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趙缺日趙宗楚兄弟倆粗粗說了幾句,便把心思留意起了二黑宣佈的酒令之規則上來。
只聽二黑在場上說道:“我曾翻看過從趙缺日那兒流傳出來的,曹雪芹寫的一本《紅樓夢》,書中的對酒令的描寫有六處,酒令也別開生面,每回都不盡相同。寫得有趣極了,若要說雅,這便是雅!雅到極致了。今天我提議咱們也來附庸下風雅,如今咱們這一席,漫眼望去盡是男人。因此要行酒令,一應規矩就必須簡潔,咱們如今只取其雅趣,至於酒令的形式則要換一換。”
呵!趙缺日看著二黑如同變了個人一樣,站在臺上侃侃而談自己的酒令規矩,心中詫異道:“難不成二黑這是給文曲星附了體?一番話語有模有樣地,還挺像那麼回事!”
只聽得二黑繼續往下說道:“我的酒令很簡單,咱們今天用一個詞牌《滿庭芳》作為今天的酒令。這個酒令呀!最是符合今天咱們這樣的一大群人同玩共賞,笑鬧喝酒的。《滿庭芳》這個詞牌大家都是爛熟,詞牌名也挺應景。如今咱們就以我為中線,把席間眾人分左右兩隊,左右兩隊分別對應詞牌之內的上下闋,凡參與酒令者,只看各人的反應速度,先出列者可吟誦。至於趙缺日其人,必須逐出在外不得下場參與,只管在旁邊做行令之時的詞句記錄。”
趙缺日聽到這裡,愈加的詫異二黑這是弄得哪一齣。未及思量,又聽二黑言說道:“酒令由先手隊長起令,隊員接令。行令時當達到詞牌半闕完整之後,兩隊交換先後手。起令接令者必先滿飲一杯。但凡哪一隊出任何錯,除出錯之人罰酒之外,趙缺日也一併連帶罰酒。若是行令者不拘何人偶得了佳句,眾人便同賀一杯。至於最重要的一點,唱詞之韻又當如何?各位!今天做《滿庭芳》之韻,只在兩隊隊長口中,他但凡起了頭,所有人只能依照他起的韻腳往下續,諸位切切不可弄亂了弄混了!”
二黑一邊說一邊比劃著,交代完了酒令的一應規矩,底下眾人轟然應諾。此時趙缺日這才反應了過來,二黑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的主動參與權剝奪了之後,然後再來炮製拿捏他,以達到他要灌趙缺日酒的目的。想到了這裡,心裡瞭然的趙缺日忍不住恨恨吐槽道:“終日射雁,沒想到今兒反被雁啄了眼去!被這小子算計了一次,罷了罷了!橫豎不過是喝酒,又能怎的?”
當眾人逐次調整好位置,選取好兩隊的隊長,猜完了先後手,二黑提倡的酒令正式開始了。
得了先手的趙缺日的大哥趙宗懿,按照《滿庭芳》詞牌,先行依著規矩滿飲了一杯,然後道:“吉辰春來!”趙缺日隨之趕緊寫下。後續的接令者是二黑的弟弟王贇,只聽得王贇道:“群賢畢至!”,第三位出場的又是趙缺日的另一位哥哥趙宗博,趙宗博道:“興起佐酒釋懷!”連續的兩個隊員,先手隊接的不算好,但也不差。眾人被這個酒令逐漸調頻為一,此時席間就只聽得行令之人的話語聲。
第四人接令的是趙缺日的表弟,二舅的大兒子任正宇念道:“俯仰一世!”話音未落,就有趙卻日的另一個弟弟趙宗治搶著道:“誰是又誰非?”話音剛落,另一隊之中就有人一疊聲的叫道:“亂韻了,罰酒罰酒!”這是出錯了,二黑早就端著罰酒,正等著呢。趙缺日兄弟倆無奈,只得接過洋洋得意的監令官二黑的罰酒,一飲而盡。
隨後便有老十一趙宗瑗接著道:“且把酒來感概!”老三趙宗誼搶道:“千百年、彈指已度!”正要爭搶間,只見趙缺日的表哥任正己剛好出列,眾人見狀,按耐住性子,聽任正己道:“歡樂日、便是傷情時!”話音落下,另一隊裡面的又有人叫道:“乖乖!又亂韻了!雖然接的蘊意挺好!不過也在犯規之列!當罰!!”
