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斜我一眼到了縣城我就宰了你吃驢肉火燒!”廖黎惡狠狠的恐嚇了一下灰毛驢子,然後一屁股坐到周順旁邊。
迫於廖黎的淫威,小毛驢只能低聲嗚咽,然後繼續拉車。
閉目養神的周順睜開了雙眼,“你不用跟著我在後面,他們看不到你就喪了膽氣,沒了膽氣,這路就不好走了。”
廖黎不以為意,“山路不好走,我幫你抬抬車,他們抬不動。”
說完就下車,單臂扣在車架上,猛然發力,肌肉如同虯龍般在手臂纏繞,整輛車都懸了起來,直接越過了一塊大石頭才放下來。
“出山的路雖然不會太順利,但只要過了那個坎,應該是有希望的。”
周順忽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廖黎抬頭看了看前面大包小包相互扶持的村人,輕聲問道,“希望在哪?”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縣尉進山幹什麼,但這次封山的事情絕對是他帶來的,所以這就是希望,山神他們的注意力沒有放在我們身上。”
“不然就不是狼群進村了,而是萬妖屠村!”
“就是因為在朝廷眼中,我們山民跟野草一樣,在妖魔眼中我們不過是一塊塊儲藏在山澗的肉。”
“所以我們才有希望活下去。”
“賭的就是他們不在意我們!”
“這就是希望!”
廖黎第一次發現周順的眼睛這麼亮,平時哪怕是動手的時候,這位師傅也是平靜居多。
“因為弱才得以苟活麼……”
廖黎面上默不作聲,但心中某些瘋狂的因子在逐漸跳動。
這次或許僥倖活了下去。
下次呢?
下下次呢?
在這妖武亂世之中,能躲的開朝廷,能躲得過角落裡的妖鬼嗎?
只有變強,唯有變強,掌握更強的力量,更多的部隊,強過所有妖鬼,強過所有邪祟,強過所有一切未知和危險,才是保住性命的唯一方式!
用拳頭,用絕對的暴力和鮮血,去鎮壓那群總想搞事的畜生,才能有片刻安寧!
這才是外掛的正確用法。
不過幾個呼吸間,廖黎的觀念就變得無比堅定。
這就是他的性格,固執且剛愎。
……
廖黎還是低估了村人的堅韌,本以為到了傍晚會有人走不動停下歇息,畢竟這二百多人裡,最小的才剛吃奶,最大的已經年過花甲。
但哪怕走到了夜幕降臨,也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走的再慢,也咬著牙往前一步步挪。
周順的車上已經躺了三個熟睡的幼童,都不過兩三歲的年紀。
就連廖黎也斷斷續續眯了好一會。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隊伍末尾跑來,廖黎半坐驢車上,閉著眼睛問,“走到哪了?”
“快了,已經走出盤蛇口了,今晚走一宿,天亮就能走出渠山。”
“剛才盤蛇口的時候掉了一頭牛車,張叔公他兒子在車上……”
“還有兩條獵犬在霧裡走丟了。”
呂安將一路發生的情況快速向廖黎彙報。
廖黎長嘆一聲,“看著點張叔公,他歲數大了,兒子沒了,又走了這麼遠的路,我怕他扛不住。”
呂安沉默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個迅疾的黑影從大霧中衝來,直奔正在行進的眾人。
呂安立刻張弓搭箭,緊繃的弓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冷聲道,“好像是妖!”
“不像。”
不知道什麼時候,廖黎睜開了眼睛,還來到了他身後,一隻手按在他肩膀上,“先等等。”
眾人立刻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將重物放到身前,兩邊的青壯迅速聚龍過來,圍著周順的驢車設立了簡易的防線。
還沒等眾人準備好,那黑影就已經衝出了大霧,赫然是一條神俊的黑犬!
黑犬毛髮油亮光滑,只是肩膀有一個血淋淋的傷口。
站在遠處看了一下眾人,興奮的向呂安的方向跑過來。
“黑鋒!”
呂安震驚的脫口而出,手中的弓箭也放下來了。
“這不是七娃家的獵狗嘛?竟然還活著!”
“真是命大!”
“小時候我還抱過呢,是條有福氣的好狗……”
眾人這時候也認出來了,這是呂安家養的兩條獵犬之一。
呂安抱著黑鋒的脖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而黑鋒也回應著主人的撫摸。
這讓旁邊的廖黎眼神有些怪異。
有弓有狗。
剛死了爹,最關鍵是長得還是一表人才……
這小子比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主角啊。
廖黎長得不算差,只是前身太過陰沉,性格內斂,所以看起來不過眾人之資。
但如今功法接連破境,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變化,剛厲嚴肅,眉宇間兇烈暗藏,一舉一動帶著濃烈的侵略性,與前身剛回村的狀態也判若兩人。
村人倒是對此習以為常,在他們樸素的觀念裡,廖黎是能幹大事的,自然有著非同尋常的容貌氣質,雖然變得快點,那也是應該的。
要是沒這種侵略性,村人還不一定能跟他出來呢。
當黑夜徹底籠罩的時候,山路更加不好走了,後面雖然沒有盤蛇口那種兇險的地形,但坎坷極多,哪怕是山民這種輕巧的車馬都難以通行。
全靠人力推舉。
“虎子,去前面告訴張成,先別走了,讓後面的人跟一跟,休息一會再走。”
廖黎推著周順的驢車喊道。
虎子將大包遞給他老爹,就吭哧吭哧向前面跑去。
不一會,張虎就帶著張成回來了。
張成看見廖黎,著急的說道,“……弟,我知道大夥走不動了,但現在不能停啊,現在要是歇了他們就站不起來了。”
廖黎搖了搖頭,“不是那麼回事,就算起不來也得歇歇了,要是咱們兄弟幾個,就算累也得走,但村人不一樣,像是張叔公他們很多年都沒下過山了。”
“這一宿要是硬走出去,很多人可能到地方就沒了……”
張成用力的錘了一下空氣,垂頭喪氣。
揮了揮手,身後的人迅速把話傳給了全隊。
“怎麼不走了?”
一個叔伯輩的老人在兒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到了隊伍末尾問道。
廖黎輕笑道,“大夥也累了,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