一個掌控著市值上億的大公司的總裁。

“和公司顧客？”路明非好奇的問：“你現在已經工作了，沒讀大學嗎？”

“沒有。”

蘇曉檣搖搖頭，說起這個眉宇間又有幾分哀愁，這下她心裡真不得瑟了，說：“我爸爸身體不好，現在是半退休狀態，所以我沒上大學，直接就出任我們家公司總裁了。”

“啊？”

路明非有些詫異，蘇曉檣這才多大，就控制經營著一家市值過億的大公司了？

好吧，他們仨也不是很大，但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有屠龍的戰績了。

“蘇叔叔身體那麼差嗎？”

楚子航聽他爸說過蘇老總身體不太行，但沒想到會退休讓女兒上位那麼快。

“是啊。”蘇曉檣嘆氣說：“我現在是發現了，身體健康才是人的基石，生活越好健康越重要，不然就是有榮華富貴也享受不了，純遭罪。”

“這個確實。”路明非附和，努力大半生，結果到頭來一身是病，連享受都享受不了，那多悲哀呀。

“不說這個了，你們在國外過怎麼樣？國內和國外的大學體系是不一樣的，我們是嚴進寬出，他們是寬進嚴出，卡塞爾學院又是知名大學，學業上肯定沒那麼輕鬆吧？”

“呃……確實是這樣，不過這個倒是還好，我們都沒掛科。”

說到成績路明非就有點焉巴了，張柏卿和楚子航成績一如既往的優秀，毫無壓力。

但是他壓力大的很，八門課，五門得C，說全都是任課老師大發慈悲可能有點過分，但肯定有哪門是老師教授大發慈悲撈了他一下，不然就涼了。

“沒掛科的話還可以啊，別的方面呢？找到女朋友沒？”蘇曉檣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你們不要找白種女人做老婆，雖然她們很漂亮，但是也要慎重……因為老得很快，明明年紀相仿，但是過個十幾二十年就會出現老妻少夫的情況。”

因為她爸媽就是這樣的……

聽蘇曉檣說到這個，路明非就想起那個來自俄國學員，叫做零的女孩子，確實很漂亮很精緻，而且帶著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氣質，就像一個女王一樣。

蘇曉檣見三人組不吱聲了，眨巴眨巴大眼睛說：“你們咋都不說話，不會都沒有找到女朋友吧？”

“此話有失偏允呀，國家尚未富強，怎談兒女情長。”張柏卿說到：“我看明年我們的gdp就會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這是百年未有之變局，在如此重大的時機當前，與千年前的大漢一樣，而當時霍去病就曾說過，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蘇曉檣對他歎為觀止，大大的服氣：“還是你騷話多。不過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不是說漢武帝給霍去病建大宅子嗎？然後霍去病不要嗎？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楚子航在一旁吭聲說：“不是還有漢武帝想要將自己的大女兒嫁給霍去病的故事嗎？柏卿說的是這個吧。”

“這樣嗎？”蘇曉檣點點頭，看了一眼門口，她起身說：“我顧客來了，我先過去接他了，有空再聊。”

“嗯嗯。”

蘇曉檣離開後，路明非感慨說：“感覺她好像變了，沒有以前那麼跳脫了。”

以前的蘇曉檣是驕傲的小天女，但是能在驕傲矜持姐和接地氣大姐頭之間無縫銜接。

現在好像變了，全程都沒露出一點他熟悉的接地氣大姐頭氣質，這一年帶來的變化未免有點大了吧？

楚子航淡定的說：“把你丟去公司跟那些老狐狸鬥一年也夠了，起碼你能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好。”

他很早之前就被鹿天銘帶在身邊，出入各種公司的場合，早就見識過那些老狐狸的嘴臉了，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可能裡面都套著圈套，只要你敢把情緒寫在臉上，他們就敢試探拿捏你。