先手隊再次犯了錯,趙缺日陪著任正己剛飲完罰酒,及時就有趙宗楚誦道:“美人今何在?”這個強行的轉折,合韻是合韻了,可是詞句間之意稍顯轉折得有些突兀。然監令官是誰,二黑呀!既然二黑沒水平看出問題,不判犯錯,那就是符合規矩了。
至此,趙缺日記錄下來的滿庭芳上半闕是:“吉辰春來,群賢畢至。興起佐酒釋懷,俯仰一世,誰是又誰非?且把酒來感慨,千百年,彈指已度。歡樂日,便是傷情時,美人今何在?”九個人合作的一出上半闕《滿庭芳》,平心而論,還過得去。
接下來是後手隊的表現,這一隊隊長是趙禎的二兒子趙昕,原本要是沒有趙缺日的出現,今天坐在大宋官家的位置的就合該是趙昕。趙昕也從小就是人群裡的月亮,這樣的場合經歷的太多了,一點都不打怵。
看過趙缺日遞過來的上半闕,稍稍沉吟,便起了下半闕的頭道:“至愛。此際也,手捧深情,終將不改......”後手隊被壓抑的久了,此時見趙昕接的意韻兩佳,便沒口子的叫起了好。二黑作為監令之官,便依著酒令的規矩,請眾人舉杯同賀。
待到眾人飲完同賀之酒,後手隊中最忍耐不住的又是趙禎的小兒子趙曦,趙曦出列後,忙不迭的吟道:“濃情時,無由怕上亭臺。”雖稍稍有些不足,但還好在中平水準之內。
這之後,出列者乃是曹皇后的侄子,高滔滔的親哥哥高士猛。只聽高士猛吟道:“唯因高處臨虛!”趙缺日未及品評,就見七哥趙宗輔此時搶道:“恐此情,已然難耐!”趙缺日此時已經放棄了品評,只顧著記錄。
趙缺日手中的筆剛寫完最後一字,老四趙宗詠就接道:“碎碎念,薄倖郎呀,.......”吟到這裡,卡住了,一時間眾人也覺得最後的收尾一句怎麼收都不算好。正在集體性的抓耳撓腮著呢,哪曾想二黑這個逗逼不管不顧的來了一句道:“奴花兒早開!”
至此,趙缺日記錄下來的《滿庭芳》下半闕又是:“至愛。此際也,手捧深情,終將不改。濃情時,無由怕上亭臺。唯因高處臨虛,恐此情,已然難耐。碎碎念,薄倖郎呀,奴花兒早開!”細細看這內容,趙缺日心裡感嘆道,吟誦下半闕的這六人,不愧是喝酒喝到了境界,喝著喝著酒就開始下意識的犯男人慣有的毛病了。......
且不說趙缺日這裡,只說二黑那邊的場景。
二黑作為監令官,親自下場犯了規不說,還搞出這麼一個豔俗的收尾,頓時就把在座的所有男人們點燃了。被點燃了的男人們轟然地奔向二黑,七手八腳的按住二黑就要灌酒,旁邊早就有特別眼力見的,準備好滿滿的好多杯狀元紅遞將了過來。
趙缺日眼見這一席炸了,完完全全的從文雅風格一變轉成了粗豪,也知曉了今天逗逼二黑的下場會很慘。果不其然,二黑被眾人按住了走不脫,只得捏著鼻子強行喝下六大杯狀元紅,實在是被眾人灌怕了,就開始了討饒和耍賴,死活不喝了。任酒灑滿了胸口衣服,最後落得個渾身基本都被酒溼透了的一副狼狽相。
趙缺日正在欣賞和竊笑著二黑的逗逼樣,不曾想二黑眼瞅見趙缺日在遠遠處的那副面容,頓時就惡從膽邊生,奮力一掙,就脫離了眾人魔爪。按著二黑的眾人見被二黑給走脫了,只急得亂哄哄的又是叫又是跳。......
二黑一邊往前闖,一邊回頭丟下了一句豪言道:“你們誰敢和我一起捉住官家去,你們但凡能灌官家一杯酒,某家就陪酒兩杯讓你們出氣!”
叫跳之中的眾人裡,原本也是有慫人的。可有句老話不是說“酒壯慫人膽”麼?!聽了二黑的這一句豪言壯語。再慫的人,也擼起了袖子,跟隨著眾人就直奔趙缺日而去。
這酒劫來的那是轟轟烈烈,陣勢相當的浩大。
趙缺日見想要走避已不可能,惹人恥笑不說,還自此見了二黑就直不起腰來,那還了得麼?想到此處,趙缺日便只能死挺著,並對二黑憤恨的說道:“你這話可真真是作死也不挑日子,諸位只管斟酒來!看我不把這個二貨給灌趴下,我還真不信這個邪了!我今兒就要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小鍋是鐵打的!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兩人這麼相互的一叫板,也就標誌著今天的酒劫達到了高潮。
而其餘的三場宴席,長輩們只做看不見這邊的這些精力旺盛的逗逼們,當酒宴進行到差不多時便轉場了。女眷們早就知道了各自自家的臭男人們的德行,也都不管不顧,各自也開始了小規模的度酒劫。至於那些屬於花朵朵的少兒們,早在熱鬧將起時,就被各個媽媽們給忽悠著哄走了。
在酒劫肆虐的場內,酒劫過後,遍地狼藉,實在是讓人不忍細睹。喝爽了的這些臭男人們,東倒西歪的,更有甚者直挺挺的就躺在地上。醉得厲害的酒鬼,軟塌塌的,就像一灘泥,渾身上下讓人沒有能使勁的地方,想扶都扶不起不來。種種的酒鬼相,實在是讓人難以言述。......
還剩下最後一絲意識的趙缺日,在斷片之前概嘆道:“好個厲害的酒劫!總算是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