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雨下了很久，從下午一直下到晚上都沒有停的跡象。
路明非坐在樓梯上，靠著樓梯轉角半層的視窗，將整個城市都盡收眼底。
他以前就喜歡這樣一個人待在這裡，孤獨是孤獨了點，但也沒什麼，他就喜歡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待著，打擾不到別人，別人也打擾不到自己。
這座城市很大，他很自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沒有什麼人認識他，他也不認識什麼人。
只是這種自由，何嘗又不是一種孤獨？
嫋嫋小提琴琴聲響起，曲子蕭瑟憂傷，似乎這很應景，但卻嚇路明非一跳。
他轉頭看見小惡魔正閉著眼睛在拉小提琴。
不知道這位弟弟發什麼癲，他就這麼靜靜看著。
一曲完畢，小惡魔隨手將小提琴一丟，小提琴就在空中消失不見。
小惡魔面帶微笑著說：“這首曲子叫做《巴卡貝爾的憂傷》，又叫《寂色》，很合哥哥的心情應景吧？”
路明非撇撇嘴，沒有說話，確實還算應景，但是小惡魔不吱聲不更好嗎？
“哥哥你知道這座城市的傳說嗎？”路鳴澤大大咧咧的在他旁邊坐下。
“能有什麼傳說？”路明非不在意的說：“就算有也只是龍造出來的，而不是鬼怪。”
龍算什麼，退一萬步講，鬼怪又算什麼。
龍？他曾親手將一條龍王送上路。
鬼怪？他身邊可是坐著一個自稱怪物之王的小惡魔。
“哥哥你說海市蜃樓真的是光的折射嗎？”
小惡魔的話讓路明非想起，自己還真見過海市蜃樓，只不過這個海市蜃樓確實是光的折射，因為他看到的的海市蜃樓折射的是他們市的BCD商業區樓市。
所以路明非說：“這不廢話嗎？不是光的折射，難不成還真有另一個世界？”
關於海市蜃樓，人們有很多種猜測，什麼維度重疊，平行宇宙，量子力學……
路明非淺薄的物理知識很難去深度理解，但知道大意都是有另外一個世界。
“這可難說啊。”路鳴澤提議說：“要不你用一下言靈看看這個城市到底有沒有問題？”
路明非看了小惡魔一眼，在思索這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的言靈，卻實很讓人感覺美妙，有一種皇帝意志加身，天上天下、惟我獨尊的感覺。
言靈·如帝親臨，簡名“帝臨”。
這是一個不被卡塞爾學院言靈週期表記錄在冊的言靈，但效果真的無敵強大。
路明非悄摸用過一次，皇帝的意志非常霸道，他可以控制領域內的任何事物，甚至可以以下令讓樹、石頭等死物開口說話。
那棵樹說話的速度很慢，可能是沒適應能說話的日子。
如果路明非去當個刑偵警，不但百分百破案率，而且絕對不會冤枉到任何一個犯人，因為真·死者也會開口說話。
但可惜，他不是幹這行的，他乾的是更兇險的屠龍事業。
小惡魔讓自己釋放言靈是想幹啥？難道這裡有啥子大問題？
他有些不理解，總不會是他們城市來了一條龍王吧？但是龍王……行走在外的完全體龍王是自己能幹得過的嗎？
哦不，或許可以，這不是有小惡魔在嗎？小惡魔應該可以幹得過，但是自己沒必要啊！
讓小惡魔出手，可是有代價的，自己才幾條命啊。
他四分之一的生命，上次就是在這座城市裡交付給了路鳴澤，讓路鳴澤去幹奧丁的。
對視上路鳴澤那看似純真無邪的小眼神，路明非不屑一笑，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我知道，你想要的是我的命。”
路鳴澤嘆了一口氣說：“哎，哥哥也長大了，變得聰明瞭呢。”
這話好像是父母在跟小孩子說的一樣，讓路明非回憶起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爸媽好像也這樣說過他？
可惜過去了太久嘍，只留下他們每半年寄的一封信回來。