吃完後，路明非借上廁所的藉口先去結賬，打算大氣的請一回兩人，可是卻被告知他們的賬已經被一位女士給結了。

不用猜路明非也知道是蘇曉檣結的，他看了看坐在角落裡似乎和那個外國人顧客談笑風生的蘇曉檣。

蘇曉檣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給他眨了一個小眼神。

好吧，看到這個俏皮的眼神，路明非覺得她還是之前的那個蘇曉檣。

大姐頭氣質的消失只是在工作中因為需要而被壓制了下去，一年時間並不足以改變他熟知的那個蘇曉檣。

張柏卿結賬時得知蘇曉檣已經給他們買過單了，見她還在和顧客談話，就沒去打擾，在手機裡發訊息給她道了聲謝謝。

出來簡單吃個午飯，外面就下起了雨雪，小雨摻雜著的雪花落下，溫度是格外的冷，房間外的每一個人都成了吞雲吐霧的神仙，隨著呼吸，一道道白氣從口鼻之中哈出。

走是不太行得通的了，他們只能打車回去。

毫無目的的出來走了一個早上，隨便吃了餐午餐，又潦草的各回各家。但三人都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就當出來走走。

下午路明非收到了蘇曉檣的資訊。

蘇曉檣：“兩學長真沒找女朋友？外國女人都是眼瞎的嗎？”

蘇曉檣可不是一無所知的國人，她母親是葡萄牙人，自己更是在國外生活過一年，對國外的情況又不是不知道。

外國人不喜歡吃中餐就算了，餐飲在國內都分出八大菜系，各地都各有偏愛，鹹甜豆腐腦、粽子、米麵、加糖加辣加鹽之爭等，都能在國內網上爆發一輪大型戰役。

國內各地尚且如此，何況國外？真正能統一全球的美食，也就只有燒烤了。

但是帥哥美女這不一樣，真正的帥哥美女，就算你不喜歡這種型別，也不可能眼瞎了會感覺到對方醜。

在審美上，不管東西方都是差不多的，西方的帥哥美女放到東方也是帥哥美女，東方的帥哥美女放到西方仍是帥哥美女。

路明非：“雖然但是，你們也沒追上，不過他們確實是沒找女朋友。”

蘇曉檣：“高中的時候就開始這樣子了，他們兩個不會是不喜歡女人吧？”

這個靈光一閃的猜測不禁讓她回想起以前，楚子航面對誰都是冷冷的，不愛笑。張柏卿面對誰都能笑，也不冷場，就像一箇中央空調一樣，誰都暖。

理論上來說……這是一對很好的CP……

路明非：“請立刻停止你腦海中危險的想法，根據我的觀察，他們兩個都是正常人來的。”

他可不會忘記張柏卿和他在樹蔭下對那些漂亮的女孩指指點點，夏天討論女生面板身材，冬天女生穿的多，身材沒有那麼明顯了，他也能大膽做出猜測，並且舉例出各種證據……

有時候楚子航也在，一般情況下他都只是正常乘涼，不會參與兩人的討論，但是有時候張柏卿說到點上了，他也會忍不住開口說話。

蘇曉檣：“那根據你的觀察，他們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路明非對於這個問題熟啊，他說：“我曾經問過老大，什麼樣的女孩子適合結婚，我問他這個，他的回答應該也是自己的意向吧？”

蘇曉檣：“細說回答。”

路明非：“他說：1、漂亮的，2、賢惠的，3、孝順的，4、相互奔赴彼此願意為對方付出的。”

蘇曉檣一看，心裡一琢磨自己好像還挺附合？剛想打字回覆，路明非那邊繼續說：“5、以上條件可疊加，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讓她們四個彼此見面。”

路明非：“以上發言，均為原話，一字未改，源自張柏卿口中親述。”

蘇曉檣：“啊？”

濾鏡碎了呀，她當初還在幻想是嫁給楚子航好還是張柏卿好，面對兩個優秀的男孩陷入抉擇，也都只想嫁給一個人。

結果張柏卿看得那麼開，一起手就是4個女孩。

路明非不知道怎麼勸蘇曉檣，這兩人都不是正常人類，是未來能屠龍的超人啊，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怎麼會彼此相愛呢？三觀都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