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陽臺，連日的陰鬱終於得到釋放，屋外盡是溫暖的陽光。
病房內氣氛太怪，所以源稚生將衛濟喊到了陽臺，當然，也是有事情要說。
此時兩人並肩靠在陽臺的護欄邊，源稚生從風衣的口袋裡掏出香菸，看了身邊的衛濟一眼，猶豫過後，向他遞出一支。
“要來支菸嗎？”
衛濟看了一眼香菸，嘆了口氣，拒絕道：“不了。”
衛濟十分惆悵，準確來說，這不是惆悵，而是尷尬。
其實衛濟壓根沒有想過會有人再來醫院看他，更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陳墨瞳。
廢話，尷尬是一定的，在大機率是自己女友的女孩面前說，自己其實喜歡另一個女孩。最重要的是，在這之前他還一直覺得自己清清白白……
……衛濟用自身經歷深刻詮釋了什麼叫社死。
見他拒絕，源稚生也不強求，掏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
“叫你出來，是之前答應過你，要和你解釋繪梨衣的事。”源稚生吸了一口，猶豫地說，“你應該還記得吧。”
“嗯。”衛濟點頭。
他有點懷疑源稚生是在暗示，但沒證據。
“你住的這間病房是我安排的，隱私性很高，沒人能監視這裡，我希望你能保密。”
“沒問題。”衛濟答道。
“繪梨衣的病源於她的血統，你應該知道，她的血統很高，據說在以前，因為無法控制言靈，開口說話，結果說的是龍文……言靈審判，你也知道效果。”
“原來這就是她很少說話的原因啊。”
“是的，在我來之後，她沒有再失控過，但也很少開口。”忽然想到繪梨衣剛剛喊衛濟歐尼醬，源稚生又抽了口煙，“可能正因如此，繪梨衣的狀態一直都很好，讓我太過大意，才讓你們陷入險境。”
“其實這只是副作用的一部分，因為龍血侵蝕的太嚴重，很有可能會對繪梨衣的壽命造成影響，沒有人知道她能活到什麼時候……”
“目前，這種血統上的缺陷也只能靠特殊的治療來維持。”
源稚生長長嘆了口氣，煙霧從源稚生的鼻腔和嘴巴中出來，看著遠處的高架橋，有些出神。
“沒有辦法解決嗎？”衛濟頓了頓，“我知道你們這裡的人很不相信學院，我在學院待的時間也不長，但或許學院裡真的有人能幫上她。”
“衛君，很感激你沒有將繪梨衣的事情告訴學院本部，有些事我不想瞞你。”
“其實在這之前，家族裡，很多人都一直將繪梨衣視為秘密武器，而防備的物件正是學院本部。”源稚生說。
“其實我沒有將繪梨衣當作武器，我也沒有想過與本部作戰，我也在卡塞爾學院本部進修過幾年，我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他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合作，我們日本分部永遠只能是附屬，如果說請求他們幫忙治療繪梨衣，結果得到的結果也只能是失望。”
“如果將繪梨衣的存在暴露出去，在一些人的眼裡，這樣絕佳的研究物件……”
源稚生眯起眼睛，說道：“最後，只會加速本部與我們的分裂。”
差點就說學院想搶人了……
衛濟沒有應聲，他沒有理由替學院說話。加入學院是爺爺的要求，才幾個月而已，待在學院的時間也不多，除了楚子航和芬格爾，還真沒什麼特別的記憶，很難談得上感情。
“那個奇怪的聲音你知道了嗎，為什麼繪梨衣會對那個聲音敏感？”衛濟問。
“嗯，已經知道了。根據陳墨瞳的描述，那大概是梆子聲，但為什麼梆子聲讓繪梨衣產生那樣的反應我們目前還不清楚，但我很懷疑大家長。”
“如果說有人能在那種看護下對繪梨衣動手腳的話，只有他才能有那種可能。”源稚生吸了口煙，“很抱歉，衛君，我現在還不能和他翻臉，我需要他的幫助。”
可以想象源稚生這句話背後所做的心理鬥爭，衛濟也沒說風涼話。
“絕對不能再放過猛鬼眾的這些傢伙了。”源稚生拳頭握得邦緊。
猛鬼眾與這個話題八竿子打不著，源稚生大概也只是拿猛鬼眾當作藉口撒氣。
衛濟扭頭看了一眼，看來對源稚生來說，這刺激還是有點大了，一直沒什麼表情的黑道少主居然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話，隨時都可以聯絡我，我會幫你的。”衛濟說。
“謝謝。”
“沒關係，願意和我說這些說明你已經將我當作朋友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間也沒必要說這些。”
源稚生吸菸的動作頓了頓，將這些絕密告訴衛濟，雖然也有承諾的原因，但也是下意識的動作。
原來不知不覺中，大家已經都成為朋友了嗎。
“抽完這支菸我們就進去吧。”衛濟對源稚生說道。
是應該進去了，雖然說現在的事情已經成為了一團亂麻，但一直逃避下去是絕對不應該的，無論結果怎麼樣，都應該勇於面對，無論什麼事都應該努力。
“嗯。”源稚生答道。
……
病房內，繪梨衣不知何時已經將遊戲機連線上了液晶電視，此時她正在猛按手柄，在《拳皇97》中戰意飆升……
這是一場二人對戰，而與她對戰的，正是陳墨瞳。
當衛濟將陽臺的門合上，轉過頭時，大螢幕上已經出現了大大的K.O。
繪梨衣將手柄放下，坐在陳墨瞳的背後，然後衛濟看見她的手有些猶豫地搭在了陳墨瞳的肩膀上，輕輕地捏著，動作略微有些生疏。
源稚生滿意地點點頭，這次出門繪梨衣真的成長了不少，現在甚至會主動給她的姐姐按摩。如果生命短暫，就更應該多感受一些美好的東西，絕不是困在籠子裡。
源稚生並沒有因為這次的意外投鼠忌器，他倒是覺得繪梨衣已經證明了自己，她已經不是那個隨時都會失控的孩子了，她需要的只是自己將那些潛在的敵人都找出來。
這就是妹控的覺悟！
病房內靜悄悄的，只有遊戲的背景聲，衛濟和源稚生都在靜靜地看著繪梨衣給陳墨瞳捏肩，源稚生在感嘆妹妹長大了，而衛濟則是在觀察陳墨瞳的表情。
繪梨衣如此懂事，陳墨瞳卻依然沒什麼笑意，沒什麼表情，給衛濟的感受真是冷極了。
就這樣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繪梨衣已經給陳墨瞳按摩完畢，她扭頭看了站在陽臺門邊的衛濟一眼，立刻起身，小跑到衛濟身邊，抓住他的手掌。
還沒來得及反應，衛濟就已經被她拉了過去，然後在一臉懵逼中，坐在陳墨瞳的身邊，進入選人介面之後，繪梨衣將手柄交到他的手裡。
然後將寫字板高高舉起：“歐尼醬和歐內醬一起打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