路鳴澤走後，路明非悄摸拿出手機給張柏卿發QQ訊息。
路明非：“老大，咱就是說，有沒有可能，可能啊，咱們這座城市裡有龍王？”
張柏卿那邊很快回了訊息：“可能可以去掉。”
路明非心裡一驚，張柏卿這麼肯定的嗎？
也對，張柏卿高中的時候就跟奧丁幹過了，對於這座城市的神秘之處，肯定是比自己更加了解。
在他獲得的知識中，奧丁就是某位龍王所化的。
而上次的奧丁事件，路明非和張柏卿都不知道小惡魔路鳴澤兩頭吃。
路明非：“那……要不要找出來幹掉啊？”
一條龍王居然就在這座城市裡，這要是爆發起來，這座城市還有活路嗎？
上次那條龍，還不是龍王就可以輕易掀起地震，楚子航也不是龍王，只是一個混血種而已，一發君焰就堪比亞核武器。
在這種滿是高樓大廈的大城市裡，不管龍王是發動地震還是一發亞核武器爆炸，死傷的人輕輕鬆鬆按千起算，百萬封頂。
張柏卿：“找不到，校長在我離校前跟我提過一嘴，讓我查查咱們這海市蜃樓的事情，但是查不到可是查不到，這玩意要是有那麼輕鬆就可以找出來，龍還有活路？”
路明非一想也是，不過……小惡魔跟自己提起這個，不會是自己只要在這裡使用言靈，就會把那條龍王引出來吧？
找到一條龍王，竟然如此輕鬆！而現在鑰匙就在他手中，自己要不要引那條龍王出來呢？
他有一種身處大局混亂之中，而自己只是一粒蜉蝣，卻能撼動大樹的感覺。
但是蜉蝣撼大樹，多少得付出些什麼代價吧？不出意外，那肯定就出意外了，自己肯定會付出代價的。
雖然手握主動權，心中有一種波瀾壯闊的刺激感，但他並不想在這就引動龍王出來。
不是哥沒能力，而是怕你們接不住。
於是他淡定回訊息：“這樣啊，那真可惜。”
接收到訊息的張柏卿感覺有些奇怪，路明非他好端端說起這個幹啥？
他也不知道路明非和路鳴澤是怎麼相處的，路明非從來沒有跟他說起過這件事情，他也就沒提過，當做不知道路鳴澤的事情。
“查得怎麼樣了？”
張柏卿問楚子航。
楚子航在查城市裡海市蜃樓出現的記錄，同時海市蜃樓出現時發生的事情。
但是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正常渠道能查到的，楚子航遇見奧丁的事，這座城除了他還有幾個人能知道？
所以他註定一無所獲。
楚子航關掉電腦，起身說：“去我爸爸當年住的地方看看吧，他能吸引奧丁出來，卡塞爾學院的分裂派肯定是對奧丁有一定了解的。”
“這確實。”
於是兩人在這寒冷雨雪天氣開著車就跑去了工業園區。
楚子航尋著記憶找到了當年楚天驕工作的地方，曾經那個買得起名貴的邁巴赫62的老闆，準備在新工業園區開一個大工廠，大展身手。
按照寰亞集團的宏圖大志，是要在本地打造出一個亞洲最大的特種金屬集團。
為當地就業環境，地方政府還讓地方銀行將大把貸款給他，但是後來的結果整個市的人民都知道了，就像溫州皮革廠的老闆一樣，捲款跑路了。
雖然寰亞集團破產了，但是還要清算資產，清算貸款等等的後續問題。
政府專門派了一個小組過來處理此事，但裡……
說地方政府重視這件事吧，確實挺重視，畢竟這是地方領導履歷上的一個汙點，不妥善處理好後事，升遷無望。
說不重視這件事吧，那可憐的人手到現在都還沒清算完，這都已經過去多少年了，還在清算，也不知道是事情太麻煩，還是人手太少。
寰亞集團的廠子裡沒有燈光，只有看門的保安亭有微弱的燈光，清算小組下班時間一到就回家吃飯了，但是這些資產還需要有人看守，所以才有了保安一直看護著這裡。
保安是一箇中年男人，正在保安亭用老到掉牙的大頭電腦砍傳奇。
當年的寰亞集團看起來確實風光無限，連小小的保安亭都配置了電腦和空調。
傳奇現在已經很少人玩了，大多數都是像中年人這樣，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還在玩。
“噠噠。”
楚子航伸手敲了敲窗。
