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愣了一下。
有些想不通，雖然他現在風燭殘年，但應該也不至於一根菸就把自己抽死吧。
“五臟六腑都碎了……”
“抽不進去的。”
“身體機能太差，已經沒辦法復原了。”
陳守江說著，已經越發疲倦，緩緩閉上雙手，喘氣的聲音猶如破風箱般。
顧易嘆息一聲，輕輕的拍了拍陳守江的肩膀。
下樓……
第七站，雲天罡辦公室。
此時的雲天罡也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活力，即使是看見顧易，也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這一刻的他，彷彿真的蒼老了許多，如同一名遲暮的老人。
“就是路過，看看你。”
顧易沒有坐，就站在門口的位置，認真的說著。
雲天罡笑了……
“我這麼一個要死的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
“快去忙吧。”
顧易輕輕點頭，轉身準備離去。
雲天罡突然叫住了他，猶豫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問出了一直藏在自己內心的話：“能……能贏麼？”
“我不知道。”
“但是……”
“我會盡力……”
顧易搖了搖頭。
雲天罡的眼底閃過一抹苦澀，沒有再說話，而是呆滯的看著窗外。
戰爭……
從來沒有勝利者。
第八站，見劉文成。
顧易隨意的坐在劉文成的身邊，看著窗外的蒲坂城，彷彿自言自語般，不停的說著……
“老劉啊，我真是越來越羨慕你了。”
“裝個逼，之後的事，都不去管，留下一堆的爛攤子就跑。”
“你就這麼信任我們？”
“不怕我們玩砸了麼？”
“還給我留下那封狗屁的信，讓我恨不得再砍死你一次。”
“哪怕知道自己要死了，還要和我賣慘，還特麼用煙花，用一個破煙花，騙老子給你打了這麼多年的白工。”
“呼……”
“無論怎麼說，總之一切都要結束了。”
“你就坐在這裡看……”
“認真的看著。”
“看是黑暗徹底籠罩這世界，還是破曉時分，黎明降臨。”
顧易說著，說著，也變的沉默起來。
許久……
顧易才再次開口，聲音低落，沒有了在外面時的那種自信爆棚，隨手碾壓三尊六御的風采，而是有些迷茫：“其實……我真的沒有信心。”
“我也怕……”
“怕打不過，怕黑夜永遠不會退去。”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打上幾天幾夜的遊戲。”
“這一路回想起來，就像是一直有一雙手在推著我前進，不給我後退的機會。”
“其實……我早就累了……”
“快些結束吧。”
“應該快了，就快了。”
最終，顧易拿出一根菸，放在了劉文成的口中，有些落寞的離去。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和劉文成聊上三天三夜。
問問他的心為何這麼冷。
問問他……
眼中除了人族利益之外，可曾有過別人。
但，終究是沒有機會了。
走過一道道熟悉的場景，看著一位位昔日的舊人，顧易的心境逐漸變的平穩，無喜無悲。
其實顧易是想和劉冰聊聊的，但卻有些遲疑，或者說……不敢。
他怕自己的問題得到證實。
他怕……
怕影響到自己的心境。
可最終，在走遍了雅苑小區，王府，邢家大宅，城北陵園，荒土墳場……
那一道道熟悉的場景後，甚至又去祭奠了一下黃初平。
黃初平……終究是失敗了。
他沒有自廢墟中走出，而是永遠的留在了那裡。
最後，顧易還是來了劉冰的面前。
問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
“你是真的一直研究不出後續的覺醒功法麼？”
劉冰沉默……
過了許久，才搖了搖頭：“全身覺醒，有點難，但至少能再提升兩個層次。”
“我懂了……”
顧易點頭，沒有質問，沒有咆哮，反而是就連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平靜。
這就是劉文成，不是麼？
如果最終自己崛起，哪怕他們的戰力低些，也能勝。
如果自己落幕，他們覺醒的再多，依然會死去。
所以，還不如把戰力控制在可控的範圍內，輸，不過是死，贏……也不過是死。
“你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啊。”
顧易抬起頭，再次看了一眼虛空，嘆道。
手中一轉，三頁紙再次出現。
“現在，只剩下你了。”
“來吧，帶我看完這最後的景色。”
顧易輕聲說著，三頁紙竟然在沒有氣血和能量的情況下，無聲啟動。
而顧易彷彿完全沒有感到意外。
此時的三頁紙，足足兩頁半都已經變成了空白，只剩下最後的那部分。
這次三頁紙的畫面流轉很快，顯然作為存在的意義，它該處理的，都已經處理完，如今所剩下的，不過是尾聲而已。
大戰，終起。
凌霄宮，靈山，冥府打的不可開交。
漫天戰火……
而王詡，也終於在某個無人的時間，走入冥府當中，許久才再次走出。
半個月後……
冥府破碎……
輪迴路崩……
無數的陰氣逸散在世界之中，緊接著……
彷彿是一個引子。
天尊，佛祖，黑袍青年終於出手。
這一戰持續了很久。
天尊佛祖重傷。
黑袍落幕……
天地破碎……
就連靈氣都逐漸變的稀薄。
稀薄到已經無法保證眾神的存活。
所以……天尊佛祖沉睡療傷前，啟動秘法，凌霄宮和靈山全體陷入了沉睡。
而冥府，玄宗，同樣如此。
故事很簡潔，簡潔到了過分的程度。
但顧易卻毫不意外。
劇情到了這裡已經結束，顧易看著手中那已經徹底沒有了能量的三頁紙，彷彿自言自語般說著：
“所以，其實我所見的大多畫面，都只不過是你根據遠古時的畫面，復刻而來。”
“所以我初見天尊，佛祖，沒有反應。”
“所以這終章，你其實可以輕而易舉的啟動。”
“之前所謂的氣血，不過是被你囤積起來，用來在關鍵時刻，真正的啟動時間法則，達到短暫的一刻重合。”
“呵呵……”
“還以為會很持久，終歸……還是不過如此。”
顧易笑著搖了搖頭，將三頁紙隨手丟棄。
這東西，不知從何而來，但卻改變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一生，而又在最終時刻，能量耗盡，重新變成了普通的紙張。
就彷彿……
在嘲笑所有人，在這時間的長河中，都只不過是一個可悲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