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而下,似乎要把整個米花市淹沒。
周澤坐在剛買的別墅門口,看著外面的雨幕出神。
他已經搬進來十幾天,這些日子他已經把附近的鄰居認熟。
在他家右邊是一個獨居的禿頭髮明家,人們都叫他阿笠博士,這位博士看上去有五六十歲來,從來沒有結婚,但是人貌似很有愛心,經常有一群小朋友到他家玩,他也會開車帶小朋友出去宿營。
緊靠著阿笠博士的別墅,據說住著一位很成功的小說家,名叫工藤優作,不過這位小說家常年在國外,因此這棟別墅一直是空著的。
這些只是周澤偶然聽到的訊息,但他從沒去阿笠博士家拜訪,事實上他從沒離開過自己的別墅。
他發現自己遇到了難題。
事實上,這個難題他很久以前就遇到了,只是到了最近才明顯起來。
周澤發現自己沒有一個長久追求的目標。
往好處說,這叫做神靈自足,不假外求。
人們總把神靈想象成完滿的,一個完滿的存在,自然不需要追求自身以外的東西。
要不然豈不是說明他還有所欠缺嗎。
周澤雖然從不以神靈自居,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沒有什麼好追求的了。
無敵的力量?巨大的財富?傾城的美女?新奇的事物?
他都能唾手而得。
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目標需要達成呢。
所以他沒有目標,只有一時興起的念頭。
可是一時興起的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他心情平靜,沒有念頭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呆呆地看著雨幕,什麼都不想做,而且可以持續這種狀態直到永久。
周澤有些想念寶釵黛玉她們了,有這些充滿活力的人類在他身邊,至少可以經常性地激發他各種興致,讓他有理由去做一些事。
等等。
周澤心中忽然閃過一些有趣的想法。
宗教傳說中,神明創造人類。
他之前經常好奇,既然宗教家們把神說得那麼完美,神為什麼還要創造人呢,祂明明已經完美自足了。
現在他倒是有些理解了。
原來完滿自足的神,也需要不完美的人在祂身邊。
呵呵。
有趣。
周澤伸個懶腰,從口袋找出自己最近發現的一件可以解決自己難題的武器。
那是一枚硬幣。
機率至少和神明同樣偉大,因為它可以為神明指示方向。
既然自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那麼就交給機率決定吧。
周澤把硬幣抓在手裡,心想,如果丟擲人頭,就去做一件壞事,如果丟擲花,就去做一件好事。
他正要把硬幣拋上去,忽然心中一動,暗道,雖然機率很小,可硬幣豎起來的機率可不是零。
好吧,如果硬幣豎起來,他就跳到外太空,把這顆星球砸個稀巴爛。
周澤笑了笑,把硬幣拋到空中。
硬幣翻滾著落到地面,又在地面上滾動起來。
它一邊滾動,一邊往遠處跑去,終於碰到房門的一角,房門擋住硬幣,也支撐著它豎到地面上。
…這麼巧?
周澤想要把硬幣拿過來。
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雷。
外面刮過一陣大風,大風順著門口吹進屋去,把硬幣也吹倒在地面。
雷聲漸漸隱去,城市的聲音又浮現出來,各種汽車的鳴笛聲,廣播的播報聲,路上行人的笑語聲。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星球,剛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周澤把硬幣拿過來。
人頭朝上。
好吧,去做一件壞事。
他起身走出院子,反身把院門關上,隨即在雨幕中向遠處行去。
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再加上大雨傾盆,街道上行人不多。
周澤閒步了幾條街,前面忽然有個女孩走過來。
女孩長長的頭髮披在肩膀,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豆大的雨點從天上往下掉,可她並沒有打傘,也沒有加快腳步,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
女孩走到周澤身前停下來,說道:“你覺得我漂亮嗎?”
她的聲音很含糊,像是口中含著東西。
周澤笑道:“你不抬頭,我怎麼知道你漂亮不漂亮?”
女孩抬起頭來,從她兩處嘴角撕裂開巨大的傷痕。
“我漂亮嗎?”
女孩說道,她的嘴直接撕裂到兩隻耳朵,可以清楚看到密集的牙齒,以及幽深的喉嚨,讓人不寒而慄。
周澤搖搖頭,說道:“很醜。”
女孩瞬間暴怒起來,她伸手要去抓周澤的嘴,然後把它撕裂,這樣他就變得和自己一樣了。
可是她的手剛剛伸出去,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捏住脖子提起來。
女孩在半空中扭動身子,驚恐道:“你是什麼東西?!”
周澤笑道:“應該問,你是什麼東西才對?”
這女孩看上去像是一股怨氣裹挾著元氣,應該是他帶來的新現象,就是不知道這股怨氣到底是何緣由。
他之前就聽說了裂口女的都市傳說,沒想到第一次出來就被他碰到了。
真是有緣啊。
裂口女驚駭地發現,自己想要化成純粹怨氣遁走的技能,竟然不管用了。
對面男人的手像是能把整個天地禁錮起來,讓她無處可逃。
“饒命,我是有苦衷的!”
裂口女哀求道。
“苦衷?”
周澤笑了,說道:“說說你的苦衷。”
他把裂口女隨手丟下。
裂口女臉上顯出哀傷的神情,說道:“我不是天生這樣的,以前我只是口比別人大些,為此從小沒少受人嘲笑,所以我從小便沒有朋友,一直孤零零一個人生活。”
“去年我在便利店打工的時候,遇到一個很乾淨,很有禮貌的男生,他是個小職員,剛工作沒多久,手裡也沒多少錢,每天晚上都會來我們店裡買便當吃,時間久了,我們就熟悉起來,我發現他並不覺得我大得過分的嘴醜陋,反而認為這樣很美。”
“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那時我心裡充滿歡喜,認為是上天給我降下的幸福。”
“可是時間久了,我們開始爭吵,我發現他開始嫌棄我的大嘴,他要離開我,所以我就硬生生撕裂了這張嘴,懲罰他對我的欺騙!”
哦,還是個病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