這大晚上的出現敲窗聲，把中年人保安嚇了一跳，當場就彈了起來，一臉驚恐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看到是兩個帥氣的男人臉，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上前開窗問：“大晚上的你們怎麼跑這來了，怎麼了？”
平常大晚上的工業區哪裡會有人來？或許會有車輛偶爾路過，但也不會上前來敲窗什麼的。
“你好，我們是鹿氏集團員工。”
張柏卿和楚子航都遞上一個工作牌。
楚子航去公司一直都是被鹿天銘帶在身邊的，雖然楚子航不咋去鹿氏集團，都是鹿天銘帶上才去，但是出入公司的工作牌是沒少的。
同樣都是戶口本上的兒子，張柏卿自然也有。
鹿氏集團雖然沒有黑太子集團那麼有頭有臉，但是也是鼎鼎大名的頭部公司。
保安看了這個工作牌，更納悶了。
“你們大晚上來這裡做什麼？”
不是說不能來，只是這個時間點過來，說他們是來偷鋼筋保安都信。
“保安大叔，不知道你是政府的員工還是寰亞集團的員工？”張柏卿伸手遞出一包煙。
保安喜笑顏開的收下煙說：“我可是寰亞集團第一批員工，妥妥的老員工了。”
張柏卿又問：“保安大叔，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以前寰亞集團老闆的司機，叫楚天驕。”
“老楚啊，當然知道。”保安點點頭，“他每天開老闆的車出入門，我們這些保安肯定認識啊。”
“咳咳，是這樣的。這位是楚子航……”張柏卿還想叭叭一下。
楚子航聽到他認識楚天驕，直接言靈·催眠，啟動！
手段很簡單粗暴，但極其有效。
“把你知道的楚天驕的所有情況說出來。”楚子航問被催眠後的保安。
“老楚啊，是一個還不錯的男人，有個漂亮的老婆，是跳舞蹈的，還有一個兒子。以前是給稅務局領導開車的，但是賺不到什麼錢，就跑出來給寰亞老闆開車了……”
保安絮絮叨叨的把知道的楚天驕的情況都一覽無餘的給說了出來。
但都是一些沒什麼用的資訊，真正關於楚天驕的個人資訊他一個小保安也不清楚，這些都是他和當初的保安兄弟們一起聊起才從別人口中得知的。
小保安認識楚天驕，但楚天驕可是老闆身邊的司機，放古代那就車伕，屬於絕對嫡系，可不知道這個什麼小保安。
“知道楚天驕曾經住在哪裡嗎？”
楚子航只知道他父親住在工廠裡，但是住在哪裡……還真不知道，那時候他覺得這個男人一點都不男人，連老婆兒子都保不住，所以他也一直沒給過楚天驕好臉色。
直到雨夜裡，楚天驕放下所有的偽裝，展露出S級的風範，向奧丁出刀，掩護兒子逃離。
保安點點頭，“這個還真知道。”
楚天驕就住在廠裡，住人的地方也獨特，所以他們大概都知道。
“帶我們過去。”
“好的。”
保安帶著他們走到廠房地下負二樓。
地下室沒有窗，停工之後也不通風了，空氣中的味道很少渾濁。
“就是這裡了，不過我沒有鑰匙。”
保安帶他們來到一個房間前，但是房門被關起來了。
“這就足夠了，你回去保安亭繼續玩電腦吧。”楚子航對他說。
“好的，那我回去了。”
張柏卿看了一眼周圍因為廢棄而亂糟糟的環境，雖然收拾乾淨後也還行，但是沒有窗，確實不太適合人居住。
“這個地方……不太適合住人。”
“嗯。”
楚子航點點頭，直接控制了門鎖的金屬。
青銅與火之王，可不止能控制青銅，而是所有金屬，只是那個時代的金屬就是青銅而已。
門鎖吧嗒一聲開啟，楚子航開啟門。
門內沒有開燈，沒有窗戶，但看上去不亂。
門開啟的時候，一股清新的空氣跑出來，與外面渾濁難聞的空氣形成正比。
楚子航開啟房間的燈，發現房間很簡約。
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個寫字桌一張椅子，一個冰箱，還拉了幾條鋼絲線，鋼絲上懸掛著皮夾克。
這就是一個S級混血種居住了好幾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