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
……
血魔老祖弓著腰，眯眼盯著那宛若火爐般的結界，轉著眼珠，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沒有讓弟子守夜，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半步。
雖然看不到結界內部的景象，但是在他的心裡，已經認定兩人竭盡最後一絲氣力，被他輕鬆捕捉的情形。
很快……
只要等這該死的結界褪去，就能將她們做成新的童屍，壯大實力。
……
花小陌醒過來時，忽然發現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外衣也被整齊的擺放在一側。
丹凰兒就坐在旁邊，她似乎早早就醒過來，還跟自己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她的表情卻很複雜，有些想要靠近，又有些不敢和她對視。
丹凰兒眼神裡透著些關心，她想詢問什麼，但花小陌不理，只能抱著膝悶悶地坐在那裡。
溯源石還在原處，花小陌檢查了一遍身體，發現丹凰兒不斷偷看自己，立刻沉下臉說：
“你轉過去。”
丹凰兒配合的轉過身子，花小陌迅速穿好衣物，繫上了綢裙。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最終還是丹凰兒率先開口：
“結界大概還能撐兩個時辰，玄元劍法，我們……”
花小陌默默感應了片刻，忽然一怔，看向丹凰兒。
丹凰兒有些無力的解釋道：“可能……由於一些原因，機緣巧合，我的第一層已經修成了。你呢？”
花小陌沉默了一下。
內視以後，一道淡黃色的小劍矗立其中，這正是第一層修至爐火純青的表現。
她猜到了一些原因，只是不想說出來。
正是因為血魔老祖的粉末，讓她們誤打誤撞……
花小陌的心緒同樣複雜。
修成第一層後，大概已經能夠使用那個合擊劍術了。
……
光陰迅速地流逝著。
一眾血魔子弟再次匯聚於離火罩周圍。
丹凰兒凝化而成的離火罩，如今已經顯得稀薄，但依舊外不能入，內不能出。
隨著離火罩之上的流芒光焰愈發稀薄，他們也愈發興奮，像是在等待、見證某件幸事。
時辰已到。
血魔老祖蹲守在離火罩前，早已迫不及待。
他盯著那如倒扣琉璃碗狀的、佈滿裂隙的結界，漸漸淡退、剝蝕、呼吸漸漸急促。
他猥瑣的笑著，兩雙鷹眼死盯著自上而下顯現原貌的內中景象。
他很想知道，裡面的兩個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又有些害怕，她們會不會自絕而死。
但就算這樣，他也有很多辦法……
想到這裡，他的表情忽然一滯。
界罩崩塌的下一刻，兩道劍光一青一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出。
他想要躲避，然而距離太近……
但他有信心擋下這一擊，不過是……不對、不對，這是什麼？？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扼住他的心神，巨大的危機感讓他下意識施展防禦手段。
但是沒有時間了。
樸實無華的劍光一閃即逝，取掉了他的項上人頭。
那威勢卻絲毫不減，攜狂風順延數十里，把周遭的血魔子弟盡數虐殺，還在地上犁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嘩啦啦。”
僅僅一道劍氣，竟縱橫削殺掉了方圓百里的古樹生靈。
層林凋折、鳥雀紛飛，花小陌握著劍的手微抖。
她不敢想象，這是兩個人雙劍合璧之下產生的威能。
“噗通。”
一顆頭顱應聲落地，血魔老祖雙眼瞪圓，佈滿血絲，嘴角淌出汩汩淤血。
他至死都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哪一步。
“嗒、嗒。”
花小陌抬起頭，發現雨一滴滴從天空墜落。
下雨了嗎。
丹凰兒臉上帶著憧憬和輕鬆，她深吸一口氣，小跑到花小陌身旁看她。
她應該想要說些什麼，但醞釀許久，只憋出一句：“血魔老祖已經被我們殺掉了。”
花小陌垂著頭，輕輕喘息。
她點頭呆呆地‘嗯’了一聲，又有些無助、失落和迷茫：
“我……我好像看不見了。”
丹凰兒渾身一震，只要抵達了丹嬰的修士，視野都是極好，就算被剝去眼球、毀掉雙瞳，也能自行恢復過來。
修士說看不見，可能是永遠都看不見了……
“你別擔心，肯定有什麼辦法的，我們……”
丹凰兒沒說完，她呆呆的怔在了原地。
花小陌已經轉過身，臉色重新恢復陌生，逃似的跌跌撞撞著離開了這裡。
丹凰兒立即想追上去，花小陌卻停步冷聲說：
“神凰的囑託我已帶到，恩怨已清，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她緩步離去。
雨越下越大。
丹凰兒恍然若失的待在原地，看著花小陌的背影漸行漸遠。
那一字一句如錘子般砸在她心上，把她渾身淋透。
丹凰兒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頭埋進膝蓋，無聲的哭了起來。
“我…難道……真的不配擁有一個朋友嗎？”
……
花小陌感覺好冷好冷。
她扶著一顆顆坍倒的古樹，跌跌撞撞的走著。
溼透了的衣裙黏著髮絲，沾染血汙，鉛注般披在身上。
她忽然停下來，倚靠在一棵樹下，任由雨滴打在面頰。
視野所及都是大片灰濛濛的景象，她回想著此前經歷的種種，又從胸口取出那塊溯源石。
到底是什麼原因，她不明白。
摸著摸著，她忽然一愣——
眼前朦朧黯淡的、閃著微弱光芒的石塊……其上已經出現了一道自下而上、極其微小的裂隙。
……
真土秘地中的世界，轉瞬又過去一天。
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導致，花小陌失去視野，暫時難以恢復。
但憑藉自身的感應能力，她還是循跡找到離開的路，漸漸碰上了一、二梯隊營地裡派出來搜尋的弟子。
那艘由掩月宗派來支援的星船早早停留在原地，倖存之人僅剩下兩成。
丹凰兒也不知何時回到營地，只是她再次偽裝成了凰寶寶。
兩個人沒再產生交集，看到花小陌被帶回來，丹凰兒緩緩轉身進入了星船。
青蓮教似乎早已乘借第三梯隊的星船逃離，並未查詢到跡象。
掩月宗為首的宋天星長老，跟聯合宗門的幾位老者，最後派人巡查了一遍周圍的秘地。
確定再無遺漏之人後，所有人在第二天登上星船，啟程迴歸。
這次對於進入真土秘地的‘探查’，終究以各宗的損失慘重宣告結束。
……