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寄生嗎。
聽起來就是個十分危險又瘋狂的舉動，若不是被逼到絕境，誰也不會放棄自己原本的身體，忍辱負重躲起來吧。
明明是素未謀面之人，方辰卻在心中有了異樣的波動。
007三言兩語重新整理了眾人的世界觀，大家視線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樣，片刻不離。
這個被稱之為【障】的未知物種，透過一個早該死去的玩家，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呈現在眼前。
雖然肉體已經消亡，但精神卻成為了怪異空間的一部分，甚至能小範圍的行使一些特殊權利。
這讓方辰打起了點小心思。
可還未開口，孟柒言就迫不及待起來。
“那你肯定知道這次副本的來龍去脈了，能不能透露點資訊？”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來回搓著，眼巴巴的樣子彷彿身後長了條尾巴。
007第一次見要求開卷考試的人，瞪大了眼睛。
“怎麼不說我直接給你們送回去呢？”
“那感情好啊！”孟柒言喜笑顏開。
“想得美。”他默默白著眼，挪了挪位置，“我無法直接告訴你們題目的答案，這是違反規則的。”
“但你不是幫我們解決了映象鬼嗎？”
“那是為了自保。”007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因為我的幫助間接削弱了副本等級，就會被判定為作弊，整個遊戲將強制中斷所有人原地抹殺。【障】是種非常看中約定和規則的生物。”
看他那麼煞有介事的恐嚇，孟柒言嘟囔了句小氣，退到一旁開始在揹包裡翻找些什麼。
看來求助這條路沒用，還得靠自己，方辰覆盤了這兩天的全部經歷，再次開口：“所以，最開始伯爵夫人說有個‘不是人’的東西混了進來，是指你嗎。”
“沒錯。而且令我驚訝的是，你差點就將她策反了，走捷徑降低遊戲難度的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觀。”
007畢竟是凌駕於副本之上的存在，能對裡面的原住民造成一定干擾。
伯爵夫人的懼怕也是來自於此，她感覺到了這個非比尋常的古怪，一個不屬於玩家，也不屬於原住民的特殊氣息。
於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在方辰追問裝瘋一事的時候，女人本來都猶豫著打算將真相和盤托出，然後猛然瞥見了方辰身後那幢樓房裡、站在窗戶邊，面色陰沉的007。
這眼神壓制嚇得她瞬間打消了求助念頭。
“誰說……沒有別人了。”於是伯爵夫人艱難搖頭，發瘋般逃回溫室。
這麼一來就全接上了。
007起身活動筋骨，慢吞吞往外走，“這場遊戲我不會再出手了，你們不是有幾個腦子挺聰明的嗎，趕緊結束，我再挑個副本試試運氣。”
“你還不死心啊？”
“人活著總得有些盼頭，我就想看看外面發展成什麼樣了。”
方辰忽然喊住他，“你叫什麼？”
“名字只是個代號，叫我007就行，我們第一批玩家共有七個人，我是第七個到場的。”
在說完這一切後，007忽然有種釋如負重的感覺，明明什麼都沒改變，卻還是有種把心頭壓了十幾年的石頭猛然踹開的輕鬆。
好像整個人都跟這洋洋灑灑的大雪一樣，即便逃不過墜落的命運，卻也能在真正消弭之前，藉助呼嘯的狂風獲得短暫自由。
人真是個奇怪的物種，偽裝起來是避免被看穿，可內心深處卻又期望著被察覺。
他這輩子一共動容過兩次。
一次是不被理解，一次是被理解。
想到這007加快了腳步。
“等一下！”急促的女聲響起。
孟柒言抱著小揹包迅速跟了過去。
“這位先生，相識即是緣分。”她面色通紅，有些躊躇，直到一片雪花跌進那雙清透的眸子裡，瞬間點亮了盈盈笑意。
面對女士總歸是得紳士一些，007駐足轉身，打算聽聽來自這副本最後的聲音。
“你看，你既然能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出手，那要是再發生這種情況，我們直接把你抓起來擋在面前，豈不是個100%物防魔防的完美盾牌？”這小腦袋瓜轉的挺快。
007驚呆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位女士，有點分寸好嗎，我好歹也算你們半個敵人，拿出點恐懼姿態以示尊重吧？！”
“你挺安全的。”
這話似乎戳到了他的肺管子，眼看著就要擼起袖子反駁——
“要是拿這個交換呢？”孟柒言掏出了一本厚冊子，不由分說塞過去。
《世界旅遊經濟與發展》幾個大字赫然眼前。
這是本百科類全書，介紹了現今文化趨勢和方向，對普通人來說是本無聊透頂的書。
“你進副本帶這個做什麼？”洛川表示不理解。
“陶冶情操。”孟柒言從容抬頭，單手叉腰，從額前往後撩著碎髮。
半晌，見沒人相信，又小聲訂正道，“想拿來當板磚防身的。”
007先是隨意翻看了幾頁，片刻後，眼睛都直了，他“砰”得合上書籍，寶貝似地抱在懷中。
“聽好，我可以跟你們一起行動，但不會提供任何幫助。”
方辰默默朝孟柒言投了個肯定的眼神。
交易成功。
在處理好這個特殊存在後，方辰走到伯爵夫人死前凝望的花棚前。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挺贊同的，這場遊戲還是早點結束為好，不如等天亮就去覲見國王吧。”
“有把握了？”嚴宣起身跟過去，“我們可還是有兩天的時間。”
“那暴君的信用幾乎為零，難保不會再次下手，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找一個東西。”
說著，他伸手緩緩覆上了溫室的門把，微微用力，大門敞開了一條縫。
一股溫暖的熱浪撲面而來。
“這個遊戲的名字叫做死無對證。”
“我好像知道這個死是指什麼了。”
聞言，眾人紛紛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