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心中一驚,目光向王泉身上掃去。
眼前這胖子是刑部侍郎家的公子?
華袍男子的心聲不可能是假話,許安斟酌片刻後,話鋒一轉:
“兩位公子,確實是我的原因,要賠償多少銀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沒必要惹上官場之上的人。
許安話音落下,面前的兩人一時之間都有些懵逼。
他不是剛剛還很囂張嗎?怎麼突然就服軟了...
懷中的李清寒也微微抬眸看向許安,俏臉上滿是不解。
王泉朝著一旁的錦袍男人使著眼色,開口問道:
“劉志,你覺得我這傷需要賠償多少銀子?”
劉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彎腰替他檢視傷勢,然後面露難色:
“王兄這傷估計得躺個四五天才能痊癒,恐怕需要兩千兩銀子。”
“對,痛死我了,就要兩千兩銀子!”
【嘿嘿...我這獅子大開口還嚇唬不住你?乖乖把美人讓給我!】
王泉聞言急忙嗷嗷大叫,臉上佈滿痛楚。
許安看著面前之人拙劣的演技,感覺可以和陸永有的一比。
他眸子微微閃爍,如果不給對方兩千兩,這個刑部侍郎家的公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對方的目的也不是銀子,而是李清寒。
想到這裡,許安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王泉,令尊雖是刑部侍郎,但你也別太過分了,我不想傷了家父與令尊之間的和氣。”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悄悄掐著懷中李清寒腰間軟肉。
李清寒感覺到許安手中的動作,一抹紅暈悄然浮現在俏臉上。
正準備推開他罵一句登徒子時,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她雖與許安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他絕不是這種放蕩之人,而且還是在這種情形下。
刑部侍郎...
傷了令尊和家父之間的和氣...
許安一個清倌人,哪來的什麼做官的父親?
難道是在暗示我些什麼...
仔細琢磨他剛剛的話後,李清寒好像明白了許安的意思。
她腦中迅速閃過平日裡在皇宮裡見到的那些老傢伙,然後轉身看向面前兩人,語氣清冷道:
“趙公子,你與他說這麼多幹嘛?我們直接報官就好。”
“趙大人難道還會怕他一個小小刑部侍郎?”
許安聞言,無奈一笑,立刻接話:
“小寒,我本不想把事情鬧大,但看眼下這情況,好像沒別的辦法了,還是報官吧。”
聽到他們的對話,王泉和劉志兩人在原地呆若木雞。
等會...
事情怎麼朝著不太對勁的方向發展了!
王泉臉上閃過一絲懼色,小聲開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家父是誰?你認識我?請問令尊又是誰?”
他害怕極了,開口就是一頓三連問。
本來王泉身為家中庶子,他爹就不怎麼待見他。
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朝中某位大官的公子,他爹還不得活剝了他?
而且他看許安身上穿的錦袍不比自己身上的便宜,氣質也不凡,還真有可能是哪家的公子!
李清寒見王泉語氣,面露慌張,俏臉上浮現些許傲色:
“我家公子乃是吏部尚書趙階趙大人的嫡長子,前幾日趙大人生辰宴時,還見過王侍郎呢,沒想到他家公子竟如此不堪!”
王泉聞言頓時感覺天塌了,雙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他爹前幾日的確參加過吏部尚書大人的生日宴,回家後還誇過尚書大人家中嫡長子一表人才,滿腹經書。
還告誡自己的幾個不成器的兒子要多向人家學習,他當時也在場!
全對上了,錯不了!
完了完了,這可如何是好...
王泉臉色變得煞白,一旁劉志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渾身直冒冷汗。
他雖不是出生在官府之家,但是尚書和侍郎誰的官職大,他還是知曉的。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還是吏部尚書。
想要在皇帝身邊給你穿點小鞋,那不是易如反掌?
劉志現在低頭看著地面,屏氣凝神。
他就是王泉一狗腿子,大哥現在都嚇得不敢說話,他更是一個屁都不敢放。
許安看著面前噤若寒蟬的兩人,努力壓著嘴角,而後輕輕咳嗽一聲,臉色一本正經道:
“害,看來還是得報官,小寒,兩位公子,咱們一起去一趟官府?”
王泉聽到他的話,急忙上前一步,跪在了許安身前,朝著自己不斷扇著巴掌:
“趙公子,哦不,趙兄,趙大哥!”
“小弟有眼不識泰山,不該說那些混賬話,我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請您饒了我吧,把我當作一個屁放了,求您了,求您了。”
一旁的劉志也是趕忙跪地,效仿王泉自扇耳光。
許安側眸看向李清寒,她恰好也看了過來,兩人相視一笑。
他輕嘆一聲,緩緩開口:
“行了,以後少做點訛人的事,還有,路上強搶民女的習慣可不好,得改。”
王泉手中動作停下,點頭如搗蒜:
“趙大哥,小弟一定謹記您說的話,我改,我都改!”
話音落下,他起身諂笑,“趙大哥,那小弟就不打擾您雅興了。”
“嗯。”許安低聲點頭。
王泉聞言如蒙大赦,看著一旁還跪在地上的劉志,臉上閃過不悅,猛地踹了他一腳:
“你還擋在這幹嘛,還不快滾,免得汙了趙大哥的眼!”
說完就逃也似地跑了,劉志一聲不敢吭,連滾帶爬跟在王泉身後。
李清寒看著兩人滑稽的畫面,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撲哧,他倆也太好玩了。”
許安無奈地搖了搖頭,倘若他們知道自己不是所謂的尚書之子,而是一個清倌人。
恐怕現在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事實就是如此,殘酷且現實。
不管身處何地,拼爹都是亙古不變的手段。
有人生來就在羅馬,有人生來便是牛馬。
這裡是,他前世亦是。
許安前世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皆是普通人,雖然掙不了大錢,但一家人過的也算幸福。
雖然拼不了爹,但他也已然很知足。
哪曾想到穿越過來後,拼爹成了一種奢望。
原身從小就成了孤兒,印象中完全沒有自己爹孃的任何記憶。
這倒好,想拼爹都拼不了,爹早就沒了...
想至此處,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親生爸媽,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像從前那樣省吃儉用給他存錢買房買車。
忽地鼻頭變得酸澀起來,他微微抬頭深吸一口氣,自嘲一笑。
不知道什麼原因,許安對前世的記憶變得越來越模糊,他真害怕有一天自己會忘了前世的一切。
李清寒似乎發現許安此刻有些異樣,不禁輕聲問道:
“許安,你怎麼了?”
許安迅速眨了眨眼睛,嘴角擠出一抹微笑:
“沒事啊,小寒,我們繼續走吧。”
李清寒聞言沒有任何動作,瞬間怔在原地。
眸子裡閃過些許複雜,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許安,你剛剛叫我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