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鴛鴛氣的牙齒咯吱咯吱的響。
她的拳頭硬了。
“好你個死老太婆，拿牛屎砸我，我是挖你家祖墳了嗎？長個人樣咋不幹人事，今天我就教教你做人。”
張老太立刻來了勁，袖子都擼起來了。
準備上來幹架。
後面突然鑽出來個老頭子。
“咳咳——”
“老太婆，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
張阿婆一聽老爺子的聲音，渾身的那副潑婦罵街的樣子瞬間收斂了。
“死老頭，讓你休息，你過來要做什麼，咳成這樣。”
林鴛鴛正眼看過去，一個老爺子帶著已經鏡片都花了的眼睛，穿著單薄的中山裝，那補丁都遮不住的破讓人不由得皺眉。
這就是這個年代獨有的下放牛棚的人？
林鴛鴛見老頭的樣子，瘦的就剩一把骨頭了。
而且臉上的氣色一看。
是生病的人。
陸老頭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聲音倒是很有書卷氣。
“姑娘，不好意思，我老伴這人就是嘴巴不好，她不是壞人，你彆氣，我替她給你道歉。”
林鴛鴛撇嘴。
心裡嘀咕，這麼個有文化的大爺怎麼會娶了這麼一個沒素質的老太太。
“姑娘，是不是要煎藥，我那裡有藥罐，我來煎。”
“要你做什麼，我來。”
張阿婆走到一旁呆呆蹲著的霍謹言身邊。
手指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耳朵。
“好你個傻小子，平時不是兇的很，遇到臭丫頭怎麼慫了？”
林鴛鴛吃驚的見到眼前一幕，這瘋子竟然沒有攻擊他們？
陸老頭見他這樣笑著解釋，“我們夫妻兩個認識小霍，這孩子是個好孩子。”
林鴛鴛點了點頭，難怪了。
原來是舊相識。
霍謹言嗚嗚了兩聲。
張阿婆將草藥一把抓了過來。
嘴裡嘟嘟囔囔的，“老婆子不過下午去了一趟山上，這牛就被人下毒了，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黑心肝的，老婆子撅了他家的墳。”
林鴛鴛：.......
這老太婆還挺對自己胃口的。
陸老頭伸手想要拿過草藥，“我來幫你。”
“你去歇著，明天我給你想辦法弄點肉，補補。”
“我哪裡需要了，你才要多吃點，晚上你是不是又沒吃？”
林鴛鴛聽著老兩口的對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酸酸的。
下一秒，她走了過去。
“東西在哪裡？”
陸老頭愣了一下，“姑娘，我來。”
張阿婆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年輕人就是要多做做事，你別去了。”
林鴛鴛：我後悔了，自己就不應該動了善心。
陸老爺子還想要爭取一下，張阿婆直接一屁股把人擠到旁邊去了。
“你趕緊去看看那傻小子，我怎麼覺得他比前些日子更傻了。”
陸老爺子無奈的看著林鴛鴛被拉走了。
他看著角落看著牛的霍謹言，“小霍啊，你可是找到個好姑娘。”
霍謹言眼神愣愣的看著陸老頭。
他聽不懂。
咧著嘴，“飯飯，姐姐。”
陸老頭眉頭蹙著，傻小子，喊人家姐姐。
以後有你後悔的。
林鴛鴛這邊跟著張阿婆到了牛棚後面，眼前的環境真的很差。
算不得一間屋子，一眼到底，幾張破木板搭的床。
地上也是泥濘的。
四處感覺都不嚴實，用東西堵著。
第一次，林鴛鴛才感受到，那些以前聽到姥爺他們說下放的事情，真的是小巫見大巫。
這簡直就是地獄折磨。
非身臨其境不能感受。
多少國家的棟樑之才，就是這麼折在了這樣的折磨之下。
可悲。
她默默的熬著藥，而另一邊張阿婆拿著一個小鍋在旁邊煮著什麼東西。
那鍋裡的水一眼就能看到沒有什麼硬貨。
熬完藥，林鴛鴛端著瓷碗回到了牛棚。
霍謹言粗暴的掰開老黃牛的嘴，“譁”的一下給牛灌下去了。
林鴛鴛都看到老黃牛翻白眼了。
“明天我再去山上採藥，送過來。”
林鴛鴛沒有多言，看了一眼角落裡張阿婆正在把剛才熬得粥給陸老頭喝。
用力的颳了刮鍋底，勺子塞到陸老頭的嘴裡。
“我剛才都吃過了，你趕緊吃，吃完了睡覺，這一夜不睡的，這裡我守著。”
林鴛鴛沒有忽略張阿婆咽口水。
陸老頭默默的從口袋裡掏出半截土豆。
“吃。”
張阿婆抱怨著“就知道你這老頭子不聽話，早晨我不是讓你吃了，你這一天不吃東西，是要氣死我嗎？”
陸老頭眼神溫柔，“我吃不下，跟你一起吃，才吃的下。”
“死老頭子。”
雖然環境這樣的惡劣，可是林鴛鴛能夠感到溫暖。
她沒有多少的善心，可是她此時確實是被感動到了。
這樣的愛情誰不迷糊啊。
所以說，老一輩很多人的感情真的是共患難的。
林鴛鴛出了牛棚，夜色正深。
風呼呼的颳著，讓她都抖了抖。
“天靈靈地靈靈——”
她啥都不怕，可是她怕鬼啊。
媽媽呀，腦海裡以前看的英叔電影歷歷在目。
她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霍謹言這個大傻子竟然沒有跟上來。
她拔腿往前跑，嘴裡一直大喊，“觀音菩薩保佑，咻咻咻，如來佛祖速速護體。”
人快的如同離弦的箭。
半夜出來上廁所的某娃，看見眼前一道黑影飛過。
“嗚嗚嗚——”嚇得尿都斷在半路了。
“奶！爹！有鬼要來抓我啦！”
片刻只聽見半夜裡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
“臭小子，小心人家舉報封建迷信給你抓走。”
“嗚嗚嗚嗚——”
霍謹言看著前面消失的林鴛鴛。
他不過是去尿尿了，飯飯姐姐為什麼跑了？
他摸著腦袋，跟了上去。
林鴛鴛進了家門，“哐”的關上門。
還好還好，沒追上來。
自己都能穿越了，鬼存在又有什麼稀奇的。
霍謹言傻傻的盯著大門。
進不去了。
身手利落一個起跳從那高高的圍牆跳了下來。
想起來把門鎖了的林鴛鴛，本打算回頭把門開啟的，正好看到這一幕。
她的眼神裡出現了一抹深思。
這傻子該不會是騙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